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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姓大名自然是不能说的,尚杰信口捏了个名字:“在下姓齐,名石,字如玉,金陵人氏。”
“原来是齐公子。齐公子的四位随从在西厢养伤,公子想必急于一见,我让芸儿陪公子去吧。”
“公子请随婢子来。”那芸儿一脸的失望,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书里、戏里都是因老夫人阻挠而产生波折,这里却是他们自己别扭呢。
在林夫人的挽留下,尚杰一行留在了水心居。当初把林沁骂了一通的惊雷和倾雨两个却是最支持尚杰留下来的。倾雨说得好听:“当初骂了人家,总得好好赔个不是。更何况救命之恩也还没报呢。”不久前他还在尚杰数落中回说:“我们又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底细,在那种情况下那么凑巧的出现,当然要怀疑她们心怀不轨了。何况那个小姐又不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成风便道:“那是人家觉得何你不在一个层面上,不屑与你说话,这不是把气往爷身上撒了。”
尚杰听着他们的话,想着那个林小姐:这样心高气傲,目无下尘的女子怎么会被丫鬟们喜爱?
10紫萧4
尚杰第一次见到林静渊时,实在想不到这个甚是清举的中年人会是世人所谓的无奸不商的商人。他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相貌清癯,言谈举止皆有大家风范,让人一见忘俗。尚杰甚至觉得可以从他身上找到太子的影子。他并没有追问尚杰的来历与遇难的原因,只问他会不会下棋,能不能与他来几盘。又说书房中略有些收藏,如果有兴趣只管去看看。
林静渊,尚杰后来终于想起,这个名字是自己在户部听过,看过的。这个很不俗的名字确是属于一个大商人的,这个商人经营着最大珠宝行、钱庄、当铺,都是立刻便让人想到铜臭、奸猾这些词的行当。那时自己还想着可惜了这好名好姓。而眼前的林静渊与自己脑海里的商人印象丝毫不符,与他的名字倒是很配。
林静渊请他书房喝茶,指给他看各种书籍所藏的位置,与他评点墙上的字画,谈得甚是投机。又拉他下棋,说是一局定输赢。
“您不像商人。”尚杰轻轻地在棋盘上落下黑子。
“我该作为赞美还是讽刺来听?”林静渊立时回应了一枚白子,笑道,“不过也是,那家商人有像我这般清闲的。”
“可有几个商人能有您这么大的产业,可有什么秘诀么?”
“公子也想从商么?”林静渊笑问,“那可不是条好道。”
“如果能做到像您这样,晚辈倒想从商了。”
“我这样么?”林静渊笑道:“我其实没有怎么经营,都是下人在打点。我这样的人如去应酬,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呢。”
“那也要您运筹帷幄之中吧。”
“什么运筹帷幄之中,我只是在家中清高。”林静渊悠然道,“我原本也是官宦子弟,出身世家,只是家道中落,无以为续,只得从商。”他的视线落在对面墙上挂着的画,目光却透过那幅画,回到久远的年代。“不是我本愿啊。”
尚杰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他自己不欲为人知的秘密,便不深问,道:“不管怎么说,如今您过得很不错啊。”
“是啊,我如今很知足了,有温柔贤淑的夫人,还有那么乖巧可人的宝贝女儿,一家子平安和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林静渊恍惚低喃,“富贵如浮云,帝乡不可期,不如归去,隐于林。”
尚杰虽听懂,却不明白,敲着棋子催道:“林伯父,该你了。”
“啊,”林静渊回神,笑道:“是啊,我们还在下着棋呢。”又问:“齐公子的出身,也是很不错吧,又是这样的年纪,大约是不明白我的话。”
尚杰便直言道:“是的。听起来,您似乎遭逢大变,历经世事,看透世情。”
“我的经历,以后说不定你会知道的,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以后如何,要看沁儿了。”林静渊笑道:“对了,齐公子有没有婚约?或是心上人?”
尚杰讶然道:“没,没有。”
“公子不必紧张,我并不是想把小女许配给你。”林静渊笑道,“我再怎么糊涂,也知道她现在对你没什么好印象。”
尚杰心道:我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啊。
“齐公子,你以后说不定会遇上这么一个人,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放弃,也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夺取,而你唯一得心愿,只是想和她一起,白头到老。遇到这样的人,是你的幸运,也说不定是你的灾难。但是,一生中若没有这么一个人,人生也就毫无意义。”林静渊道,“我不过想说这个。”
“林夫人便是您心中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吧。”
“是啊,我至今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座飞扬的秋千……”
11不系舟1
第二日,便由芸儿领着他们四处参观这座水心居。原来这水心居在洞庭湖中一小岛上。岛虽不大,却也有山河湖泊,当然,所谓的山,只是一座二三十丈高的小丘而已,所谓的河,也不过是一道把小岛划做两半的沟渠。水心居便在山侧水沿,颇有苏州园林的格局。周围遍植花卉,此时虽近寒冬,却仍有几样花开得热闹,又有些常青之树,翠绿可爱,赏心悦目,端的是好景致。
“这岛是大爷送给我家小姐的及笄礼,本来只作小姐来游洞庭湖暂住之用。因为小姐喜欢这里的景致,常在此逗留,老爷和夫人索性就搬到这儿来常住。”芸儿一路指点山水,解说着岛的来历。
“你家大爷好大的手笔啊。”倾雨道,“这么座岛,说送人就送人。”
“整个洞庭都是他家的,一座岛算得了什么。”
成风忽然问道:“莫非他就是号称洞庭王的洞庭七十二寨总寨主?”
