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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德间谍战-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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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取得什么惊人的结果。但是他开始用一种新战术——刽子手的想象力是无穷
无尽的——他想尽一切办法使我在狱中的生活更加痛苦……最初,我同一个俄国军
官住在一个牢房里,他被控是给美国收买过去的一个间谍,因为他被德国人俘虏了,
整个战争期间,都关在一个集中营里,而这个集中营后来是由美国军队解放的。这
个可怜的人在白俄罗斯家乡的一家人都给纳粹杀害了,即使这样也得不到宽容和怜
悯。以后,又赏给我们另一个伙伴。他向我们作了自我介绍。他的功劳本上,着实
可观:他是白俄罗斯盖世太保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好象是凑巧似的——他曾在明
斯克附近大肆屠杀平民。
    我听完了他的罪恶回忆,问他说:“你会不会有时觉得内疚呢?”
    “内疚? ”他回答说,“一点也不,我不过执行上级的命令罢了。不过,请看,
有时候我会做恶梦,又看见我曾目击的可怕场面,要是我在睡梦中惊叫起来,请你
们不要见怪。”
    那苏联军官一言不发,听完他的话,情绪十分激动,脸色惨白,从他全身发抖
和直楞楞的眼神来看,我知道他很难控制自己。
    他不停地说,声音很低,几乎听都听不见:“也许就是他杀了我的一家!”
    等那纳粹分子受审去了,我们把值班军官喊来,要求他把这家伙带走。他把我
们从头到脚打量一下,回答说:“你们简直忘记了你们自己也是一丘之貉,根本谈
不到把他带走。”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砰一声把门关上。
    清晨一点,那盖世太保分子受审回来,他躺下来,马上就睡着了。我却无法入
睡,我发现我的同伴也张大着眼睛。
    突然那纳粹分子嚎叫起来,既可怕,又叫人无法忍受。
    这时,我看见那军官站起来,掐住那家伙的脖子,使劲地把他的头往墙上撞…
…在这种碰撞的治疗下,当然,他醒过来了,痴呆地两只手捧着脑袋,不晓得发生
了什么事情。
    “你以前告诉过我们说你晚上会叫唤,”我对他说,“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你
还会乱闯乱动。你在梦中把脑袋撞在墙上了。”
    这一回吵闹得很凶,看守冲到我们的牢房里来。我们彼此一句话也不说。看到
了我们那个同房囚犯的样子,他们明白了,什么也不问便出去了。
    这一天晚上,我去到受审的地方。我的侦审官笑着对我说:“看来,你不再觉
得自己是个囚犯了,你已经以审判官自居了!”
    “你要说什么? ”
    “得啦,不要装成清白无辜的样子了……那盖世太保分子,是你的杰作呢,还
是你的同伴的杰作? ”
    我笔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两个人都有份!另外,我要提醒你,如果不把那
家伙从我们那里带走,以后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概不负责任。
    情况可能会更为严重!”
    我回到了牢房,发现那纳粹分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过了不久,又换了一个人来。这是以前的一个红军上尉。
    战时他给一块弹片削掉一角额头。这创伤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他刚从精神病院
呆了几个月出来。
    他到来的第二天,中午时候,人家给我们送来了洋白菜汤。所谓洋白菜,不过
是外表而已,一点点残渣,漂在并不开胃的汤水里。我的新同伴沮丧地望着那淡薄
的食物,沉默了一会儿,说:“唉!犹太鬼,犹太鬼,这些肮脏的犹太鬼,我们遇
到所有这些倒楣的事,都是因为他们的过错!……”
    我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他说:“听着,我的老先生,安静点,别说话。因为,
我警告你,在你面前就有一个犹太人!”
    他马上安静下来了,道歉说:他是个病人,有时控制不了自己。这一点,我有
机会看得出来,只能好歹忍受这个半疯子同我呆在一起,他是每顿饭都要吃犹太人
的。
    接着又轮到了普罗尼纳上校。他虽然外貌大大变了,但一走进来,我马上就认
出他来。以前在情报中心,他负责“红色乐队”初期一切有关我们的问题。
    他老了,脸上还可以看出他所受过的痛苦。我们互相拥抱,彼此都想不到竟然
在这个地方相逢……
    “怎么,你也在这里? ”
    “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
    这有点傻里傻气的对话继续了几秒钟。
    门又开了,那军官走进来,一把抓住普罗尼纳的胳膊,把他拉了出去,对他说
:“搞错了,你不应该在这个牢房里! ”
    搞错了,笑话!这次会面是专门安排的,好让我们看看,对情报部门老人员的
清洗仍在继续进行。以后,同样的情况又再发生,这一次是理查德·索尔格的电报
员克劳森。他是从海参崴来的,曾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医院。他很消瘦,面带病容,
抽搐着,病得背都驼了,很艰难才直起他那高大的身子。他精神十分沮丧,变得
“糊里糊涂”,不明白为什么在日本坐了那么多年牢,一回到苏联,又给逮捕起来。
说实在的,对于一个头脑健全的,不受内政部逻辑影响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不能理
解的。理查德·索尔格的遭遇是克劳森告诉我的。索尔格于1941年被捕,1944年11
月7 日被日本人枪决,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枪决1 以后,我又同—个六十岁上下的
