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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告诉过他么……”男子喃喃地道,“算了,不如告诉你好了,吟游诗人。你如果将它唱出来,也许有一天,他也会知道的。”
“……请说。”
“你……听说过范伦第节吗?”男子突然问道。
皱着眉,那伽搜索着回忆的零星片段,“是远方某个国家中流行的,向心爱之人示爱的节日么?”
点了点头,男子道:“范伦第节的时候,男人会给心爱的女人送花,其中送得最多的,叫做玫瑰。玫瑰按照数量的不同,有着不同的含意……”
(“问你安布洛西亚,扯什么玫瑰呢?”)
“……安布洛西亚也是如此,所以我从前才想逗他费神去猜。”彷如明了了男子的意思那伽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安布洛西亚,随着数目的变化,意思也截然不同。
“一株安布洛西亚代表幸福;两株是分离;而三株则是,天各一方。”
吟游诗篇:三分寂寞
一路前行的旅人,
你的眼中是谁的身影?
为何你从不回头,
终点映现的却是历历往昔?
你所追寻的是一片镜花,
追寻着你的是一场水月,
你们的目光太过相似,
只能够看见,
别人的过往。
三个人的羁绊,
像一条绵长的射线,
即使再跨过千山万水,
也等不到交会的时刻。
也许你并不知晓,
那道绿色的轨迹延绵得太久,
变成了深壑,
这世界剩下的,
就只有三分寂寞。
“那伽。”
“嗯?”
“其实他们可以幸福的啊。”
“哦?”
“只要那个种安布洛西亚的人,回到等他的人身边去不就好了吗?”
“……是么?”
“不是吗?”
“……”
“难道那伽不这么认为吗?”
“他的眼中没有未来。”
“他……哪个他,这样说,我听不懂呢。”
“……那么,他们的眼中没有未来。”
“什么?他们是……”
疑惑的声音在一片安布洛西亚前戛然而止,那伽想要寻找植物的尽头,然而哪里都没有。
它们也像是一条射线从远方而来,向远方而去。
永不回头,永无交会。
Interlude 其之二
星夜兼程地赶着路,手中宝石发出的紫光也越来越耀眼。
“确实是在接近了。”如旋风般掠过一个山丘,公爵沈着声音道。
“嗯。”高大的统领一语不发地在前方猛冲,奇怪的表现直引来公爵若有所思的侧目。
沉吟着,公爵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等找到了人,你可别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
“怎么会?”统领有些错愕地回头道。
“咳,”统领答得理所当然,倒让心怀忧虑的公爵有些不好意思了,当下假咳一声道,“总之要尽快找到他将那件事解决,否则,我真担心猊下……”
“……嗯。”统领点头,加快了速度,继续在公爵身前飞驰着。
紫色的宝石在手中握得久了,温热的感觉清晰地透过自己粗糙的肌肤传入掌心。
近了,越来越近了。
统领张大了眼,拼命地寻找着印象中少年的身影,直到公爵一把拽住他的肩头,踉跄着落到一棵古木后。
“你干什……”因为猝不及防,着地时脚扭了一下,统领一转身便要发怒,却被公爵及时拦住。
“看那边。”一桃眉朝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望去。
顺着公爵的视线,统领也将目光投注到同一方向三秒钟后,他迸发出一声不知是惊是喜地低呼:“那伽!”
“果然没看错。”公爵略扬起嘴角眼神却丝毫不见笑意。
迈开步子,他笔直地朝那伽走去。
“你想怎样?”统领挺身向前一挡道,“不要打草惊蛇。”
绕过高大的统领,公爵继续走着:“不接触他,又怎么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
“……”知道公爵说的有理平日叱吒风云的地狱军统领也无法反驳什么,“但你别伤他。”
“我为什么要伤他?”公爵失笑。
然而他的眼神却并非如此,统领亦知道这一点。
只不过,他实在没有理由阻拦公爵——
也来不及了。
从刚才就听到有人在附近低语,因此那伽早已偏头打量起了四周,待公爵在他面前站定,他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太过惊讶。
“相识不如偶遇,可以坐在你边上吗?”公爵露出亲切的微笑问道。
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掸了掸地上的灰尘,发现不过是徒劳,公爵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这才坐了下来。
而统领只是一脸紧张地站立在一旁。
“天色不早了,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请问你是?”对于统领那张写着“你明知故问”的脸,公爵只是视而不见。
“吟游诗人。”那伽一如既往地答道。
(“是无业游民啦,无业游民!”)
“谁?”统领突然一脸戒备地四下张望,惹来那伽的侧目。
而公爵只是眯起了眼,继续说道:“吟游诗人?很年轻,刚刚离开自己的故乡吧?”
(“故乡?哈哈,那伽,你有那种地方吗?”)
垂下了眼睑,那伽却无意辩驳。
眼看气氛就要陷入僵局,公爵一边用手肘撞着站在一边的统领,一边不死心地和那伽闲聊:“不知你接下去要去哪里呢?”