芸儿道:“他是少主,若是洞庭王,我家小姐会与他结拜么。”
尚杰却只是听着,不曾说半字。
岛不大,也只住了林家一户,因此很快便从西边绕到了东边。
东边地势较低,小河渠与洞庭湖水相交处有一个小小的港湾上,那里泊着几只大大小小的船,大一点的两艘,是小型的画舫,做工很精致,小一点的几只,便是普通的小船。这时都静静地漂在那里。
“那便是月牙湾,我们岛上的人要出去,便只能乘船。”芸儿看了一眼,道:“我家小姐看来已经出岛了。岛上也看了个遍,公子想不想出去走走?”
尚杰是无可无不可,惊雷和倾雨却连声应好。
芸儿便招来几个船工,引着尚杰他们上了其中一艘画舫。
尚杰刚留意到那船舷上书着“一叶”二字,便听芸儿道:“这叫做一叶舟,是给贵客们用的,那边那艘叫莲舟,是老爷夫人用的。还有一艘不系舟,是我家小姐日常用的。其他的小船是为我们下人们出去采办些什么准备的。
倾雨便问:“不系舟果真不用系么?”
“泊在月牙湾里,不会漂走的。就算漂走,洞庭人家谁不知道那是我家小姐的船,谁肯不送还?”
芸儿领他们看了船上的布置,先是一间小小的典雅的客厅,中间是一间书房,放着不少正流行的传奇、话本、弹词之类杂书,后面还有间卧室,床榻卧具齐备。底下还有一个储存东西的货舱。芸儿解释说,洞庭湖广,想要好好游玩,就得准备充足些。
上了船,惊雷倾雨便跟着船工问这问那,帮忙划几下船。芸儿粗略的介绍了船上的布置,便生了炉子烧水。银电和成风观察了一下船上的布置,便随着尚杰进了书房,一个侍立在门侧,一个拿了架上的书来看,眼光都时不时的落在尚杰身上。
尚杰走去推开窗子,外面是烟波浩淼,散落几个小小汀洲,间或一两叶扁舟远远从视线中划过,也有些鸥鹭飞翔。尚杰看了一会儿苍茫的水色,收回目光搜寻室内的摆设,转目见到墙角案几上放着一架七弦琴,便走上去,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发出“铮”的一声响。
芸儿端茶进来,见了便道:“这琴许久没人弹了,公子不妨试弹一曲,也让奴婢可以一听清音。”
尚杰调好了弦,又试弹了一段曲子,赞道:“好琴。”
芸儿道:“听我家小姐说,这是雷琴,奴婢也不知道算不算好琴。”
“雷琴么?难得了。”尚杰仔细的好好打量了一番,便端端正正的坐下来,轻抚琴弦,琴声清朗地泄出来,袅袅如荡漾的水波。
“许久未弹,都生疏了呢。”尚杰停下手,自嘲地笑道。
“奴婢听着很好啊,公子过谦了吧。”芸儿道。
“这是琴好,随便怎么弹都能听。”尚杰道,“我有一个弟弟,他弹的才叫好呢。”
这时,惊雷两个也玩够了,进来讨茶喝。芸儿忙砌了给他们。
两个连声叫无聊:“听说还有好一会儿呢。”
“嫌慢啊?”尚杰指指窗子,“从那里跳下去,自己游过去,大概会快一点。”
惊雷探头看了看,只看得见一片白芒芒的水光,“还是算了,等游到了,大约我也变做鱼了。”
尚杰哼了一声,起身在书架上找书。惊雷便倾身去问成风:“你看的什么书啊?”
成风道:“《十七豪侠传》。”
“没听过,讲什么的?”
芸儿道:“这我知道呢,说是我朝开朝时,十七位侠士协助太祖共同开创圣朝的故事。说书先生老讲这个呢。”
倾雨道:“这都是瞎编的吧,我在京城时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尚杰抽出一本书来,坐回琴边,道:“我也听说过,还是听大哥说的。”
“太……太不可能了吧,”惊雷道,“大爷会说这个?”
“信不信由你。”尚杰翻开那本书——却是一本曲谱——他对着谱子,试着去弹。弹了一会后,总算把整个曲子弹下来了:“这个曲子回来时弹,会很应景吧。”
“我可听不出什么来。”惊雷道。
“对你可不就是对牛弹琴么。”
芸儿却道:“这个曲子我听小姐弹过,好象是什么渔歌、醉翁、夕阳什么的。”
“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忘昏晓,醉眼冷看朝市闹。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尚杰轻轻地吟道,“这是‘醉渔唱晚’,去年中秋,我们和十二跑出去玩,听一位老人弹过的,十二后来又专门学了弹给我听,你们竟没半点印象么?”尚杰看着他们叹气:“该说我自个儿太没修养,还是说你们太没慧根。”
惊雷道:“是我们没有成为文人雅士的根骨,怎么能怨公子呢。”
倾雨却看着窗外叫道:“快到了快到了。”
果然便传来越来越清晰地欢声笑语,船工们的高声问答,船客的催促埋怨,甚至还能听到远处隐隐地丝竹管弦夹着歌伎柔糜的歌声。船渐渐地接近湖岸了,便有许多船夫渔父远远近近地向他们打招呼:
“芸儿姑娘也出来啦?”
“这几位哥儿可俊的很哪,哪家的?”
一边便有人用长槁推了一记,岸上也有人等在那里,接住了抛过去的缆绳。
“看,小姐的船在那儿呢。”
芸儿一眼便看到了与这条船仿佛的不系舟,泊在一个小湾里,果然没有缆,只在那儿漂着,港口还停几只小渔船,想来是怕那不系舟荡得远了,在茫茫洞庭中不好寻。
芸儿解释说:“都是那些船大哥们好心,等小姐登舟,那几只船就会散去。”
尚杰不予置评,随着她弃舟登岸,芸儿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