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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窝在这‘边疆’?为什么不出去闯闯呢?哦!对了,你的脚——”话说到一半,后知后觉的闭上了嘴。
“是呀,我虽然想闯,这脚却不愿意动。”席方雨自嘲的一笑,一抹苦涩还是不小心从眉宇间流露出来。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认了,但别人那种遮遮掩掩的同情,还是让他觉得难受。
谈话已经开始转向尴尬,陈明高自以为聪明的转变话题:“你知道我在A市遇见谁了?”
“谁?”漫不经心的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
“向飞。”
向飞!轻轻两个字,在席方雨听来却比晴天霹雳还要响,震得脑子里一片嗡嗡声,几乎不能反应。
“你不会连他也忘了吧?我记得高中时候你们俩关系最好了,整天腻在一起,就算他后来搬家走了,你也该记得呀!”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忘了谁也忘不了他!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嵌入他骨子、融进他的血液里了!勉强扯出一丝笑:“他怎么样了?”
“这小子,混得不错!你听过中科电子么?明星企业!他就在那里工作,也算是社会精英了吧?我瞧咱们这些人中,就属他最强了。”
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努力让对方看不出什么异样,席方雨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有他的地址么?”
“家里的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公司的,……怎么你想找他?”
“不……啊……嗯!”
微微颤抖的指尖接过那张写着龙飞凤舞字迹的便笺纸时,席方雨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跳漏了一拍。
八年了,第一次有了“他”的消息。
我发现我还是写这种文顺手~~~~~~~~
三
“打架了,打架了!”
“打他,打他!”
住宅区的空地上,聚集着七八个孩子,每人的神情不尽相同:有兴奋得大叫的;有紧张的握住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帮忙的;也有一脸担忧甚至偷偷缩到一边的。
草地上,两个男孩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都想摆脱对手的束缚,都想把自己的拳头印在对方的身上,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没了力气。
终于,压在上面的那个较为高大的男孩松了手,就势一滚,坐到一旁喘气。
“看不出你人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男孩瞪着眼睛说道,他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炯炯有神,如果在平时,一定是个十分帅气的小男孩,可惜现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破坏了美感。
另一个较为瘦小的男孩这时也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原本清秀的小脸此刻也是一塌糊涂,一看就是吃亏较大的那一个,不过一脸的倔强,没有半点退缩之色。
“你服不服?”
瘦小男孩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旁边立刻有人叫:“揍他,揍到他服为止!”
高大男孩止住了小“手下”们的叫嚣,盯着瘦小男孩,忽然笑了:“有种,我喜欢!”
这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哎呀”一声直眦牙。
“喂,你是新搬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瘦小男孩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回答:“席方雨。”
“我。”高大男孩指指自己,大眼睛在夕阳下闪着光,“向飞!”
混混沌沌的从梦中醒来,天已经微微亮了。席方雨一个翻身坐起,几下爬到书桌前,从背包里摸出一个软皮本来。革制的封皮里,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笺纸,贪婪的浏览着上面的几个字 ,在睡梦中激荡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自从得知了那个人的消息,连续几天的梦中都是两人相处时的情形。许多已经不再想的,本以为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沉淀搁浅的过往此时又鲜活起来。
这才发现,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只需一张纸片,就把心中的那把封存之锁打开了。
深深吸了口气,回过身:“小安,小宁,起床了!”
女孩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地张开眼;男孩则翻了个身,还想赖床,却被他一把拎起。
客厅里,大嫂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一家子都是豆浆油条,只有席方雨吃不惯,单给他煮了粥。
每次看到这碗粥,席方雨的心里就会泛起一种难言的感情。大嫂其实是个好人,也很照顾他,只是一提到房子就有了心结。尽管这房子席方雨自己也有份,住在这里却总觉得象是欠了她的。
“方雨。”大嫂一边给孩子盛豆浆一边发话,“今天下午跟你们头儿告个假,张姐给你介绍个女孩,约好三点在你们单位对面的快餐厅见面。”
又见面?“大嫂——”
“什么都别说,乖乖地去,你也不小了,难道单身一辈子?”
偷偷看了眼大哥,后者埋头吃饭,好似充耳不闻。
“……好吧。”
“这是刘英。”
“这是我们家方雨,席方雨。”
坐在对面的女孩长得并不漂亮,但看来端庄文静——大嫂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这种相亲的安排其实最尴尬,当事人都低头不语,谁也不肯发话,反倒是介绍人兴致极高地说个没完,从双方的人品、性格、爱好一直聊到结婚生子以后的种种,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席方雨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听两个已婚妇女的无聊谈话,渐渐地,一种厌烦感慢慢升起来。其实这样的情形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突然觉得尤其难以忍受,那两张不停一张一合、涂着俗气的艳红唇膏的嘴,还有噪音般喋喋不休的声音,以及对面那双假装看地面、却时不时抬起来偷窥他的眼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却充满压迫的大网,紧紧的把他笼罩住,唯一的念头只想从这里逃离出去!
终于,在六道错愕的目光注视之下,他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外!
“方雨?”
