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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轹公卿,尝令二十人带着单刀,拥护出入,门卫不敢诃,大
臣不敢犯。尝哓哓语人道 :“周郎刀,不识君!”鸾亦亲遭嫚
侮,所以决计翦除。当下嘱使二萧,劝昭业调出奉叔,令为外
镇。昭业耳皮最软,遂出奉叔为青州刺史。奉叔乞封千户侯,
亦邀俞允。独萧鸾上书谏阻,乃止封奉叔为曲江县男,食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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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户。奉叔大怒,持刀出閤,与鸾评理。鸾不慌不忙,从容晓
谕,反把奉叔怒气,挫去了一大半,没奈何受命启行。部曲先
发,自入宫面辞昭业,退整行装,跨马欲走。鸾与萧谌矫敕召
奉叔入尚书省,俟奉叔趋入省门,两旁突出壮士,你一锤,我
一挝,击得奉叔脑浆迸流,死于非命。鸾始入奏,托言奉叔侮
蔑朝廷,应就大戮。昭业拗不过萧鸾,且闻奉叔已死,也只好
批答下来,准如所请。只能欺祖考,不能欺萧鸾。溧阳令杜文
谦尝为南郡王侍读,至是语綦母珍之道 :“天下事已可知了!
灰尽粉灭,便在旦夕 ,不早为计,将无噍类呢 !”珍之道:
“计将安出?”文谦道:“先帝旧人;多见摈斥,一旦号召,谁
不应命?公内杀萧谌,文谦愿外诛萧令,就是不成而死,也还
有名有望,若迟疑不断,恐伪敕复来,公赐死,父母为殉,便
在眼前了 !”珍之闻言,犹豫未决。不到旬日,果为鸾所捕,
责他谋反,立即斩首。连杜文谦也一并拘住,骈首市曹。
武陵王曅忽尔病终,年只二十八。竟陵王子良时已忧闷成
病,力疾吊丧,一场哀恸,益致困顿。既而形销骨立,病入膏
肓,便召语左右道 :“我将死了!门外应有异征。”左右出门
了望;见淮中鱼约万数,浮出水上;齐向城门。不禁惊讶异常,
慌忙回报,子良已痰喘交作,奄然而逝了,年三十有五。
子良为当时贤王,广交名士,天下文才,萃集一门。又有
刘瓛兄弟,素具清操,无心干进,子良欲延瓛为记室,瓛终不
就。继除步兵校尉,又复固辞。京师文士,多往从学,世祖且
为瓛立馆,拨宅营居,生徒皆贺。瓛叹道 :“室美反足为灾,
如此华宇,奈何作宅!幸奉诏可作讲堂 ,尚恐不能免害呢!”
子良折节往谒,瓛与谈礼学,不及朝政。年四十余,尚未婚娶,
历事祖母及母,深得欢心。母孔氏很是严明,尝呼瓛小字,指
语亲戚道 :“阿称阿瓛小字。便是今世曾子呢。”后奉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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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王氏女。王女凿壁挂履,土落孔氏床上,孔氏不悦,瓛即出
妻。年五十六病终。子良移厨至瓛宅,嘱瓛徒刘绘花缜等,代
为营斋。后世为瓛立碑,追谥贞简先生。
瓛弟琎亦甚方正,与瓛同居,瓛至夜间,隔壁呼进共语,
琎下床着衣,然后应瓛。瓛问为何因?琎答道 :“向尚未曾束
带,所以迟迟 。”又尝与友人孔澈同舟,澈目注岸上女子,琎
即与他隔席,不复同坐。子良为他延誉,由文惠太子召入东宫,
遇事必谘,琎每上书,辄焚削草稿。寻署琎为中兵兼记室参军,
病殁任所。刘瓛兄弟,系叔季名士,故特笔带叙。
及子良逝世,士类同声悲悼,独昭业素有戒心,至是很觉
欣慰,不过形式上表示褒崇,赙赠加厚,算作饰终尽礼罢了。
看官听说!这武陵王鞍,与竟陵王子良,本是高武以后著名的
哲嗣,位高望重,民具尔瞻,此次迭传耗问,失去了两个柱石,
顿使齐廷阒寂,所有军国重权,一古脑儿归属萧鸾。昭业虽进
庐陵王子卿世祖第三子。为卫将军,鄱阳王锵高帝第七子。为
骠骑将军,究竟两人资望尚浅,比萧鸾要逊一筹。鸾又得加官
中书监,进号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自是权势益隆,阴
谋益急,废立两字的声浪,渐渐传到昭业耳中。昭业尝私问鄱
阳王锵道 :“公可知鸾有异谋否?”锵素和谨,应声答道:
“鸾在宗戚中;年齿最长;并受先帝重托,谅无他意。臣等少不
更事,朝廷所赖,惟鸾一人;还请陛下推诚相待,勿启猜疑!”
