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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a二度梅全传 作者:清.惜阴堂主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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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五鼓朝罢没事。第三日,仍复上朝,圣天子下旨道:“首相生辰,各官免朝,卿等俱往相府拜寿。”众臣领旨拜寿,同至相府。只见那些文武官员,俱在相府拜寿。那些文武官员,王侯国戚,轿夫人马,拥挤不开。言不尽的希奇珍宝,看不了的海味山珍,真正是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这卢杞坐在后面,命礼部黄嵩在前陪客。

  不言各官用面,且言冯公、陈公、陆公说道:“梅年兄此刻该来,为何还不见到?”正言间,只见门官拿一个礼单,向黄嵩禀道:“有新任梅吏部,在外要见相爷拜寿。”黄嵩把礼单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寿面千丝,寿烛双辉。”下面写着官衔。黄嵩看过礼单与那手本,不知是如何回禀卢杞,而梅公的祸福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天子命朝臣庆寿
卢杞着黄嵩陪宾
  词云:
  万事皆由天定,人生各有安排,善恶到头有报,参透须宜等待。草木虽枯有本,将春自有来时,一朝运转到瑶台,也见清白自在。安分守己最乐,逆奸反自招灾,为我心忠是痴呆,作事岂知自害。

  诗曰:
  狐群狗党结同心,圣明尚且优礼尊。
  百僚齐赴筵东阁,权贵当时重二人。

  话说黄嵩看了梅吏部的礼单,大怒道:“礼物在哪里?”门官禀道:“在外面。”黄嵩吩咐:“抬进来!”门官答应:“是!”走出来,叫把那梅吏部的礼物抬进来。不一时,将盒子捧至黄嵩面前,见四、五斤粗面,二斤重红烛,便假作笑,向在厅的诸位大臣说道:“列位老先生,看一看梅年翁的这份丰盛厚礼,列位先生如何办得起如此的重礼。”大家忍笑不言。

  陈公向着黄嵩说道:“梅年兄实在淡泊,这分礼物果然看不上眼,但梅年兄还觉吃力。”黄嵩拈着礼单说道:“捧礼的家人,你传唤梅吏部送礼的人进来。”只见一人答应道:“有!”即时带至黄嵩的面前。黄嵩问道:“你就是梅吏部送礼的人吗?但此礼贵重,必须带你回禀相爷一声,随我进来!”那送礼的人,只得捧着这两色礼物,随了黄嵩,一直走进内堂见相爷。

  走过正厅,只见两廊珠灯耀眼,看不尽的古玩玉器,观不尽的寿庆屏轴,重重叠叠,不计其数,满堂皆是红猩毡铺地。走过廊房,又至后厅,只见那上面的寿屏精巧,灯烛辉煌,异香扑鼻。只见相爷端坐在那蟠龙椅上,头上带的是软翅太师巾,身上穿的是大红蟒袍,腰间束的蓝田玉带,脚下蹬的粉底朝靴,两足踏的金毛狮子,系着孔雀领子,内笼的杏黄绫子华盖罩,卢相爷两旁站立着堂官,甚是威风。黄嵩回头叫捧礼的人在外面伺候,黄嵩走进内堂禀道:“今有梅吏部送礼在此。”黄嵩言尚未完,只见卢相说道,“老夫生辰,劳你陪接朝臣。”又拈了一下胡须笑道:“你手中拿的,莫非就是礼单?些许小事,又何用来告老夫?凡事我儿作主,当收则收,不当收的回璧。”

  黄嵩说道:“蒙恩父抬举,使儿招待朝臣,敢不禀遵?其他各官送礼,当收则收,不当收的,自然璧谢。为儿的正是来回禀恩父,此言未曾申完。今有梅吏部送礼呈上,真个与众不同,请恩父过目。”那奸贼看了礼单,笑道:“我儿,这个官是穷官。俗话说的好,人情不在厚薄,看老夫的情面,不必与他计较,照此全收了吧!好生接进官厅待面。你不知道,此人有大才,如果他肯顺我,何愁大事不成。”黄嵩见相爷看了礼单,一点气也没有,倒说了许多好言,黄嵩只好答应,走了出来,吩咐:“梅老爷的礼,照单查收。”那门官应了:“是!”把礼物收下来。

