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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问我夜宵要点什么菜时,我脱口而出“三分熟的煎荷包蛋,油少些”。他耸耸肩没说啥,五分钟后招呼我去餐桌边。
“嗯,还是很好吃。” 我肿着两眼泡刚一笑,上下眼皮就贴到一起看不清东西了。
夏非宁显然不太满意,嘟囔道:“我手艺好着呢,下次做别得给你吃。”
“哦,随便。”
“哼,什么态度啊,能劳动我亲自下厨可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荣幸。”
虽然会妨碍到视力,我还是忍不住笑眯眯起来。
“你要喜欢的话,我天天做给你吃也行。”下一秒,他又语出惊人害我差点一口呛死。
“谢了,我可消受不起。”
“你刚刚失恋当然不容易接受。不过记住,人家我可是认真的,一定一定要认真考虑!听见没?”
“你……”算了,苦笑着无力摇头,
似乎,我的境遇没那么悲惨了。
晚上在床上,夏非宁居然安分得没打我主意。孤男寡男共处一床,结果我们竟做了件向来被巨鄙视的事情——盖棉被纯聊天。
这次不仅是我在说,夏非宁也谈兴十足。我说起小时候差点淹死在河里的事,他说被汽车撞断了两根骨头的英勇事迹;我说自己的初吻居然被一老女人骗去,他说从初中起就不断有男生向他告白;我说了父母离异后就没人管我彻底自由,他说大一那年他娘肺癌过世后就和父亲彻底疏远了。
絮絮叨叨聊得口干舌燥,不停得补充水分,其后果就是不时的跑厕所。最后次上厕所回来,我看见客厅的钟已指向三点,等谈得累极而眠时早不晓得是几时了。
那晚我睡得很踏实,好像什么梦都没做,睁开眼时只觉神清气爽。
微微惊动,感觉温热的气息扫过脸颊,一回头发现夏非宁安详的睡颜。挺直的鼻梁,整齐的浓眉,平素四处乱放电的桃花眼正静静沉睡着,让他看起来沉稳了几分。额前的乱发散落而下,添了几许柔和。
看着他,竟就看痴了……
13
夏非宁的家,是前两年城东新建的高级公寓社区。第一次来我毛估了下,大概把自己卖了也抵不上脚下一平方地。当时,我是以审视凯子的眼光做出的客观评估。
由于我们原来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夜里来,天不亮就走,所以我还没机会在白天打量过这地方。
站在阳台上,遥遥望去,远处蜿蜒的公路就像模型玩具的小赛道一般。灿灿的阳光,把泥灰色的路面打得有些白晃晃。
视线缩回到底楼的花园,小小的池塘、小小的假山、小小的……夏某人。我“嗨”了一声,冲那仰起头来的人猛挥着手。就见他左右张望了下,终于抬头看见了我,回摇起手臂。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不过手里提的油条豆浆我倒是看得很清楚,眉开眼笑得更欢了。我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冷侧侧自身旁冒出来问句,吓得我差点翻下栏杆满怀感动的投奔大地。半天,差点麻痹的心脏才重新回复跳动,我方才确认出声的并非横空侠造访夏宅的蜘蛛侠,而是隔壁阳台的某普通男子……等等,这俊美的长相、这冰冷的气质、这完美的身材绝对绝对的不普通啊!收完惊,我的色心一刻不停的再度马力全开。
大概是不满我美色当前面露痴呆口水滴答的蠢相,冰山帅哥又开口问了遍:“你叫什么名字?”
“啊……啊……我、我叫邵末。”初见面就被搭讪询问名字,我差点受宠若惊倒贴过去。
“邵末啊……难道就是你?”冰山美男垂下眼微微蹙眉,作沉思状念念有词。
呃……我在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如何继续话题,眼下似乎有点冷场。抽这空,我再度打量起眼前之人。如果说初看是惊艳,那经过我火眼金睛的再鉴定后,只能证明一点——本人惊艳的水准百分之百的经得起考验!
夏非宁也算一大帅了,可要是和眼前的帅哥比,先不论外貌,光是修养气质上就输了一截。隔壁阳台的这位帅哥,是浑然天成的孤傲冷清,让人想仰慕亲近,却又早在八百里外就自惭形秽。他就这么一站,要是没开口,只怕没人有胆量去主动招惹——也包括我。唉唉……可怜我真应了那句“有色心没色胆”。
花痴没发完,开门关门声已传来,听见夏非宁的呼唤,我尴尬的犹豫着该不该跟阳台帅哥招呼后别过。混乱中刚要开口,夏非宁已一脚踏上阳台。
“看什么呢你……啊!表哥!你也在啊!”
咦?
