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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除了刚才你拉我出来喝咖啡,好像这十来天也没有做什么。”
简立即反驳:“化妆不都是我亲历亲为的吗?”
“所以剧组的化妆师看到你就红了眼。”
简笑不可抑,好半天才停下来:“我这几年这么辛苦,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赚个休假都不应该吗?对了,这家的咖啡和点心真不错,旅游指南上推荐的?”
岳江远稍稍收敛点笑容,语气平淡地说:“不是。我来之前他特意提醒我有空来这里坐一坐。前段时间太忙,今天才得空。”
他越忙,就愈发显得唐棣文清闲无比——他片约不断,唐棣文却连续三年一部电影也没经手;岳江远在外地拍片,唐棣文八成在别处郊游;如果岳江远在山地,唐棣文基本上就到海边;岳江远交际应酬越是多,唐棣文越是不愿意出门;就算两个人都在家,这个刚刚起来,那个睡得正好,生物钟也鲜有能配合得好的……
岳江远在聚光灯下益发光芒夺目,唐棣文就更是不动声色,好像可以躲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然而无论如何,他们依然在一起。
他动身来意大利的前几天唐棣文和老朋友约了去异地钓鱼,因为当天晚上有个活动岳江远只送他到门口,看他这样了无牵挂,岳江远忍不住抱怨:“我们似乎也很久没有一同出去过了。而且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明明忙得不可开交的人一般都是你,怎么就颠倒过来了?”
“因为你应该做这些事情,年轻人。”唐棣文摊开手,笑得理所当然。
摇了摇头,岳江远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他拣了块看起来不错的松饼,塞在口里,又说:“他推荐了不只一个地方,就这里最近。像美术馆这些地方,根本没时间去。等今天把最后一个镜头拍了,如果明天没什么要补拍的话,明天去好了。”
“这个他倒是很仔细地告诉你……”简说到一半忽然呈现出呆滞状态,直勾勾盯着岳江远身后的某处,如果不是那蜀地的狗看到太阳的表情,就应当是在青天白日下看到一只恐龙什么的。
岳江远不由好笑,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你的艳遇已经不少了,不至于看得目瞪口呆吧?”
他取笑着简,慢腾腾回头。哪知道下一刻的反应比简大得多,咣一声轻响,咖啡杯翻在桌面上,围着点心碟缓缓打转。
众目睽睽之下唐棣文的拥抱终于让岳江远回过神来。他还是瞠目结舌,知道唐棣文拖过一张椅子加到这一桌来了,岳江远终于问:“你……你怎么到这里的……”
唐棣文最初只是埋头看单,点好咖啡后微微地笑:“我记得今天是你出外景的最后一天,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见一个人。刚刚到,本来打算喝杯咖啡再去找你。”
“嗯……”岳江远不太自在地点头,“你也不事先说一声。我们偷了个几个小时的闲,过来坐坐。我们要去哪里?”
唐棣文看表:“不急。大概什么拍完?”
“在等太阳下山。如果顺利的话,也就是几分钟。”
“那好。”唐棣文点头,打量一阵岳江远,就评价,“黑了。”
“天天在外面,不黑才怪。你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怎么说来就来,至少打个电话啊。如果计划临时有变化,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他说的干脆,岳江远愣了一下,浮出微弱的苦笑,顺带瞄了眼变得不太自然的简,点头:“啊,好,我明白了。”
很快咖啡端上来,唐棣文看起来兴致还不错,不见长途旅行和时差照成的倦意,喝着咖啡的同时,问岳江远在佛罗伦萨的这些天去了哪里。当岳江远告诉他除了拍片所必须停留的外景地之外也没去哪里后,唐棣文微微皱起眉:“哦?”
“其实该去的也都去了。只是时间紧张,没办法多停留仔细看罢了。”
“没关系,有些地方是不可能只来一次的。”
岳江远被唐棣文的忽然出现带得心情很好,就接着话玩笑:“这话不错。不过如果这片子的导演是你我说不定反而有了闲逛的机会,正好向你这边温习忙里偷闲的本事。”
这时简打断他们:“对不起,时间差不多了……”
岳江远意外地问:“这么快?”
再次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他转向唐棣文:“一起去吗?还是……”
“我在这里等你好了。”唐棣文断然拒绝。
即便他这么干脆,岳江远还是告诉他外景地,这才和简匆匆离去,回到外景地,准备那最后一个镜头。
夕阳投在古老街巷的古老建筑的墙壁上,带来无以言喻的沧桑的美感。曾经映出如花笑靥的窗户如今紧紧地合着,窗帘低垂,一片宁寂。
他站在同样古老的街面上,仰着头默默看着那扇窗户。夕阳把倒影拉得又瘦又长,橙色的光芒之下,面孔的轮廓,手指,发间,甚至睫毛,都被镀上金光。
他想到初见的那一天,相处的寥寥数日,她说起自己的故事,发生在这个城市里的那个约定。她为了约定而来,最终为约定离去,只留给他记忆。
她说记忆是什么,记忆是永远只会被时光美化的花朵,香气如酒,慢慢为时光酝酿。
她当然还说了别的什么,但是他只记得某天晚上,两个人微醉,她的鞋跟断了,他背她走过但丁遇见贝特丽斯的桥,她伏在他耳边喃喃说,有的人的一辈子,永远抵不到三四天。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
轻轻叹了口气,他移开目光,却不死心地再一次盯住那扇窗户。夕阳下窗户无声地开了,她探出半边身子,对他微笑,告诉他,如果一年后她再等不到那个人,她就在这里等他。
他终于说,我爱你。
人影迅速地消失不见,他的目光有一瞬的迷茫,声音轻下去,神情却在同时柔软起来,我爱你,我爱……
爱字最终成为唇边一声温柔的叹息,他再看一眼窗台,转身离去。
导演没有喊停,岳江远就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不得不转过身,问:“可以了吗?还是再拍一条?”