人住在一个牢房里。他显得很年青,神态安详,稳当,对我产生很深刻的印象。他
是苏联情报部门留在中国的最后一个人,回来后就被捕。他谈到自己的工作时,超
然自若,好象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历史陈迹了。至于我自己,在这些交谈中,我一
向是不谈以往的活动的。我怎能知道在这些“住客”里领导部门会不会安插一个伪
装密探,或者装上一个窃听器,把我们的话都记录下来呢? 监狱的墙尽管很厚,但
阻挡不了秘密传播。在事情发生后很久很久,我才得悉关于温策尔的事迹片断。有
一个军官从1945年便被关了起来。他告诉我他曾经同一个德国军官共住一个牢房,
这个军官以前是同温策尔关在一起的。我通过这个途径得悉温策尔被捕后遭到可怕
的折磨。虽然身衰力竭,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他仍然继续希望这个噩梦有个尽头。
    另方面,我却没有见到肯特,也没有见到潘维茨。   
     第四章 活死人的收容所
    别了,勒福托沃……
    这一次,囚车离开了莫斯科,开上了一条插进森林里的道路。经过了几小时的
路程,我们到了一座大楼前面。大楼隐没在树丛中,从外面看,一点也不象监狱。
我以前听说过这座十分特别的院子,囚犯在自己中间把它叫做“别墅”,但是直到
今天,我还不知道它真正的名字。一个看守走过来,凑到我耳边说:“这里讲话要
悄悄地说! ”
    每个最细微的地方都经过研究来避免发出音响。门不会发出嘎吱嘎吱声,钥匙
在锁孔里转动,一点声音也没有。走廊里没有嗡嗡的回响。人家没有搜我身便直接
把我带到一个牢房里。奇怪的牢房,三步长,两步宽:床翻到墙上,有一块一丁点
大的板子和一张板凳,这就是全部家具了。墙壁是镶着隔音材料的。上面有一个小
窗眼,透进一点点空气来。
    静寂!我听见了静寂,绝对,混沌,压抑得你无法逃避。我是半夜到达的,在
其他监狱里,从早到晚,一片喧闹。这里则是无声世界。整夜亮着的灯光照得我两
眼发花。我没法入睡,希望听到一点点声音扰乱这个安静的海洋,但是左等右等郭
是白搭。
    我突然惊醒过来,有人在我耳边说话,看守要我起床。
    我没有听见他走来,那当然听不见啦,他脚上穿着厚厚的毡靴。门一点吱声也
没有便打开了。
    已经早晨了。时间失去了其他监狱里嘈杂的节奏,一点也觉察不出来便消逝了。
    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过去。
    我失去了白天,黑夜、流水般时间的概念。谁也不找我,谁也不给我说话,饭
是从小窗眼给我送来的,一个字也不说,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的牢房是个坟墓,我
已经开始相信我给活埋了.有时,一声可怕的,非人的嚎叫刺破了静寂,穿透了密
封的隔墙,吓得我毛骨悚然。那里,就在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囚犯正在丧失理智
……他对死亡喊叫,因为他感觉到死亡就在自己的墓穴里徘徊。他嚎叫,为的是至
少可以听到一点声音。
    怎样去抗拒这紧紧压抑着我的恐怖呢? 从早到晚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只能从这
隔墙走三步到那边隔墙,再三步走回来。必须有惊人的生存意志才能挣脱想死的神
经官能症。然而,奇怪的是,经过了勒福托沃的一年生活,我觉得这种彻底的安静
是一种休息。睡觉,我可以睡觉了,睡个够,用不着害怕突然给惊醒,用不着害怕
突然袭击的审判。我习惯了生活在我的内心世界里,除了我的问题,我的担心和我
的理智,再也没有别的对话人了。这些一刻不离身的侣伴使我放心,我坚持得了。
此外,出乎我意料,有人来找我,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那里有一个侦审官和两个穿
便服的人,这是负责检查活死人状况的专家。
    那军官对我说:“怎么样? 你觉得怎样? ”
    “谢谢,很好,我十分高兴。”
    我的答复似乎使他吃惊。
    “十分高兴? 可是你整天干些什么呢? 独自一个,看不见人,没有书看。”
    “书? 我正在写着一本呢!”
    他们会意地你看我,我看你。这种“治疗”似乎不是没有效果的……
    “一本书? 但是你怎么可能写一本书呢? ”
    “我写在我的脑子里。”
    “能否让我们知道什么题材吗? ”
    “当然可以。就是你们,你们和你们的同类。这就是我的书的题材。”
    “那么说,你不要求把你调回一个普通监狱去吗? ”
    “我完全无所谓,我可以留在这里! ”
    人家又把我带回我的墓室。我重新陷入静寂之中,只有发起疯来的囚犯时不时
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冲破这种沉静。于是,我觉得,只要一点点什么东西就可以让这
些吼叫传染开来,就同在狼群里一样。我感觉到我自己也有这种迫切的需要,想张
开嘴巴呼喊。时间在过去,我无法知道过去了多少。         我又一次给叫了去,还是那帮子人……
    “怎样啦,你觉得怎样?现在你已经在这里过了两个月啦! ”
    两个月!我已经在这里两个月了!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试图把我压垮!他
们希望我跪倒在他们面前,哀求他们,恳求他们让我出去。他们等待我投降。他们
十分自信,等着看笑话,相信时间是对他们有利的,以为这些日日夜夜在我脑子里
会乱成一团,照此下去,我就会不成人样,就会去舔他们的靴子。照理来说,我所
受到的待遇只能有这种结局,这是隔离的必然结果。可是不!我必须打破他们的乐
观情绪。他们还没有把我打败,于是我向他们高叫道:“如果你们想把我害死在这
里,这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我一直都觉得很好。”  ”
    他们不回答,看着我这个冒失鬼打乱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在内政部的一个官僚的脑袋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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