“这是我大表哥,易帆。”夏非宁的介绍简单得让人沮丧。一回头他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尚不及僵硬得推开他,这家伙已经暧昧的开口了:“这是邵末,我的心上人。”
倒……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保持半米安全距离,试图重新挽回在易家表哥心中的形象,微笑着开口:“原来你是夏学长的表哥啊,真是太巧了。”
我努力强调“学长”二字,只可惜易帆听见了没啥大表示,眉毛都不见抖一下。他略一颔首,漫不经心道:“我听小宁说起过有喜欢的人了,原来是你,那以后好好相处吧。”
拜托,这会是正常人看见自家表弟同性情人后的态度么?突然我对这对表兄弟,起了深切的恐惧之心,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少修炼了那么几年。
底气不足,连带说话都有几分结巴,我努力试图解释道:“你、你误会了……我和夏学长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夏学长只是普通朋友,我已经有男友了……”说到最后,突然胸口小小刺痛了下。
“哦?居然是这样?”说着,易家表哥竟然露出了笑容!哪怕是淡得不能再淡的一抹笑,可就是不容错辨,简直是天地为之变色、风云为之变幻。他渐渐浮起微笑,仿佛暖阳下融化的冰雪般,虽然我怎么看都似带了几分促狭在里头,“原来是普通朋友啊。”
这几个字他是冲着我背后说的,话完潇洒的没打招呼径直回屋里去了。我回头就见气得面孔扭曲变形的夏非宁。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气死我啦!”
夏非宁进屋后,暴走了整整半小时还是安静不下来。
“他也没说什么啊……”我忍不住小小的为易帆辩解。真是,这对表兄弟明明感情好到住也要住隔壁,偏偏嘴上一点不肯让对方。
“你不知道!”夏非宁暴躁的一挥手:“这家伙从小到大有多可恶!啊啊啊!他一定在心里讥笑我连你这么个小样都搞不定,绝对是的!这样吧,快点乘机把你那现任给休了,早早从了我吧!”
暴……“什么叫连我这么个小样?!”
……
美好的早晨,噪音的早晨。
啊,生活真美妙。
14
“怎么样,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吗?”夏非宁不死心,临别第一百零一次问到。
我缓缓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叹口气,“算了,那我就不勉强你。不过你要记住,我这里这么大,又不收房租,什么时候你决定搬来的话,我随时敞开大门欢迎。”
在遭受背叛后的绝望时刻,能被人如此肯定需要,对我而言不啻是悬崖边最后的支撑。我抬头感激的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真以为你爱上我了。”他抚过我的眉眼,最后把我塞进那满是男性气息的胸膛中,“你这样可爱的人,怎么居然会有人舍得让你伤心呢?唉……”
感觉他的下巴磨蹭着我的头顶,这一刻,只觉无比安心。
这个人我可以相信么?或者说,我还有相信人的勇气么?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贪恋着此刻的温暖。
告别了夏非宁的庇护,时隔两天,我回到和杨理同居的地方。忆起那满怀希望被瞬间粉碎的
昨夜,那场伤心绝望,竟有种隔梦般的不真实感。
不是说心不痛了,只是那股撕心裂肺已经过去。就好比伤口包扎过后,日后隐隐作痛,也及不上刚被猛砍时的巨痛。
杨理像是已回来过的样子,但此刻不在家。正好,我乘机收拾了东西。
晚上杨理回来前,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这才发现我留在这屋子里的东西还真多。
他进门,对上了我视线。在无言的对视三秒后,他心虚得别过了眼。
“你……这是在干嘛?”终于注意到屋子里的凌乱。
我尽力笑得自然:“快期末考了,我回宿舍住些日子安心复习,不在学校的话,有什么考试消息都不清楚。”
“哦。”他闻言没有讶异也没有挽留,只是细心的提醒我多带些御寒衣物,别着凉了。我在心底冷笑,这就是他最擅长的温柔手段,体贴、照顾,其实只是在满足他自己的良心感受。
伪善的施予。
如是而已。
这瞬间,只觉那些心痛欲裂、万念俱灰的过去,根本是个笑话。我究竟为了什么在那要死要活的?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不是说不爱了,只是觉得——不值。
“还忘了什么东西没?”他笑得温和。
“没了,那再见。”我回得客气。
当合上那扇门的时候,好像猛然落下的铡刀,将过去斩断消逝。
我和杨理之间,就那么奇怪的结束了。或许他还欠我一个解释,但那已不重要。
我自由了。
在记忆里,小时候我真的很幸福。小学放学时,经常能在校门口看见父母一起来接我的身影,当时父母辈的很多朋友,都说很少看见像他们这样恩爱的夫妻。心里头那种骄傲的感觉,时至今日依旧能感受到。
不过小学的结束,也是我人生美好时光的结束。进中学没多久,我就被父母那场惊天动地的吵闹吓坏了。不过,很快就没事了。倒不是说他们没再吵过,而是我顽强的生命力迫使自己习惯了这种场面。
等我一考完高中,不到三天他们就领了离婚证,母亲还貌似悲伤了几天,父亲则是从那天开始自我视野中彻底消失了。于是,我默默的考上了重点高中,默默的去上学,默默的不让自己成为一个累赘负担。直到后来我上大学,才终于如愿以偿,和过往告别。剩下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年父母各自打入卡上的大笔金钱。
在高二那年,我的初恋发生了,对方是同班同学。刚开始互相扶持的友情,不知怎么发展到了肉体上的关系。我其实很迷茫,从来没厘清过对他究竟怀抱着何种感情。也许是学习压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