昭业默然不答 。过了数日,又商诸中书令何胤。胤系何后从
叔,后尝呼胤为三父,使直殿省。昭业与谋诛鸾,胤不敢承认,
但劝昭业耐心待时。
昭业乃欲出鸾至西州,且由中敕用事,不复向鸾关白。鸾
知昭业忌己,急谋诸左仆射王晏,及丹阳尹徐孝嗣,乞为臂助,
两人亦情愿附鸾。会由尼媪入宫,传达异闻,昭业又召问萧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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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 :“镇军与王晏萧谌,意欲废我,传闻藉藉,似非虚诬,
卿果有所闻否?”偏偏问着此人;真是昭业快死。坦之变色道:
变色二字,甚妙。“天下宁有此事!好好一个天子谁乐废立?
朝贵亦不应造此讹言 ,想是诸尼媪挑拨是非,淆惑陛下,陛
下切勿轻信!况无故除此三人,何人还能自保呢?”昭业似信
非信,复商诸直閤将军曹道刚。道刚为昭业心腹,即密与朱隆
之等设法除鸾。尚未举行,鸾已有所闻,急告坦之。坦之转白
萧谌,谌答道 :“始兴内史萧季敞,南阳太守萧颖基,已奉调
东都,我正待他到来,共同举事,较易成功 。”坦之道:“曹
道刚、朱隆之等,已有密谋,我不除他,他将害我,卫尉若明
日不举,恐事已无及了!弟有百岁老母,怎能坐听祸败?只好
另作他计呢 。”谌被他一吓,不由的惶遽起来,亟向坦之问计。
坦之与他附耳数语,谌连声称善。当即约定次日起事,连夜部
署,准备出发。
一宵易过,转瞬天明,谌令兵士早餐,食毕入宫,正与曹
道刚相遇。道刚惊问来由,才说一语,刃已入胸,倒毙地上,
肠已流出。谌麾众再进,又碰着朱隆之;乱刀直上;挥作数段。
直后将军徐僧亮怒气直冲,扬声号召道 :“我等受主厚恩,今
日应该死报 !”说着,即拔刀来斗,究竟寡不敌众,也被萧谌
杀死。萧鸾继入云龙门,内着戎服,外被朱衣,踉跄趋进,急
至三次失履。王晏、徐孝嗣、萧坦之、陈显达、王广之、沈文
季等,一并随入,宫中大扰。昭业在寿昌殿,闻有急变,忙使
内侍闭住殿门。门甫阖就,外面已喊声大震,萧谌引着数百人,
斩关直入。昭业骇极,奔入徐姬房,与姬诀别,徐姬也抖作一
团,涕泗滂沱。这便是先笑后号咷。
两人正无法可施;偏喊声又复四集,昭业遽起;拔剑出鞘,
吞声饮恨道:“他……他不过要我性命,我就自了罢!”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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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剑自刺,急得徐姬抢前来救,将昭业抱住,连呼陛下动不得
动不得。何不前日作此语?昭业见徐姬满面泪容,凄声欲绝,
禁不住心软手颤,坠剑落地。俄而萧谌驰入,逼昭业出殿庭,
昭业自用帛缠颈 ,随谌出延德殿 。宿卫将士,皆隶谌麾下,
作壁上观。昭业也竟无一言,被谌引入西斋,就昭业颈上缠帛,
把他勒毙,年止二十一岁。遂舆尸出殡徐龙驹故宅,一面奉萧
鸾命,收捕嬖幸,并及改姓无耻的徐姬,尽行牵出,一刀一个,
了结残生。绝妙徐娘,又好与昭业作地下鸳鸯了。鸾顾语大众
道 :“废君立君,目下应属何人?”已有自立意。徐孝嗣应声
道 :“看来只好立新安王!”鸾微笑道:“我意也是如此,但
必须作太后令 ,卿可急速起草 。”孝嗣道:“已早缮就了。”
