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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读记》讲的是社会的关爱问题,《两粒芝麻》讲的则是孩子之间的友爱和互爱。林老师发现班上两个很要好的女生之间不讲话了,便在班里讲了自己小时候的一段故事。一对分别叫小胖子和小辫子的女孩因为要好,在校园的墙角埋下了两粒熟芝麻作为友谊的象征,约好谁吵了架想绝交就去把芝麻挖出。然而,就在她们快要毕业时,她们居然为了一件事吵了架不说话了,直到毕业,她们谁也没有和谁再说过话,后来她们考取了不同的中学,再后来两人天各一方,彼此失去了音讯。她们吵架的事比芝麻还小,她们失去的却是友谊,讲完这个故事,林老师为班上的两个女生讲和了。林海音塑造的林老师是一个非常有教育思想、也非常有爱心的老师,是她自己的化身,虽然她本人不是老师,但通过林老师传递自己的教育思想,以小说的形式影响更多的人。
当然,林老师的爱的教育、人格教育、尊严教育,并非在所有时候都会产生正面的效果,有时它的结果可能还是一场悲剧。《玫瑰》讲的就是一个悲剧。一个叫做秀惠的女学生上课常常迟到,林老师注意到了就前去家访,终于了解到了秀惠的家庭,原来是一个养母制的家庭,这种家庭都是做陪酒女的,养母收养养女是为了年老色衰后靠养女养活,林老师知道后并没有歧视秀惠,而是更加地关心鼓励她,秀惠升入中学后,还经常受到林老师的鼓励,看老师推荐的世界名著,写读书笔记,她的祖母花了大本钱让她学唱歌,终于有一天,十五岁的秀惠成了一个叫做玫瑰的姑娘,坐在青岛酒楼陪客人喝酒唱歌了,林老师仍然鼓励她,说“无论你陪客人喝多少酒,你的灵魂总是纯洁的!”然而悲剧发生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黄昏,林老师读到了一条新闻,一个十七岁的叫做玫瑰的酒女因厌世而自杀,在她的身旁扔着一张似乎算是遗书的字条,那上面写着:“无论我陪客人喝多少酒,我的灵魂是纯洁的。”林老师的本意并不是要秀惠自杀,她只是要培养一个虽身在红尘,但心灵纯洁且有修养的自尊自重的女性。然而这个教育却失败了,秀惠无力摆脱生存环境的压力,这种压力还因为她所受的教育而加剧了内心的不平衡而最终导致了自杀,这当然不是教育的错,而是当时台湾的养女制度的错,秀惠本来是可以和别的女孩一样有着健康正常的人生的,然而当她成为养女的时候她就注定要沦落红尘,林老师本是要救她,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不能改变一种制度,也不能改变滚滚红尘对本性纯洁的秀惠的卷噬,所以悲剧发生了。在这种个别的事例中,爱的教育、高尚人格的教育并不是时时都发生正面的效果的。有时教育是要和社会环境达成一定的妥协的,这也许是《玫瑰》所要告诉我们的。因此,林海音的教育思想既是理想的也是现实的,是林海音式的为受教育者着想的有人情味的。她的理想是要给予孩子爱,教育孩子有人格、正直、友爱、富于同情心,但怎样给予孩子这些也是她要探讨的,林老师的春风化雨般的教育方式是一种理想的教育方式,但现实中还有不尽如人意之处。《白兔跳》写的就是一种令人痛惜的现实。嫂子从乡下来了,带着“我”的侄女美惠,美惠说起学校里的“白兔跳”,跳多了竟然走不了路,这原来是孩子功课不好的时候、不听话的时候老师给的一种变相体罚,“我”很吃惊,以为体罚的老师很老了,是日据时代的遗风,没想到这个老师还很年轻,“我”听了以后,“好像咽下了一只苍蝇”。这样的事例,应当说是从生活中来的,在当时的台湾也应当是个别的,所以林海音才将它写出来,有警示的意义。
