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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雅说“我也去那里”。海海心里又是一阵湿热的感动:和艾丽雅在一起,可以少说多少废话啊。
但是他对艾丽雅的身体,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承认艾丽雅是一个相当迷人的亚洲少女,身材苗条、细腰窄腚、细皮嫩肉。那种小女儿情态的美,是平易近人、可亲可爱,谦虚低调的美。只是艾丽雅的美,一点也燃不起他的“性”趣。看惯了雯妮莎那波动曲折的身体,再看那些苗条瘦弱的身体,竟会觉得过于平淡和含糊。艾丽雅单薄的胸脯上小小浅浅的两个山丘,他都舍不得多看,担心给看没了。突然一个念头跑上来:如果艾丽雅除去胸罩、漂亮衣裙,里面大概什么也没有。哪像雯妮莎,无论手抚到哪里,都会摸出个真切的女性含义。
他想,艾丽雅如果有雯妮莎的风韵野性就好了;他又想,如果雯妮莎能有艾丽雅这样的淑女风范就好了。他要的是雯妮莎的感官满足,艾丽雅的贴心感受。一个是入目,一个是入心。他是经历过女人的,知道冷暧,也就知道真心难求的苦衷。
他在这东张西望、东想西想,把脑袋都想歪了,艾丽雅还是清清纯纯地挺着脖子,眼睛黑黑亮亮地看着他,一副纯洁无邪的样子。他想自己真的是复杂多了,觉得自己很罪恶,面对艾丽雅这种纯洁美好的少女,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污秽下流的东西啊。可是雯妮莎早早地向他揭示了男人女人的秘密,以后任何女人在他眼里都是赤裸的、一目了然的,一看就是看最隐秘的部位。
经过雯妮莎这样的排天浊浪,再看艾丽雅这种从小根红苗正、纯正成长的小女生,总觉得不过瘾,艾丽雅怎么取代雯妮莎?这个纯洁的越南少女离世俗、离罪恶这么遥远,她自然没有雯妮莎丰富强烈。她一眼就被海看穿熟识,认识一个艾丽雅就认识一百个艾丽雅。于是他们只能维持在朋友的阶段,真如他母亲所希望的“维持着纯洁的友谊”。这时他就非常地思念雯妮莎的肉体。雯妮莎的肉体是实打实的,久不碰竟有点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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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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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想起雯妮莎的种种好处,她的大胆、冒险及她给他带来的面子,一个东方少年附上一个火辣的西方女子,总觉得挺有面子的。这个时候他承认自己对白种女人真的有幻想。他还想念他们四处游击的生活,连雯妮莎给他带来的麻烦也变得回味无穷。
这种种好处中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妙不可言的青春身肢,她善于点燃他欲望又安抚他欲望的肉体。他对自己反复保证不能去理雯妮莎,同时他反复地想起在暗淡虚幻的光影里,她身体如何粉粉一条儿。这引起他的思念像毒瘾发作一阵阵地隐痛。正因为那瘾,他知道她是毒。他得戒掉。
越是思念,越要小心地避开,可还是撞上了。
那天他在图书馆等艾丽雅,准备一起去听一场大学招生的讲座,这时他看见她远远走来的身影,听见她的嗓音越来越近。他知道什么都来不及了,连忙低头看书。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意志力抵制毒品。
这时听见脚步停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号,然后一个期望已久的声音在后面唤他的名字“海”。他甚至闻到她的气味,她身上那阵对他有致命诱惑的体香。他原以为自己可以逃脱这份魅惑,看来难逃此劫,或者他根本不想逃。正因为那瘾,他不能扭头。一扭头,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史蒂文。”她又叫起他的英文名。
他有意略带迟钝地从书本里升起个头,一脸学习中的聚精会神,及被叫住的不期待。他左顾右盼,才猛地发现是雯妮莎在叫他,装得眼前一亮,叫:“是你啊。”他笑笑,从雯妮莎的失落中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他想,天下的女生都一样,就是喜欢不太拿她们当回事的男生。不是吗?他想跟她好时,她老不理他;现在不想理她了,她又主动来找他。
“最近你在哪里?”她皱了一下眉。从那皱眉中董海头一次看到她这几天的无所适从。那皱眉告诉海,她找过他,也等过他。
既然她找过他,那么一定是他避开了。
“我就在这。”
“你下课没有来找我,也没有在运动场等我。你在忙什么?”
“我在忙一些事情。”
海说着,左手翻书,右手转笔。海转笔的技术很高,右手的前三个手指就能把笔转动起来,停也停得住。他把翻书的动作进行得十分真实。他希望雯妮莎能从他的读书中听出实情:我在做要紧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并不是你内行的,那就是读书。
“事情?”雯妮莎重复这个词,“什么事情?”
“读书。”
海感觉到她的眼神正扫向他的作业本,海不愿她看见它的空白,就赶紧写了几个中文字。这几个中文字一写,就抛出了一个心理距离。有一些东西,他们永远无法沟通。
“你在冷淡我。”雯妮莎虽然不懂中文,也看出这几个中文字充满了表演性,全是道具。
“没有。”董海耸耸肩。他的这个美国动作已经有美国味了。
“有。为什么?”
“我现在应付不了你。现在我连自己都应付不来。”
“因为你们家丢钱的事情吧?因为那天音乐会的事情吗?因为你妈妈?你为什么要让你妈妈来控制你?”