说着 ,即从袖中取出一纸,递呈与鸾。鸾略阅一周,便道:
“就是这样罢。”当下将令文宣布,大略说是:
自我皇历启基,受终于宋,睿圣继轨,三叶重光。太祖以
神武创业,草昧区夏,武皇以英明提极,经纬天人,文帝以上
哲之资,体元良之重,虽功未被物,而德已在民。三灵之眷方
永,七百之基已固。嗣主特锺沴气,爰表弱龄,险戾著于绿车,
愚固彰于崇正,狗马是好,酒色方湎,所务唯鄙事,所嫉唯善
人。世祖慈爱曲深,每加容掩,冀年志稍改,立守神器。自入
纂鸿业,长恶滋甚。居丧无一日之哀,缞绖为欢宴之服,昏酣
长夜,万机斯壅,发号施令,莫知所从。阉竖徐龙驹专总枢密,
奉叔珍之,互执权柄。自以为任得其人,表里缉穆,迈萧、曹
而愈信布,倚泰山而坐平原。于是恣情肆意,罔顾天显,二帝
姬嫔,并充宠御,二宫遗服,皆纳玩府,内外混漫,男女无别。
丹屏之北,为酤鬻之所,青蒲之上,开桑中之肆。又微服潜行,
信次忘返,端委以朝虚位,交战而守空宫。宰辅忠贤,尽诚奉
主,诛锄群小,冀能悛革,曾无克己,更深怨憾。公卿股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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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异己置戮,文武昭穆,以德誉见猜,放肆丑言,将行屠脍,
社稷危殆,有过缀旒。昔太宗克光于汉世,简文代兴于晋氏,
前事之不忘,后人之师也。镇军居正体道,家国是赖,伊霍之
举,实寄渊谟,便可详依旧典,以礼废黜。新安王体自文皇,
睿哲天秀,宜入嗣鸿业,永宁四海,即当以礼奉迎,使正大位。
未亡人属此多难,投笔增慨,不尽欲言!
看官阅过前回,应知新安王就是昭文,系文惠太子第二子。
当时曾任中军将军,领扬州刺史,年方十五。由萧鸾等迎入登
台,授鸾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兼领扬州刺史,晋封宣城
郡公。颁诏大赦,改隆昌元年为延兴元年。复奉太后命令,追
废故主昭业为郁林王,何皇后为王妃。总计昭业在位,仅得一
年。小子有诗叹道:
到底欢娱只一年,两斋毙命亦堪怜;
早知如此遭奇祸,应悔当初恶未悛!
昭文即位,朝局粗定,除萧鸾晋爵外,还有一番封赏。欲
知底细,须待下回表明。
宋有子业,齐有昭业,好似天生对偶,名相似而迹亦略同。
且子业时代,有会稽公主谢贵嫔之淫乱,昭业时代,有霍宠姬
何皇后之淫污,男女宣淫,又若后先一辙;其稍有不同者,则
子业好杀,昭业尚不如也。宋湘东王彧,屡濒于危,不得已而
图一逞,死中求生,情尚可原。齐西昌侯萧鸾,权倾中外,诛
杨珉、徐龙驹,杀周奉叔、綦母珍之,一举即成,不烦智力。
假使有伊尹之志,放昭业于崇安隧中,用正人以辅导之,亦未
始不可为太甲,乃必谋废立,杀主西斋,为将来篡逆之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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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视湘东王彧之所为,毋乃过甚!本回演述大意,始则归咎昭
业,继则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