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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的裤裆上?真正没有出息!杭伟说的就算是真的吧,今天买进,明天抛出,做个短差,不就把刚才抛掉“青城股份”的损失补回来了吗?
他不再犹豫。断然把那摞资料还给老邬,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动用全部资金买进了“东南药业”。快进快出,数量,就是填补亏损的关键。
他坐下来,等它上涨。
个错,正如老邬所说,它正强劲地往上涨。九元突破了,九元一角,二角,三角……、日K线图上那根白线,所向披靡地扬头向上,他的心跟着膨胀起来,飞起来。他笑,笑自己刚才那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抛掉的“青城股份”打什么鸟紧!哪位股评家说过,股市是一个容易犯错误但也是最容易改正错误的地方。一点不错,在这儿有的是机会!瞧,失落的马上在这儿补上了!小小的一方电脑显示屏,展示的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多么神奇的变化,通过这一个个符号,一个个数据的输进,整个世界都将投进我的怀抱,不管大的小的,生的熟的,软的硬的,死的活的,水里的陆上的,天上的地下的……只要我喜欢,都可以塞进嘴里,—一咬碎咽进我的肚子里!……这不成了巨兽么?巨兽,有什么不好;人;有很多地方还比不上动物呢!笑话!…·。·他兴奋得昏昏糊糊的,伸手往口袋里摸卷烟。可掏出的是一只空壳子。他像个醉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跨着只有横行天下的巨兽才有的雄步,到海发公司门口去买烟。面对这个世界吞云吐雾,才是真正的享受!
转眼间,他依然迈着能够吞下世界的巨兽的雄步,回到了房间,刚抓起打火机,扫了一眼电脑中的“东南药业”,日K线图上那银白线,竟然打了个税利尖角,掉头向下了!八元九角!怎么会八元九角?跌了?真的跌了!
巨兽的雄威,突然间消失了,曾经海回到了曾经海!他以为看错了,擦了一把眼睛。可哪会错呢?他把香烟丢在一旁。睁大了眼,希望它是小幅度的震荡,可是真像有哪位教训他的爷在等着他似的,那根白线在继续往下跌落。整个股市全线崩溃了似的也在下滑!管理层马上要采取降温措施的消息,从电话里一次次传进来。他蹭地跳起来,扑进老邬房间,老邬也慌了。自顾自地敲击着电脑键,抢在买入价之上抛出去。……
是的,再找老邬又有什么意思呢?股市无时不在向你微笑,可无时不给你脚下埋下绊子。白云变狗,狗变白云,苍黄反复,它的不守常态,不讲情分,浓缩了整个人生百态。它只给你经验,却拒绝重复。这一刻唯一能做的是赶紧奔回到自己电脑面前去观察动态;采取措施,将失误的改了再行改了。
他浑身油汗,睁大眼注视着电脑,真想伸出手去,抓住那条白线扭头向上提升。可他办不到,它偏加劲地下滑!刚才割爱抛掉的“青城股份”,也受到它影响似的,开始调头向下;整个大盘也继续在下滑……
是的,进了股市,买进的人需要具备一百只眼睛,卖出的人只需一只眼睛就够了。没有想到,他只看了一眼就买进了,身不由己、明知故犯的惩罚就是如此无情吗?啊啊,“青城股份”它们给他盈了多少利啊,如果心平一点见好就收,出了局快点离场该多好!……算了,股市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这次能够化险为夷,保住赚到的成果,还是退出股市吧!如今辞了职,靠这个过日子了,可输不起啊,股市太可怕了!难道说,我这个位子真的不吉利,被那个倒霉蛋的幽灵迷了心窍?
不下不,那个倒霉蛋坏在透支上,我,和他不一样!绝不透支,是我踏进股市的铁一般的自我戒律。
不过,寄给“肩头阿律”的辞职申请,却是太草率了,能不能收回呢?
不不。收回,在这只股票眼里太掉身价了,如果这时候有哪位领导上门来(‘扁头阿棒”也可以)表示挽留,那该多好,我一定表示立刻退出股市,从此金盆洗手,把所有精力放到工作上!但可能吗?……
曾经海睁着眼,双眼注视看电脑屏幕上的一片绿幽幽的“东南药业”股价,如此这般地吃着懊悔药,而且其味越来越普。眼见“青城股份”赚到的钱给吞掉了;“驼方”赚到的也给吞掉了;“新隆生”赚到了,也慢慢在减少……一个近百万身价的大户,像一只漏了汽的汽球,缩小,缩小,他这个机关干部变成了职业炒手的生灵,这时候也仿佛从一只大象变成了小狗,简直无法区分自己,是丝丝缕缕的白云,还是白云变幻出来的苍狗……
还有一件令他难堪的事情,就是他对都茗耍的所有手腕,都将露馅!
