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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必须付出代价,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却沉默着,默许那个男人死去!他们每一个都是凶手!
“已经可以看到岛上迎接我们的仪仗队了。”纳尔露出他那温柔暧昧的笑容,仿佛死神不可预料的指尖,“我一想到他们看到这艘船的反应,就觉得有趣儿极了!”他说,他刚才在不停收到急切询问的讯息,他一概没有理会,可以想像外面现在已经乱成一团,猜测纷纷了。
卫森拿起警帽,站起身。艾伦看向窗外,远远可以看到那个岛上明灭的灯光,在浓重的黑暗中仿如一片海市蜃楼,但那是更深重的黑暗,他想,丹尼·维斯斯死在那里。那么,他压了压他的警帽,他们便要全部成为死神的祭品。
过激行为 第十二章 岛上的人
罗非发誓那瞬间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发自他身体的深处,他的灵魂和尊严被捻碎的声音。像捻碎烤得焦脆的千层饼,或揉烂一张玻璃纸,但他又想到电视上很多疯子都声称他们听到或看到了什么,飞碟啦,死去亲人的幽灵啦,上帝的传话啦……但他们都是疯子,所以罗非说不准他自己是不是也疯了。
灵魂的一部分痛苦得要死,另一部分却冷眼看着,尽想些乱七八糟的荒唐问题。
他的身体并不感到疼痛,虽然他应该很痛,那支警棍丢在旁边的桌上,上面沾满怵人的鲜血和精液,还有那半截刚从他后庭里抠出来的香烟,它已经灭了,皱成一团,像个沾满了血腥和罪恶的恶心蛆虫。
在早些年他还有心情抱怨言情剧白烂的时候,他怎么也不理解那些失恋的笨蛋干嘛用烟蒂烫自己的手臂,现在他想他明白了一点,因为肉体上的疼痛真的能压下精神上的痛感,到了极致,他们在脑中的区域是相通的。可是,他张大眼睛看着晃动的天花板,那双眼睛空洞得像死人的眼睛,他感觉不到疼,无论那个男人对他做什么,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或者我已经死了?这念头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惧,但当他想到这似乎是最好的状况时,便释然了。
身上的男人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值班室里这会儿充斥着酒精和腥膻的气息。门已经被反锁了,克洛斯本来想把这个游戏带单人宿舍里做,罗非并没什么问题,但是安德烈不行,太过危险。
这会儿安德烈正站在墙边,双手被锁在暖气管上,漆眼的眼睛总显得有些忧郁,也许因为太黑了,完全看不透里面才让人产生了错觉。但双眼睛的视角刚好放在罗非的双腿之间。
克洛斯并不太喜欢安德烈,没人会喜欢和一个总是一脸无聊的人上床的,他的表情好像你的抽插无趣到让他下一秒钟就会睡着。
但是罗非不同,他记得他第一次从囚车里看到这个男人……也许说男孩更为恰当,那孩子气的骄傲眼神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他像个轻易可以点燃的爆竹,碰一下就会有反应,但是当他确定爆炸后便会什么也剩不下……哦,他就是在点燃他,看着他毁灭。这可比和那堆毫无反应、自暴自弃的人渣干强多了。
克洛斯满意地喝了口酒,罗非眼中总像玻璃尖一样耀眼的光芒已经消失了,他想起他一个钟头前的哀求与挣扎,他甚至同意做任何事,只要让站在他如此难堪位置的安德烈离开。但现在一切已归于平静。他狠狠踏碎了他孩子气的自尊,和心中满溢和让人嫉妒的梦想,像踏碎一个精致却脆弱的玻璃盒,力道重得它再也组不回原来,只剩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粉末。
他在他心存恋慕的人面前强暴他,侮辱他……而且是最彻底的侮辱,他使用了包括春药在内的各种折辱一个人自尊的工具,说出最淫秽的语言,还有比这更妙的方法吗?
他啜着红酒,像在品味他的痛苦,品味他知道安德烈在那里可以清楚看到他大张双腿中流淌的红白液体、那片幽暗的私处绽放的小小火光的羞耻和痛苦,当那支香烟深深烧到他内部时,他有些惊讶于他颤都没颤一下,如果不是他睁着眼睛克洛斯几乎以为他难堪的晕过去了。
“老实说,安德烈,我还没有尽兴。”他笑着说,想玩玩另一个人性游戏,“再玩玩罗非,还是由你来替他承受那堆没派上用场的工具?选一个怎么样。”
昨天他在饭厅里看到罗非和安德烈说话,他顺手拍了下罗非的臀部,后者却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在此之前克洛斯并非没有干过他,他有些惊讶他过度的反应,接着他立刻意识到,他的羞耻感是因为安德烈在旁边。他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决定了今天的节目。
安德烈微微笑了,“随便您,长官,”他回答,“在这鬼地方我总要容忍那些可怕的奸尸癖。”
克洛斯愣了一下,“什么?”
“游戏结束了不是吗?别对着一片黑暗的屏幕猛摇操纵杆了,长官,”安德烈说,“这里没人会对您的行为做出反应,或者您喜欢一个人在垃圾堆里表演蹩脚戏?”他看看怔怔发呆的罗非,“要我送他去医务室吗?”