身后传来大嫂不知所措的叫唤声,可是他没有停步。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一路跑回家,空荡荡的还没有人回来。席方雨简单收拾了下,提着个旅行包走出房间。
“方雨,你干什么?”
席方靖站在门口,肩上挎着个工具包,一天的体力劳动使他的神情说不出的倦怠,看到弟弟的模样更是一呆。
“大哥,我要走了,去A市。”
“你说什么?”席方靖急了,上前一把抓住弟弟,“是不是你大嫂逼你逼得太紧?回头我去跟她说去!方雨,你——”
“大哥。”轻声打断兄长的话,席方雨笑得有些迷离,“我有‘他’的消息了。”
“什么?”
“我要去找‘他’!”
“啊!”
“啪”的一声,肩头上的工具包掉在了地上。钳子、铁钉散了一地。
四
坐长途车到火车站,卖的是特快票,火车开动的时候已经10点左右了。席方雨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周围的景物飞快的倒退,忽然之间有了一种飞起来的错觉。
小镇的一切,工作,亲人,还有那个所谓的“家”,对于他来说都象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与离别的伤感比起来,更多的是甩开一切的轻松。
这一刻,大哥的苦苦挽留,母亲临终前的嘱托,都随着这飞驰的列车被远远丢在身后,身心的一切都被即将见到“那个人”的激动紧紧填满了。
“席方雨,真是巧呀,咱们住同一座楼,你也转到我们学校了吧?”
“喂,你居然是我的临桌,太巧了。”
“想不到初中又在同一个班,咱们真是有缘!”
“方雨,你报育英高中么?那好,我也报!”
“方雨,如果咱们能一辈子在一起多好?”
如果能一辈子在一起,多好?
嘴角兀自含笑,身体莫名其妙的前倾惊醒了席方雨。张开眼,车已经进站了。
踏出车站,深深吸了口站外的流动的空气,放眼望去,一片高楼林立。
这就是A市!终于又同那人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了。
作为明星企业的中科电子并不难找,随便找一辆出租车,自然让你舒舒服服的到达目的地。记起来,除了当初为了医好伤腿四处奔波的那些时候,席方雨还是第一次打车。
一路上看到的景物仍然使席方雨觉得新奇,这个城市的繁华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高耸参天的大楼、新奇前卫的建筑,只是透过茶色的车窗看过去,一切的色彩都消失了,只剩下灰蒙蒙的颜色,更象是十几年以前他家的那台黑白电视机里的画面。
出租车在一座大楼前停下,这就是中科电子的办公楼了。尽管心里有了准备,看到时席方雨还是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气。
好气派的写字楼,“那人”就在这里工作呀!
心头隐隐泛起一丝紧张、一丝不安。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向飞的人?我想找他。”
“您是?”接待小姐抬起头,打量眼前的青年,那身黑色棉服和洗得发旧的牛仔裤,以及一看就是“历史悠久”的旅行包,使她很快对来人做出评价。
“我是他的朋友。”
只是朋友啊。“非常对不起,我们这里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处理私事。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下班时间,您可以等他出来。”接待小姐用职业化口吻微笑着回答,并很有技巧的隐藏心中的轻视。
“谢谢。”席方雨笑了笑,依然拖着他的艰难的右腿向外走。
“等等!”接待小姐喊住他,“外面很冷,您在大厅里等吧,那里有座位。”
服务台对面的角落里,有几排座位,席方雨就坐在那里等。大厅时有衣着光鲜的男女出出入入,偶尔有人的目光会在席方雨身上停留片刻,露出些许差异,就好像看到一只鸡跑到鹤群里来。然而席方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脑海之中满满的全是那个人。
终于要见面了,要见面了!
看到了我你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是惊讶、是激动,还是兴奋得不能自已?
向飞,这些年你想我吗?你一定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吧?
你希望我来吗?你还认得出我吗?你……会怎样呢?
紧张,期待,同时又有止不住的害怕。
表针答答地走着,同心跳一起格外的清晰。希望它走得快些,好早一刻见面,又希望它走得慢些,再慢些——
滴答,滴答。
还有半个小时。
滴答,滴答。
还有二十分钟。
一对男女从电梯里走出来,男的西服革履、英俊挺拔,走在里手看不清脸,女的却是高挑亮丽,一身高档西服套裙把她的身材衬托的尤为出色。两人边走边在交谈着,那亲昵的态度实在是羡煞旁人。
但席方雨并没有太在意,只看了一眼,又把目光停驻在电梯的方向。
“向飞,有人找你!那!”接待小姐冲着男子喊道。
向飞!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直觉地站了起来,大概是太用力了,双腿竟忍不住颤抖。
“谁呀?”
男子顺着接待小姐手指的方向看过来,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五
曾经设想过无数种两人相见时的情景,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会认不出自己,甚至于把自己忘却。然而即使这样都没有比向飞脸上这突然的一僵更令席方雨感到难过。
他也许不是忘了自己,而是不想见到……原本火热的心一瞬间被浇得冰凉。
“向飞。”强抑住心头的失落,席方雨嘴角轻抽,尽力扯出一个微笑来。“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