凝固的画面恢复生动。导演点头:“完美。不需要再拍了。”
香槟酒瓶塞冲开的声音和欢笑声很快蔓延开,他们互相拥抱,热情的意大利人更是亲吻每一个他们可以拉到的人,整个场面一下子不可收拾,不知道多少人大喊晚上要开派对,导演和制片被拉着胡乱地跳起舞……
简跑过来,狠狠地拥抱他一下:“下次你接受采访的时候大概新闻稿可以这么写,‘岳江远只有两种演技,说话的,和不说话的’。”
岳江远皱起眉头来,回抱她:“你知道吗,你不说话的时候,远远好过你说话时候。”
简放肆地笑,这时又有其他人冲过来拥抱亲吻他,递给他纸杯装的上好香槟酒,告诉他晚上在哪里哪里吃饭,吃完又如何如何狂欢。岳江远一一应承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简,简对他点头,他们悄悄离开,卸了妆之后,简把护照交给他,保证:“你去吧,一切没有问题。”
他道谢之后,快步往这条作为拍摄场地的巷子外面赶去,想尽早与唐棣文会合。可是才赶到巷口却被等在那里的唐棣文吓了一跳。反复打量了好几眼,确定那个人的确是唐棣文之后岳江远才说:“不是说好了在咖啡座等吗?”
“我改变主意了。”唐棣文掐了香烟,“我也看见了最后那个镜头。”
“哦?”岳江远只是笑,“觉得怎么样?”
他似乎认真想了想,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觉得我们都忘记一件事……”
“什么?”岳江远反映不过来。
一个绵长而亲密的吻之后,唐棣文笑眯眯说出答案:“问候吻。”
岳江远却不放过他:“你又转移话题。”
“你护照带了?”
“嗯。喂,你……”
“我们走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法国。”
第八章
短短的一程中岳江远都能睡着,实在出乎唐棣文的意料,但他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差不多到了。”
他睡得并不沉,几乎是立刻警醒。在瞥见窗外天色后他有点吃惊:“怎么天反而亮了?”
唐棣文笑他:“这是向西飞,已经飞过几个时区了。”
反应过来后岳江远也跟着笑,舒舒服服往后躺:“那好吧, 多吃一顿饭。哦,还有,不要以为我跟你来了,又睡了一路,就把该问的全忘了,我们到底要去见谁?”
“不要太好奇,再一会儿也就见到了。问题少一点,惊喜反而更大。”
岳江远不以为然地撇嘴:“我还以为求知欲推动文明进步。”
来到飞机场外才发觉不知几时起天下起了毛毛细雨。放眼这陌生的城市,满耳灌着陌生的语言,纵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多问,岳江远还是忍不住侧眼去看身边的唐棣文:“喂……”
恰好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唐棣文只是看了看他,抛出个守口如瓶就是不说的笑容,先一步上车;看他这么坚决,岳江远也觉得没了力气,跟着坐到车里,听他说出一个反正也不会晓得的地名,忽然觉得接下来的路程也不会太近,车一开,他就先闭上眼养神去了。
但是在车上和飞机上小憩的感觉全然不同。过不了多久他睁开眼,先是去看唐棣文,然后再去看车窗外的天气。雨似乎大了一点,打在窗子上,彷佛无数只敲门的小手。天色暗下去,公路两边的远方有星星的灯火,但和国内不同,那些光既不十分明亮,也显不出热闹,远远的,稀疏的;路灯却很亮,好像可以蜿蜒到天地尽头。
这样的夜里不容人不生出错觉来,明明车里还算温暖,岳江远还是往唐棣文身旁依去。一个念头从脑海深处蹦出来,打了几个滚才定住:刚刚过去的在佛罗伦萨的那三个礼拜反而是场梦,此时此刻,这样阴沉暧昧的天气里,在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去一个未知的目的地,拜访一个未见得知晓的人,反而莫名其妙地无比真实起来。
遥远的天边蓦地划过一道闪电。唐棣文就说:“可能要下大雨,不过也快到了。”
“就要到了?那你现在总能告诉我……”
“马上就能看见了。”
岳江远忍不住抱怨:“天涯咫尺,咫尺天涯,你说我们属于哪一种?”
静了一静唐棣文迸出笑来,揽住岳江远的肩还是笑个不停;岳江远看他这样实在没办法,又有点窘,就悄悄别开脸去;这下一看有点惊——竟然开到了海边。
车顺着海边公路一直开,没多久转个弯,绕到一个估计是高档住宅区的地方。眼看着一栋栋面海的别墅在眼前掠过,岳江远的疑惑益发大,然而这些疑惑随着看到某栋房前灯下一个持伞等候的身影后迅速变成另一种感情——
“你……!”
头磕到车顶盖,痛得他不得不又坐下来;唐棣文有点好笑地按着住岳江远的肩膀:“镇静一点,惊喜而已。”
“你怎么不早……”激动之下岳江远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说完这句又忽然不放心起来,目光再次投向灯光下的身影,这次好像又不能确定了,“真的是……?”
车停住了。岳江远终于看清她的脸。于是直到唐棣文下了车,和楚莺问好拥抱之后的半分钟里,都还是坐在车里没有动作。
司机好脾气地转过头对他微笑,说他不懂的句子;唐棣文接过楚莺手上的伞,和她一起走过来对着他微笑。他蓦地一震,慌慌张张地下车,海风吹来的雨点都带着微微的咸涩气息,他看着面前已经不复大好年华的女子,还是心慌,看了几眼不敢多看,但又移不开目光,只听楚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