克洛斯咒骂了一句,他想起安德烈的罪名,一个攻击性极强的连环杀人犯,和疯子玩人性游戏是行不通的。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偏离正轨。
医务室里有一个长期室友,迪尔。打从上次的逃亡和蛇毒后,甚至连禁闭的机会都没有,他的身体就一直处于在虚弱和疾病之间的往返中,迪尔纵容地想它罢工也可以理解,必竟自己曾太过透支它了,仗着年轻。现在它已足够残破,但他并不想死,所以他希望足够的休息会好起来。
至于旁边的罗非,他已经躺好几天了,也许因为年轻,虽然不情愿还是有了些好转的迹象,他不和任何人说话,脸上总是呈现出一种恨不得自杀的阴郁。之前安德烈来看过他,只有那会儿迪尔才能从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激烈的情绪,像只正在被活剥皮的兔子一般痛苦恐惧。
他眼中沉重的绝望像能把身边所有的人淹没,那种痛苦只有在他跟前好一些,迪尔微笑,这大概是一个男妓最大的好处,没有人会为在他身边而心存自卑。
“也许你可以帮帮他。”乔里曾这么跟他说,迪尔不知道他是否早察觉到罗非这有助于他恢复的细微优越感,但,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想管这些有钱少爷家的闲事,但有时漠视不理比多管闲事要困难得多。
“你该吃点东西,”他试图放柔声音,“不然你会死的。”这里可不是外头的医院,会关心病人的死活,因为无论死多少他们也不用负责。
罗非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冰冷与恨意,“我听说你曾逃出去过,差点就成功了,但因为你中了蛇毒,威廉他们又把你送了回来,”他说,“我真不能理解……”他冷笑一声,“我不是说你什么,但是如果我是威廉,我死也不会再回到这鬼地方!”
迪尔愣了一下,“但威廉会回来,这里的环境还不足以击垮他的正直。”他说,然后苦笑一下,“你肯定不知道他从第一眼看到我就恨不得杀了我,我一直以为他厌恶的是我的职业,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杀了他最好的朋友。”他低声说。
罗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他本来可以逃离这受诅咒的鬼地方,却因为你中毒而自投罗网”
“威廉就是这样的人。”迪尔说,觉得聊聊那个正直的男人也许是个不错的话题。“我当时偷偷跟着奥雷,希望能知道威廉的下落,你知道囚犯们的传闻很可怕。接着我终于看到了他……他的眼神总是温暖纯净,像能救赎任何人,可他只会用那种暴躁冰冷的眼神看我,直到他冲我大叫,‘你杀了艾尔,还他妈问我为什么!’……
“真糟糕,他才二十三岁,梦想着当局长的小孩子,但喜欢做菜和打扫,威廉一手带出来的……啊,甚至追他老婆都是威廉在后头出谋划策!她叫凯特,一头金发,总压在棒球帽下面,喜欢大笑和野餐,梦想是当导演……
“他死的那天,凯特刚刚生了一个女孩儿,叫詹妮弗,威廉起的名字,他听到孩子诞生的啼哭,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这时手机响了,里头有人告诉他……孩子的父亲被一个逃犯杀死了。”他笑了两声,不过听上去更像在哭,“凯特还笑着跟他说,‘是不是艾尔要过来了?他要当爸爸了呢,我们先走一步了哦!威廉,你和苏珊也要快一点啊’……
“‘我该怎么跟她说?’他说,‘她笑得那么幸福,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快乐都属于她,天哪,我该怎么跟她说!’”迪尔慢慢闭上眼睛,“他说那些时像是要哭出来了,真糟糕,我站在那里,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手脚冰冷,他管我叫‘杀人凶手’时,我真想死掉算了……
“那些我曾引起为傲的杀人战绩,我的勋章,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惨笑,“我杀死的不是一个警察的符号,而是一个真实的年轻人。我毁了一大片阳光下的幸福,我杀了一个小女孩的父亲,一个女人深爱的男人,一个温柔的男人最好的朋友……那是我这辈子干的最残忍的事!我居然曾引以为傲!”
罗非静默地看着他,虽然迪尔是个男妓,可是他似乎比这里的大部分罪犯要坦然,他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沉重的痛苦。“但他还是救了你……也许他原谅了你……”他试图安慰。
“威廉就是这个样子。”迪尔轻声说。
“可除了他,谁又能那样?”罗非冷淡地说,“他强得好像能掌握一切!”他想起那个人轻松解决来找碴儿囚犯的优雅姿态,却没有受到任何有损他体面的惩罚,那些警察对他的态度很客气,天知道他是什么了不得的来头,牢里传说他曾在特种部队干过,罗非总觉得他像电影里的英雄人物,可望不可及。
迪尔笑起来,“他呆在哪里都是这个样子,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糟糕的永远不是环境,而是你的想法。”
罗非愣了一下,“那么难道你会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他嘲讽地说,安德烈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是你的话,哪里都是糟糕的,他这么说,这种轻率的结论让他难以忍受!
“这里?”迪尔笑起来,“和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没什么差别。”
和我的呢?罗非想,他的家世相当不错,繁忙优雅的父母像只鸟一样飞翔与世界各地。他厌恶总是在温柔的神色中带着不耐烦的母亲,她似乎永远很忙,而自己则是家中一个昂贵的装饰。“不,亲爱的,你还太小,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事。”当他想做任何事时她都会这样说,“所以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你要当个医生,就是这样。”
然后对话结束。她繁忙于属于她的生活,他则被丢弃在家里做她安排好的课程,未来像被冰冷铁轨固定的轨道。
就是这样,什么叫就是这样?他厌恶透了这句话,他丢下他的画笔,试图竭尽他不多的能耐告诉那个女人:她的话是错误的。他飚车、磕药、召妓、打架……这很有趣,他喜欢看她愤怒的表情,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人迷恋,他终于可以不用呆在冰冷坚固的铁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