“她没有控制我。”
“谁把你从左撇子变成右撇子,谁非要你上哈佛什么的,非要你去学医和计算机?”
“她是我妈妈。她都是为了我好。”
“莫明其妙就服从自己不明白的原因,无缘无故就遵守自己感觉上不愉快的要求,是出卖灵魂的做法。我只是不希望你醒来,发现别人为你决定了一切。因为你没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没有自己的错误。”
“这下更好了,你要和我讨论‘灵魂’、‘思想’这些大题目了。”
“她恨我。”
“她不恨你。”
“她希望我消失。”
“她不了解你,她甚至不认识你。”
“相信我:她不需要了解我,她就已经恨我了。”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找麻烦?难道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整天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你生气了?”
“好像惟一让你高兴的事情就是让你跟人过不去?你为什么非要跟所有的人过不去呢?你不要再到处说我,说我胆小,非常听话什么的。”他苦笑。她曾经帮他建立过一个形象,现在又亲手将海海辛辛苦苦积蓄在人们印象里的清高、傲视一一毁去。海海哭笑不得地说,“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可是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又不喜欢我,你觉得我乏味无趣,又不高大威猛,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倒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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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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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走吧。”
她却一下子吻住他。难道她没有察觉他对她的烦躁与排斥吗?还是她先他一步替他察觉到那些情感下面,是他对她百般的宠爱与无奈。不是吗?他已经默然地热烈了,伸出他又细又长的臂膀去趋迎她的吻。他突然意识到他又上了瘾,那瘾让他忘记她是毒品,只顾着享受那短暂而可怕的快乐。
而这时她说:“我走了。”女孩子走了,她知道自己的脊梁正牵着一个少年的眼睛跟着走,所以她不走快。
果然,海海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要现在走。”他的声音几乎是带哭的。他为自己自甘沉沦而难过,而无可奈何。
少女笑笑,他也低下头自己一笑。像他们一切关系中那样紧密相守却又孤独得要死地一笑,自己笑自己。
他们又和好了。好像他与雯妮莎分开的日子,只是养精畜锐,疗养伤痛的过程。他实在是太疲劳、太辛苦,现在经过一段休养生息之后,竟然又皮肉发痒了。
艾丽雅到图书馆时,海海已经跟雯妮莎走了,完全不记得与艾丽雅的约定。
潘凤霞一个星期后再来海的住处,看到这里收拾得异常干净,随处是销毁物证的经心与刻意。她更证实了一点:海与那个美国少女没有分开。美国少女不仅来过了,而且女孩离开与自己到来的时差是海海掐着表计算出来的。房间气味里就有美国少女的气息,还有海身上那股女性的生物气息——更是证实美国女孩对海的亲密。她甚至能看到一份大方厚颜的眼神出现在海清澈明晰的的眼睛里,那不是海自己的,一定是那美国女孩留下的。
董海自那以后总躲着母亲,轻易更不肯回继父家。潘凤霞到他的住处,他也躲到别处。潘凤霞见儿子疏远了自己,一面懊悔不该让儿子搬出去住,现在管教起来更困难;一面暗自伤心,想儿子从来不违抗她的,现在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竟然不顾母子之情。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也试着把缰绳略松一松。她想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还是先使些手段来笼络儿子吧。
这是后话,先说那天海海跟雯妮莎走了,害得艾丽雅白等一场。第二天在学校董海为自己的失约小心避着艾丽雅,躲着、避着,还是撞上了。艾丽雅一见面就抱怨他的爽约,说:“昨天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等你。”他被诘问,有个哑口无言的瞬间,突然急中生智,说:“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等你。”艾丽雅着急地辩解:“我一直坐在图书馆的大厅等你啊。”海海一拍脑门,大呼小叫:“难怪。我一直在阅览室。”“我记得我们说好是在大厅的。”“不对,我们说好是在阅览室。”“是吗?那是我听错了?”“没事。那你后来听讲座了吗?”“去了,还是没看见你。”“我没等到你,就回家了。我不想一个人去听讲座。”“真的很对不起,不仅让你白等了,而且让你错过了讲座。”“没关系。”海海爱怜地点点头,夹带着一点绅士风度,就是对女性习惯性失约的宽容。
海海自己也没料到他撒起谎来如此自然顺当,张口就来,脱口就出,连个准备都不需要。在艾丽雅面前他人也机敏多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艾丽雅是个轻信的小女生,他对她撒谎不紧张,撒谎越不紧张,越像是真的。
这时雯妮莎正巧走来,大叫地说:“我的发夹找不到了,昨天我们在一起时,你是不是看见我戴来着?”
“没有。”
艾丽雅看了看雯妮莎,又去看海海,请教海海这一切怎么回事?
“那就算了,那咱们晚上见。”雯妮莎说完就走了。
现在艾丽雅离彻底的困惑又近了一步。
海见状,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说:“艾丽雅,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别,”艾丽雅打断他,“不要用这种戴高帽的方式来羞辱我。我明白你的意思。”
海想:人们所说的好与不好,在两性关系中并不起主导作用。艾丽雅是多么冰雪聪明的女生,这种泛泛之谈自然是骗不了她的。与其说这些废话,还不如认真地与她谈论一下那种让他两难的处境。他问道:
“你有没有那种经验喜欢上一个人,你觉得不能爱,可是你没有办法控制?”
“是她吗?是雯妮莎吗?”
海海却又慌乱否认:“不是,我并没有说我和雯妮莎。她并不是特定的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