都茗毕竟是都茗。
有可能贴上巨额“青春补偿费”的第二次婚姻危机不仅有惊无险地平息了,而且发现了曾经海果然能赚钱,并使她在亲友面前的身价上涨,她从来不曾这样心满意足。通过她打听消息的新朋旧友、老同学老同事,比曾经海自己的亲友还要多。她也乐于借此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要曾经海推荐股票。曾经海知道自己在股市的底气到底不足,就告诉她,股市变化太多,风险太大,别轻率地给人出主意、提供什么信息;赚了钱,自然高兴,要是亏了,他们不怪你,自己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为了不让她直接找杭伟,又特地告诉她:杨博士、杭伟也经常给人出错主意的,你千万千万不要找这种麻烦,闷声大发财得了。她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可找上门来的那些人,股市的变幻莫测都懂,却又不愿错过这种发财的机缘,态度都十分鲜明:我明白,反正你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你抛,我们跟着抛就是了,赢了,归功于你们提供的信息;输了,怪自己的运气不好,和你们不搭界。有了这句话,而且有的已投其所好,悄悄送给她金银首饰,乐于兜揽闲事的她,自然来者不拒。开始,她陶醉在自己成功的婚姻中,但很快便发现新的危机正在暗中向她逼近。道理很简单,这么许多人来求我,自然有更多人去求他,其中难免有漂亮的女士和姑娘。亲友送我的是首饰,这些女人,难道不会送上自己的身子?这一想,她认定非得多长个心眼不可。渠道是多方面的,代亲友打听股票买卖情况,就是重要的一条。这一来,曾经海的买卖,全在她的手里掌握着。这一回,她知道“利空”降临,丈夫已经胜利出局,她按照他的吩咐通知亲友跟他一样清仓出货以后,潜伏在她心头的那个阴影,便指挥她抢先一步,给摆脱了股票缰绳的丈夫,再套上另一副笼头。她一下班,便等在门口那两只大红灯笼下面,金呀银呀,打扮得特别惹眼。曾经海来了,步履沉沉地,仿佛套着一双铁鞋。
“怎么啦,这样一副蔫头蔫脑的样子?”她诧异地迎上去。
“大概是在劫难逃,唉,我忘记股市是只老虎口啦!”他知道隐瞒是绝对不行的,“跟你打好电话,我就买进了‘东南药业’。全套牢了。”
“什么?!”她差一点跳起来,“杭伟叫你买的?”
曾经海摇了摇头。
“这真叫接到最后一棒!你怎么会这样糊涂?”
曾经海叹了一口气。他不怪老邬,只怪自己太贪心不足了,提他干什么?
都茗却疑窦顿起,并与心里所有的疑点挂上了约。揪住他的胳膊拉到一旁:“是不是那个臭女人?”
曾经海突然睁大了眼:“你说什么?”
都茗冷冷一笑:“这时候了,你还捣啥浆糊?”
曾经海终于明白过来,心里虚,嘴却很硬:“你胡说什么哟!”
都茗手腕上戴的,手指上套的,耳垂上挂的,一齐向他发出冰冷冰冷的光束:“是我胡说,还是你想捣浆糊?是不是要我把那位邢小姐的底牌翻给你看看?”
曾经海惊骇得舌头打结。他怎么也没料到琵琶未抱,就会在哪个关节上漏给了结发之妻!他本能地辩解,口气却软了:“没有没有!完全属于正常应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要急着否定嘛。”都茗却笑嘻嘻地拉起他的袖子,用极为平静的语调说,“进去,坐下来慢慢告诉我你是怎样应酬的。”
她越是装作镇静、无所谓,曾经海越发感到蕴藏在她内心深处那颗恶毒的心脏是如何蠢蠢欲动的。他心里连连告诫自己:不能让她把真相钓出来,任凭她用什么招数都不能上钩,不然,失去了理智的这只股票一旦反弹,必定天翻地覆。如今曾经海已经不是过去的曾经海了,相信他能用如簧之舌来化险为夷的。不是吗,股市里的大起大落、白云苍狗的场面都经历了,还怕周旋不过她?
“这个女人可不漂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曾经海比她更镇静,亲呢地挽住她的胳膊,边朝店堂里面走,一边说,“说不上爱美不爱美的。”
“好,很好,你很老实,你喜欢漂亮的,”都茗不想让他表现这种虚伪的亲呢,甩开他的手,在一个空座上坐下来,笑嘻嘻地问,“爱过的美人儿一共有几个?”
曾经海大窘,强作的镇静全没有了:“你说到啥地方去了?我……?
“急什么?”都茗笑起来,没有笑眯的双眼里,却向他射过来两束严厉审问的光,“情人眼里出西施。抱在怀里,烂山芋也会变甜瓜的。”
曾经海沉不住气了:“你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都茗的脸一板,眼睛里突然发出了一蓬逼人的火焰,“要是没有牛角尖可钻,你慌什么?啊?”
曾经海的脖子立刻胀粗了,心也忍不住横了:“我……”
都茗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了,赶紧朝周围看了一眼,几位服务小姐正朝这里看呢。她回过头,两眼里的火焰,便给笑得眯进眼帘里去了,笑罢,放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你激动什么呀,我可不是那种专会争风吃醋的女人。我一向认为,男人不会逢场作戏,就干不了大事,发不了大财!真的,我倒希望每天都有几个漂亮的女人,围在自己老公身边听候使唤呢!”
这种忽阴忽晴、乍冷乍热的表现,让刚在股市内经历了大起之快大落之痛的曾经海再也吃不消了,他无法预料她今晚会在这里演出什么活报剧来。这地方,他和杭伟是常客,好多服务员都是熟面孔,她们都见过“收购板块”那批女士小姐和他们的东倒西歪、半醉半醒、半真半假的肆意疯癫,要是不想让自己的神经再受折磨,并让夫妻吵闹成为这里的新闻,就该把自己心里想的,暗地里做的抖一点给她,拿出几分“坦诚”把事情化了。
“你说,”曾经海泰然地露出一脸笑容,显得很坦荡地问,“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邢女士的?”
“作为条件呢,还是想摸底?”都茗露出一副似真似假的样子,却是有备而来,话里有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在这种女人面前骨头怎样轻,我统统知道!今天无非挑一点给你听听。”
曾经海又落进了五里雾中。深交的虽是这个邢景,可这位女士是从整个“收购板块”或“收购概念”中挑出来的。都茗不认识海发证券公司大户室的那些大户。说出这种话来,只有与杭伟接触才有可能。难道她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