林海音的多数儿童题材短篇小说都是体现其教育思想的、有教育意义的,她的教育思想在当时的台湾,应当说也是先进的,是受到西方爱的教育影响的,毕竟林海音是看着《小妇人》长大,丈夫何凡又是学英语出身,经常为台湾的报刊翻译一些新的西方理念过来,林海音受到一些西方影响也是当然的。可贵的是,她将这些理念化为了鲜活的人物,塑造了一个个可爱的孩子,也塑造了一个可敬的林老师。这是她对台湾文坛的一个贡献。
第八章 林海音的短篇小说
第三节 社会问题小说
林海音关注女性关注儿童,也关注社会问题。她的这类题材小说,很多都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台湾社会生活的缩影。《标会》写的就是一个经济捉襟见肘年代人们的借贷经历。“会”是当时台湾的一种民间集资借贷的方式,不但是一种利息优厚的“储蓄”,急用时还可以有“透支”的好处,透支以后,也不过是“整借零还”。三个月前,赵太太邀“我”“上一支会”,现在,宝宝烧得脸蛋通红,没个千儿八百的住不进医院的病房,“我”去上会,丈夫为“我”写好标纸,“我”怀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信念朝赵太太家走去。赵、钱、孙、李、周、吴几位太太都表示要中标,在她们的心理压力下,“我”终于以五十四块的高利中了标,却白白地费了三百多块钱,“王太太说势在必得,她只写了五元。要取大衣的那位,写了八元。姓钱的说非四十元写不下来,她可写的是一元五角!她们倒是存的什么心?”“在她们每位的身上,我投下了五十四元的高利,却换来的是一场嘲弄,谎言,骗诈,虚伪。”但是,宝宝是可以进医院了。小说将“我”急于标到钱的心理,其他几位太太故意抬高标的的行为与语言写得活灵活现,揭示了标会的众生相,是一篇不错的社会问题小说。
《鸟仔卦》写一个穷苦的算命先生的倒霉事,他一早饿着肚子从小旅店出来,原本指望揽一个好生意填饱肚子、也喂喂帮自己算卦的小文鸟,没想到揽错了生意,给一个穷女人算命,没赚到分文不说,还被街上的行人声讨了一番。他走进了一家鸟店,抓了一把谷子想喂喂自己的小文鸟,却被店主人诬为偷了他一对值钱的鹦鹉而被警察抓进了拘留所,小文鸟交给了警察,在拘留所里,算命先生还幻想着出去后继续与小文鸟相依为命,却不知道小文鸟已经被警察放飞了。算命的算不出自己的命,仅仅是靠着这种方式糊口而已,小说展现的是底层社会的一幅图景,如草的苦命女人、打抱不平的牢骚客、不依不饶的鸟店老板、促狭的警察、急着赚钱填饱肚子的算命先生,这些人的饥饿、悲苦、牢骚,无不展现着一种穷困的境遇,具有反讽意味的是算命先生却给身无一文的女人算出富贵命,目的也无非是想赚一顿饭钱,由此引发的看客的牢骚则喻示着底层社会的一种强烈的不满,这是一篇同情底层命运、展现社会矛盾的创作,将一种悲苦呈现给人们。林海音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纯文学作家、一个自由派,但事实上从她的创作来看,她还是一个关心民瘼的作家、一个知人间疾苦的作家。
《要喝冰水吗?》写菜农阔嘴阿伯的父爱,一个不识字的老父亲的心理,写得妙趣横生。阿伯种菜卖菜很辛苦,因为不识字,卖菜时受人欺瞒,吃了亏,下决心让儿子阿荣读书,儿子要考高等学校了,阿伯站在火烫的太阳地里等儿子,一方面为儿子骄傲,一方面回想自己不识字所遭受的种种苦处与不便以及儿子读书时自己的甜蜜,儿子考试出来了,儿子和别的家长和同学高声谈论着什么,阿伯听不懂也插不上嘴,“他皱起眉尖歪着头沉思着,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走进他们的群中去表现一下‘这是我的儿子’的愿望呢?