    只见黄嵩吩咐出来,请梅老爷至西厅用面。笑嘻嘻地迎了梅公说道:“老父深知老先生高雅。”梅公道:“蒙太誉了。请问大人贵庚?”黄嵩道:“弟今年五十四岁。”梅公道:“大师年登花甲,只长年兄六岁,如何就是父子之称?只是如今世上,只以势利为先,不顾纲常伦理。”此两句话,说得黄嵩忍羞含耻,地下有洞,也会走了进去。言谈之间,已进了西厅。但见众朝臣与各年兄俱在上面,梅公走至中间,见过了礼,一同说道:“梅年兄却为何来迟?理该多吃几杯方是。”

  梅公道:“这也不妨的。”各依次序而坐。众朝臣道:“梅年兄真是个豪爽之人。”梅公道:“学生凡遇生辰满月,最不肯少饮。如是死人收殓,连一杯也不能饮。”众公见他说不住口,望了望黄嵩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自古道:老羞便成怒。

  黄嵩道:“传我的言出去,吩咐门上的官儿,凡一应送礼拜寿的,一概收礼。”不一会,家人答应方走,黄嵩又叫转来,说道:“凡送礼的、拜寿的,一概回给他,号簿收了。随他就是王侯国戚,俱不能会的,好不识抬举。”

    梅公一闻此言,便站起身来,用手指定叫道:“我把你这个助恶的匹夫,你把我梅伯高看做什么样的人?如此放肆!你这个匹夫,可知我的来意么?俺怎肯与你这班狐群狗党的畜生为伍,不过是看圣上的金面,到一到,全其上意。你方才呼唤家人羞我么?我梅伯高怎肯与你这一班狐群狗党的奸贼干休!若不扫清宇宙,整饬纲常,不为人也。”

    众大臣见梅公说千奸贼万奸贼,匹夫长匹夫短,骂不住口,又见黄嵩气得坐在椅上。陈公只得替梅公遮掩道:“年兄今日醉了,送年兄回署去罢!”梅公道:“承列位年兄的抬爱。方才这匹夫如此放肆,叫我如何忍耐得住?”于是,陈公拉梅公吩咐道:“送年兄!”出相府上轿回署不提。

  且言陈公再回入席,仍代梅公担了许多心事。且众朝臣,也有议论的,也有劝喻的,纷纷不一。见黄嵩怒而不言,大家只好告辞各散。黄嵩只含怒送了各臣上轿回署,自己又羞又恼,只气得暴跳如雷,便说道:“反了!反了!有此等事,大胆的狗官,藐视功令,不畏国法。”便一直走进内堂府。

    卢杞正与那些歌舞女子们抱住取耍,忽听见黄嵩的口音叫闹起来。卢杞一见,问道:“我儿因何故如此形状?”黄嵩禀道:“恩父在上,孩儿告禀。”就将梅公问他的年纪,又如何吃酒,他还说了许多不吉之言,辱骂恩爷,自头至尾,细细捏造一番。

    卢杞不听见也罢了,既听了,胡须乱炸,脸上通红,道:“哎呀,有这等事?此畜生把老夫看做无用之人,十分毁骂老夫。我本见他有些才干,故而未曾加罪于他,原来是不知死活的畜生,只叫他试一试老夫的手段。正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儿不必气他,自有老夫做主。你且坐下来畅饮几杯,消释闷怀,何用作此态度?”黄嵩闻言,只得告坐入席,连吃数杯。忽说道:“依孩儿愚见,这个匹夫,须要放在叛逆内,使他缄口就戳,法司也没有什么训问,岂不一下就断那畜生的狗命吗?”

  卢杞头点了一点道:“就是如此处置这个老畜生罢。”彼此二人在席上商酌已定,暗害梅公不提。

  一宿晚景已过,次日五鼓,内监宣旨各官朝驾。文武听旨,退散不提。再说卢杞回了相府,早饭已毕,忽见门官禀道:“皇上遣内监在外面要见相爷。”卢杞迎至厅上,见那内监笑道:“今皇上召老相国在长乐殿下棋消闲。”卢杞道:“请公公先行一步,在后宰门会齐。”内监道:“也罢,咱家在后宰门等候。”走出相府,上马先自去了。