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公爵的意图,统领也搔着头发勉强接话道:“是……是啊,不晓得同不同路。”
“向西方的国家去。”那伽淡淡地说道。
“同路,同路!”公爵作一脸惊喜状道,“实在是太巧了,不如就作个伴如何?”
“……“那伽偏头看着公爵的肩膀处,一时没有回答。
(“那伽,你好像不太喜欢他们两个?”)
“谁?到底是谁?”
分秒不差地,统领又捕捉到了洛斯艾尔的声音。
那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而公爵却只是露出愉悦的笑容来。
“是不是这位吟游诗人还有什么朋友在附近,却不肯出来相见?”不愿错过机会,公爵开门见山地问道。
(“谁说我不肯?是你们自己无能看不见我!”)
一个猛烈的转头,统领瞪大了眼看向那伽右侧的方向,简直像要看破那里涌动的空气与微尘。
(“那伽,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可以感觉到我耶……”)
认同了洛斯艾尔的说法,那伽斟酌着辞汇问道:“请问你……看见什么了么?”
摇头,只能摇头。
明明感觉得到,偏偏双眼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对不起。”看着洛斯艾尔,统领却是在说给公爵听,然而后者却依然挂着令人无从忖度的笑容,以轻松的语调攀谈着。
“不知道你去过叫做格里斯的国家么?”
“格里斯……?”那伽抬眼想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是没去过,只是……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呵呵,”似乎对那伽的问答很满意,公爵笑道,“大概是路上有谁提起过吧。”
“也许。”
“不过,我有个朋友说一年之前在格里斯附近见过一个吟游诗人呢,而且他所描述的年龄、外貌都和你差不多。”不知为何,公爵仍然在同一个问题上绕圈。
统领有些不解地看向公爵,却没有得到回应。
“想必说的不是我吧。”那伽的话语中流露出对谈话毫无兴趣的讯息,并向古木的另一边挪了挪身体。
但公爵却兀自追问不休,“那不知道你一年前在哪里呢?”
“我在……”想要回答却突然噤了声。
将手抵住额头,那伽有些迷惑地阖上了眼睛——
一年前自己在哪里呢?怎么一下子记不得了……
“嗯?”公爵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忘了。”
“只不过一年前的事,这么容易就忘记?”
“就是忘了。”那伽的语气中,已有了一些不耐。
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公爵终于结束了这段似乎令对方不太愉快的对话,满意地靠在背后的树干上闭目养神。
“那伽。”
“嗯?”
夜已深沉,林间的风吹得人略有寒意,转头看见附近的两人似乎都睡着了,那伽这才低声应道。
“这两个人有点奇怪哦。”
“嗯。”
“不会是来打劫的吧?”
“我有什么值得被打劫的么?”那伽失笑。
“总之……我就是觉得他们不对劲啦!”
“嗯。”
“不如我们走吧!”
“现在?”尾音还带着疑问,身体却已站了起来,揉了揉因未睡好而倦涩的双眼,那伽头也不回地向西面而去。
随着脚步声渐渐隐没,方才还一脸沉睡状、呼吸均匀的两个人迅速睁开了双目对望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口道:“消息果然没错。”
“跟他说话的应该就是那个吧?”统领低声道。
“不错,”一边点头,公爵一边皱着眉思索,“可是,他到底在哪里?我只能隐隐感觉到他的气息……你也是么?”
“对。就和白天刚遇到时一样,感觉得到他在那伽的身边但无论如何也看不见踪影。”统领一口气交待道。
“真有趣……”流露着和所说之话截然不同意味眼神的公爵,缓缓地说道,“莫非”……”
“莫非?”
“莫非……我们一直以来都猜错了……”
“猜错什么?”统领仍然不解道。
无奈地看他一眼,公爵挑明了道:“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是猊下的分身流落到了人间界,不是么?”
“不是么?”统领反问道。
翻了个白眼,公爵一字一顿地道:“恐怕不是分身,是、灵、魂。”
第二次站在那伽面前,是在他深夜不辞而别的第三天。
虽然其实不消两分钟他们就可以重新找到那伽,但为了不引起少年的过度反感,公爵还是说服统领,不露声色地在后面跟了那伽两天。
“又见面了,吟游诗人。”公爵笑着作巧遇状。
(“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洛斯艾尔开口了,高大的统领无动于衷,却引来那伽奇怪的侧目。
(“这个人好像又感觉不到我了耶,那伽~~”)
“是么?”那伽低喃。
“咦,你说什么?”公爵凑近那伽道。
“不,没什么,”退开一步,那伽毫不掩饰自己欲独自先行的意图。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的吗?”公爵倒是不介意,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喂喂,谁跟你说好了?”)
止住脚步,那伽冷冷地道:“我改变主意了要往北去。”
“实在是太太太巧了,”公爵夸张地喊着,“我们也刚巧想要绕道去那里呢,是不是?”说着,便拿眼神盯视身边的统领。
“啊,对,对。”统领忙不迭地应道。
(“还真是太、巧了哦!那伽,他们果然盯上你了耶。”)
有些猜不透来人的来意,但总知来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