同时他也很想为阿荣做点儿什么,递给他手巾擦擦汗啦!替他拉平衣服的领子啦!捏捏他的胳膊啦!甚至于摸摸他的装得硬邦邦的书包什么的。”“他歪着头,眼睛正好对着校门外,那里停着一辆卖冰水的车子,大玻璃缸里盛满了泡着冰块的橘子水。许多学生正围在那儿,一杯杯地喝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挺直了身子,揪揪衣服襟,把脸孔放平整,然后坚定地踏着大步子,走向人群去。”“‘荣仔,’他排开人群,挨近阿荣的身旁,眼睛对别人连看都不看一眼,蛮了不起地冲着他儿子一个人问:‘要喝冰水吗?’”活画出阿伯子荣父贵的心理。
《穷汉养娇儿》写的也是一个感人的父爱故事。林老师发现孩子们爱玩一种游戏,原来是模仿校门口的卖药卖糖的老头子,老头子打扮成小丑样、组成一人乐队,唱词样子都很滑稽,孩子中尤其以吕长波模仿得最多,林老师怕影响孩子们的学习,就进行了家访,却发现吕长波的父亲就是那卖药卖糖的老头子。吕长波的父亲告诉林老师,家里几个儿子上学,靠他在市政府当书记的菲薄收入很紧张,又舍不得让儿子们出去打工赚钱,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希望老师为他保密,而这些吕长波全然不知,林老师只是在吕长波的作文里了解到,他的父亲因为工作努力得了一笔意外的奖金,他和哥哥们都可以买自己需要的文具了,而爸爸也可以不必天天加班了。这是一个读起来颇让人辛酸的故事,吕长波的父亲宁愿自己当小丑,也不愿苦着儿子们,当林老师提议可以让孩子们半工半读时,他说:“穷汉养娇儿,北方的一句俗话您总该知道。托生给没本事的爸爸当儿子,念书也够苦了,天天带着盒冷饭,风里去雨里来的,我还要他们苦上加苦吗?我舍不得!您不知道他们的书念得好呢!”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这番父爱儿子们能否体会小说中没说,只是设计了不知情而又调皮的儿子模仿扮成小丑的父亲的滑稽样的情节,令人酸楚、也令人反思,无疑,小说是肯定这种亲子之爱的,小说写道:“穷汉养娇儿,这一天我把这句话想了好几遍,我想,人间的亲子之爱有多少种?穷汉养娇儿是很出色的一种。”一方面是父亲亲子情的感人,一方面是稚子的浑然不觉,另一方面是困窘的生活现实,小说所包孕的内容实在是很丰富的呢。
生活的艰难、人间的疾苦是林海音短篇小说的一个内容,作为女作家,她更关注与家庭有关的一些话题,比如再婚家庭的子女父母关系问题,她写了一系列这类题材的小说。《再嫁》写一个女人选择再嫁对象的标准首先是孩子们的好父亲,而不是其他外在的条件。《继母心》写一个继母经受着外界的挑拨,经过十年的光阴终于赢得了继女的心。《母亲的秘密》写一位守寡母亲为了给两个孩子完整的母爱拒绝了别人的求婚,平静地度过了一生。《继父心》写一个继父与再婚母子之间的隔膜,《我们的爸》则写一对随母亲再嫁的子女与亲生父亲难以斩断的关系。这一系列的小说,都在探讨再婚对子女的影响问题,林海音的理想,是希望这样的家庭也要建立起一种和谐温暖的家庭氛围,以利于子女的成长,这样的家庭,父母的爱情退让给了继父母与继子女的关系,林海音在这些小说中关注的不仅仅是一个家庭问题,更重要的是一种社会现象,她是从社会关系的角度关注再婚问题的。
林海音重视家庭,她探讨家庭关系的小说还有一篇《血的故事》写一个“外省郎”娶了本地小姐,老丈人不认,一次,老丈人生病住院,外省女婿将自己的血输给了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