    卢杞走入内书房,写了一联简帖,藏在袍袖之中,即便上轿,往后宰门而来,下轿同内监至长乐殿见驾。皇上开言:“朕今日没事,偶然想要下棋,故来召先生。”内监取过棋来,卢杞谢了恩,方在锦垫之上坐下,献龙凤香茶,君臣对奕。卢杞故意连输两盘,天子说道:“今日先生下棋,为何恍惚,是何故也?”卢杞俯伏奏道:“臣忧国忧民,心绪不定。臣不敢相隐,求皇上恕臣之罪。臣现有短表,冒渎龙听,伏乞圣上裁之。臣昨日接得边关密报来,内云:‘我朝官员,私通鞑靼。’臣访不确,不敢妄奏。臣一面引文,使各地方官访拿,一面差心腹人探听。谁知有一奇怪之事,连圣上左右,亦有这班叛贼的羽翼,在彼私自打量。纶音召臣,臣即刻赴阙应召。实有国事在心,心不在棋上,故此连输二局,臣之罪也。”

    天子闻奏,大惊道:“先生乃国家之栋梁也。尔即知群奸,何不早奏朕知,把此等奸佞,枭首市曹,而先生反自容隐耶?”卢杞又奏道:“臣虽知之已久,恐各臣不服,又生他变,故臣不敢面奏。今主欲知此人,臣不敢再为隐瞒。”只见卢杞在袍袖内取出写的柬帖,递于内臣,内臣接过,献上天子。皇上揭开一看,心中大怒,不知内中如何言语,梅公祸福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奸臣暗中施巧计
忠良反受行刑罪
  词云:
  我爱春,春意好,山嘴吐清烟,墙头带芳草,黄鹂骂杏花,惹得游蜂恼,海棠憔悴牡丹愁,只恐韶光容易老。我爱夏,夏日长,玉碾棋声碎,罗纨扇景凉,南风卖奇货,一路菱荷香,蝉在绿荫深处噪,也应回首顾螳螂,我爱秋,秋色朗,篱菊想陶潜,征鸿唤苏武,黄叶落在阶,因风乱飘舞,双双紫燕数归期,旧巢留待明年补。我爱冬,冬日闲,烹茶消雪水,曳杖看冰山,戍妇征衣曲,将军夜度关,若遇渔翁堪入留,笠蓑披带冻云还。

  诗曰:
  丹心贯日老梅公,耿介天生傲睨衷。
  邪正从来难并立,空将侠气委奸雄。

  话说卢杞将柬帖递于内侍,献于皇上。天子一见大怒道:“朕把这厮当正直之臣,方委以直谏之任,不意与鞑靼通同叛逆,有负朕意。若非先生调和鼎鼐之才,朕怎知群小之奸?传旨把这厮押赴市曹正法,以谢先生察访之功也。”卢杞急奏道:“不可传旨,圣上明日临朝,就说见确报,边关军务紧急,命吏部尚书陈日升领兵出征,都察院冯乐天参赞军机。谕旨一下,此人必定要阻当上意。我主可即着殿前武士,推出市曹斩首。只说阻当军机,惑乱兵心,岂不名正言顺之罪也!”皇上大悦道:“先生平身,卿乃国家栋梁之贤臣,而又不显这厮之叛名,免了他一家刀头之苦,不枉朕拜先生为上相,朕乃以此人股肱心臂也。”卢杞谢恩,又下了两局棋,方才别驾,回到相府不提。

  却言次日五鼓,天子上殿,百官朝见已毕。皇上问道:“文武官可齐否?”殿头官奏道:“文武俱齐。”皇上道:“朕咋日闻边关失守,今命吏部尚书陈卿,领兵剿胡虏,都察院冯卿参赞军机。二卿相度便宜行事,即日兴兵,不可迟缓。”冯、陈二人俯伏金阶,吓得冷汗直流,魂不附体。只听得左班中有一人大叫道:“不可!臣有本上奏,不用兴师动旅,自然胡虏永无犯边之患。”

    言未毕,越众出班,在金阶拜倒奏道:“臣吏部都给事梅魁见驾。今有短表,冒奏龙颜。自古道:‘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文臣何可做得武事?今边关报胡虏叛乱,非鞑靼之本意,皆因圣上宠信权奸,废了先帝恩赈之粮。而胡人以我国米谷,敬如珍宝,圣上乃听奸臣止赈,故有动兵之劳,且支用军需钱粮,较恩赈万倍矣!依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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