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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吟飞不明白许娡为什么会出尔反尔,但他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反正他来后院只是陪老天天和太夫人吃饭聊天,并不谈论国事,也就不担心姨娘们会窃听到什么消息。
“既如此,我也回外书房了。”宫吟飞根本无视赵姨娘,起身要走。
“侯爷!”赵姨娘不甘心地叫住他,“夫人让妾身……让妾身侍夜呢!”
宫吟飞却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那是你应该的。”
☆、051:侍夜
赵姨娘一脸委屈地看着宫吟飞离开的背影,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灰溜溜回到许娡身边,福了福身:“妾身自当尽心服侍。”
“嗯,这就对了。”许娡点头,又对另外四个姨娘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可以走了。”
几位姨娘便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许娡之前以为宫吟飞是个薄情的人,还替几位守在府中的姨娘觉得不值。如今得知他与几位姨娘并未瓜葛,不觉更加奇怪。既然都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赖着不肯走呢?
她本来是懒得管这些闲事的,可她的气还没消呢,就偏偏要与宫吟飞对着干——宫吟飞不想留的,她就偏要留下。
撤了饭桌,许娡就去洗澡。
房里只留下赵姨娘一个人在为许娡铺床。
摸着由上好锦缎制成的大红色绣金鸳鸯的被面,赵姨娘就觉得格外的扎手和刺眼。
想她在宫府这几年也算是锦衣玉食了,可她所谓的锦衣玉食到了许娡房里,简直不够看。
单说这被面用的锦缎,竟是比她身上穿的料子还要好。
不由妒火中烧起来。
同样是女人,凭什么许娡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而她姐妹两个就要被人牙子卖来卖去?
又凭什么,许娡一进侯门就是堂堂的侯夫人,而她们则要被当作取悦男人的工具?
实在太不公平了!
要如何消除这样的不公感?赵姨娘想到一个,就是让许娡消失。
只有她消失了,她姐妹两个才有希望翻身,即便不翻身,继续过原来的日子也是好的。
至于让她消失的方法……赵姨娘四下看看,并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凶器的东西。
怎么办呢?
她突然眸光一闪,抬手拔下发髻上的一根赤金簪子,看着发簪尖部,瞬间瞳孔紧缩。
隐隐听到水声,赵姨娘知道许娡已经沐浴完毕,匆忙将发簪藏在衣袖里。
只觉心跳加速,紧张得要命。
许娡头发半湿着走出盥洗间,见赵姨娘把手藏在身后,眼神闪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觉好笑。
她倒要看看赵姨娘搞什么鬼,便若无其事来到床前:“都铺好了?”
赵姨娘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许娡看穿:“铺……铺好了。”
“嗯。”许娡拖鞋上床,指了对面的大炕对赵姨娘道:“你就在那对付一宿吧。”然后面朝里躺下。
“是……是是。”赵姨娘匆忙福了福,为许娡盖好被子,吹了灯,独自到临窗的大炕上坐着,呆呆出神。
不大一会,许娡幽幽飘出一句:“怎么还不躺下?”
赵姨娘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黑暗之中,她看不到许娡,却更觉得惊怖万分,因为她不知道许娡是如何看到她的。
见许娡没再出声,赵姨娘只当她在说梦话,松了口气。
仍旧坐在炕上,看着房内一片漆黑,直到她自己都坐不住了,忽闻外面敲了三更的鼓声。
咚!咚咚!
赵姨娘一下子精神了。
她眯了眯眼睛,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悄悄下了炕,蹑手蹑脚的,一步一步接近许娡的方向。
借着幽幽月光,可见拔步床的大致轮廓。
赵姨娘伸手摸到了拔步床的围栏,然后是床沿,被角。
她一定要找准位置,一招致命,不然事情败露,她姐妹两个必死无疑。
赵姨娘将金簪紧紧攥在手中,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不住地发抖。
她大致在许娡的背后找到心脏的位置,右手抬高,咽了口口水,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去死吧!”
就听“叮”的一声。
赵姨娘只感觉手腕一痛,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待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人按在了床上,胸口被人用膝盖顶着,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谁?”赵姨娘忍不住惊呼出声,难道这屋里还藏了别人不成?
“夫人?”外间传来小白的声音,“刚刚是什么声音?”
“没事,不用进来。”许娡以慵懒的口吻说道,“你继续睡吧,有事我叫你。”
小白应了一声,外间便没了动静。
赵姨娘惊恐万分,因为刚刚夫人的声音是自她头上传来的,也就是说,压着她的人是……夫人!
“你……你会武功?”她震惊之余,不由吓出一身的冷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如今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想许娡却说:“别动,也别出声,不然你的肋骨就要再断几根。”说着再次用膝盖施力。
赵姨娘刚刚受了惊吓,不觉得疼,经她这一提醒,忽觉自己疼得连大口呼吸都不能够了。
“夫人,夫人饶命……”她吓得求饶。
许娡冷笑一声,收了膝盖,下床把灯点亮。
屋内顿时一目了然。
赵姨娘赶紧起身,就见许娡径自去了临窗的大炕,在炕几上拔出一物,正是她的那根金簪。
许娡用指尖摸了摸金簪的尖部,还挺扎人的。
不觉失笑出声:“就这破东西也想杀人吗?你倒是勇气可嘉。”
赵姨娘不可置信地目测了一下床与炕的距离,少说也有十几步,不由心中佩服起许娡的身手来。
见许娡来到床边,但并没有将金簪还给她,以为许娡要以牙还牙,吓得不敢再看,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不想许娡只是抬手将簪子重新插回到她头上而已。
赵姨娘不敢相信,睁开眼睛看着许娡,不明白她此举是何意。
许娡只双手背着,看着赵姨娘发笑,笑得她心里发毛。
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赵姨娘跪在许娡面前:“夫人,夫人,贱妾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这么做的,求夫人绕过贱妾这一回吧,绕过贱妾这一回吧……”她一面哭,一面抓着许娡的衣服求饶。
许娡就在床边坐下,抱着胳膊道:“想要饶你也简单,今晚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可好?”
她语气虽轻柔明快,但赵姨娘听着却觉毛骨悚然,忙点头道:“好好好,贱妾一定不说,打死也不说。”眼中似是有了生的希望。
许娡见她识相,便张嘴打了个哈欠:“啊!只要你听话,我也不为难你,睡去吧。”
☆、052:进宫
第二天清早,许娡被叫起来的时候,赵姨娘已经回房了。
小白描述赵姨娘临走时的样子,只用了“失魂落魄”四个字。
见四下无人,只有小白一人在房里为她梳头,许娡冷笑一声:“那是因为昨晚她要杀我,被我制服了而已。”
“什么!”小白惊呼一声,险些扔掉手里的木梳,忙压低声音道:“那她岂不是知道夫人会功夫?”
“是知道了。”许娡不以为意地摆弄着妆台上的珠钗,“不过我跟她约定好,她不说我会功夫的事,我也不说她刺杀我的事,她答应了。”
“夫人也信?”小白斜眼看着许娡。
“信不信又如何?”许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随手拿了支象征品级的珠花往头上比量,“除非她自己不要命了。”
小白听了点点头,确实,隐瞒身手与刺杀夫人比起来,确实是后者罪名更大一些。
她谅这个赵姨娘也没骨气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侯爷知道夫人隐瞒她会武功的事……小白的手不禁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许娡从镜子里头看身后的小白。
小白怕被许娡看穿了心思,忙把梳子放下:“没事,我去看看紫烟怎么还不进来。”
不一会,紫烟撩帘进来:“……老太太叫了我去,知道夫人上午要进宫谢恩,下午还要回门,就不用过她那边请安了,怕您累着。”
“多走几步路而已,有什么累的。”许娡笑着将妆台上的黄杨木梳子递给了紫烟,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临走前一定要向老太太和太夫人打声招呼。
紫烟接过木梳,开始为许娡盘髻——因为被封了一品的诰命,所以要按品大妆。
许娡是第一次把头发梳得那么高,又是戴那么重的金冠,插了那么多的珠花,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颈椎都要被压断了。
妆扮妥当之后,许娡到底还是去了老太太那里,向老太太和太夫人请了安,喝了半碗粥才出的门。
因进皇宫内苑只许带一个丫头,故许娡只带了花影一人。
在二门处与宫吟飞汇合,二人见面只是彼此点了点头,便各自入了自己的轿子,一前一后出了宫府大门。
二人的轿子在后、宫门外停了一会,许娡不曾出轿,只闻得宫吟飞在窗边说道:“到了里边别害怕,别紧张,自有嬷嬷和宫女指引,我就在这里等你。”算是交待完毕。
之后,许娡的轿子又重新被抬起来,跟着小太监进到内宫,直到未央宫门口方停下。
许娡由花影搀扶着出了轿子。
早有几个指引的嬷嬷和宫女在门口等候,见许娡来了,纷纷屈膝行礼:“给侯夫人请安。”
许娡点头还礼,由她们引至未央宫主殿,只见金碧辉煌,琉璃照耀。
至殿门口时,又有两个宫女来迎:“贵妃娘娘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正是宫若雪身边最得力了两个宫女,月莺和画眉。
许娡再次还礼,步入殿内。
迎面便见宫若雪坐于大殿之中,主位之上,端庄高雅,雍容尊贵。
许娡又向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俯首叩拜:“臣妾拜见贵妃娘娘。”
“快免!”宫若雪右手轻抬,忙有小宫女上前搀扶。
许娡再拜:“谢贵妃娘娘。”又诚恳地表达了受封的谢意,方才起身。
“赐座。”宫若雪道。
许娡又是一礼,便坐在宫女搬来的锦杌上。
“伤可好些了?”宫若雪关心地问。
“托贵妃娘娘洪福,已无大碍了。”
许娡每说一句话,都要起身行礼,再坐下,再行礼。
如此一来,话没说几句,许娡的腿倒是酸软了。
正想着寻个什么理由离开,忽闻殿外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奴才给丽妃请安。”
然后就听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贵妃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穿了一身锦衣华服,身材曼妙的女人便提裙走了进来。
她见到许娡,表情先是一僵,又瞬间化开:“呦!可不巧,姐姐这里有客人。”
许娡赶紧起身屈膝行礼:“见过丽妃娘娘。”
“妹妹快起来。”丽妃虚扶了她一把,将她上下打量着,“真是漂亮,这一定就是侯爷新娶的夫人吧?”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宫若雪。
“正是呢。”宫若雪倒是一点不谦虚,又问,“妹妹这是刚从皇后那回来?”
丽妃眸光一转:“是呀,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姐姐。”
许娡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吐槽丽妃这个老女人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恶心,但谁让宫若雪年纪轻轻就晋为贵妃了呢。
许娡是知道这个丽妃的,宫吟飞给她的画册里就有她。
丽妃今年三十六岁,是五皇子的生母。虽母凭子贵坐稳了妃位,但若想在这深宫内苑活得长久,还是要找个靠山才行。
如今这后、宫里头,明着就有两派——皇后和贵妃。而丽妃却是选择投靠皇后一派,所以,她和贵妃宫若雪只能算是貌合神离的关系。
听了一堆虚情假意的话,许娡见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