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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下臣不知陛下驾临，衣衫不整满身污秽，请陛下责罚！”褚文将头深深埋下，几乎都要钻到水田里了。
无论任何人觐见皇帝，都必须沐浴更衣盛装而行，这是对皇帝的尊重同样也是身为朝中大臣必须遵守的上下礼仪。
面见皇帝的时候如果衣衫不整，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不敬之罪。
褚文绝对不会想到本应呆在咸阳宫的皇帝会出现在灞宫，更没有想到皇帝会亲自赤脚下到水田里。如果他开始知道水田里的是皇帝，怎么也不会喊出那句话更不会衣衫不整弄的跟个泥人似得的眼巴巴跑到这来。
这个时候褚文也想明白了。这灞宫戒备森严，除了皇帝能够自由出入没有任何禁军兵卒跟随监视外，其余还有谁能够进来？
更不要说到这皇帝极为重视的实验水田边上了。
此刻，他也只能怪自己糊涂。只想到有人好奇跑到这游玩，却没有细想各种缘由。
“哈哈，无妨无妨。今日朕没有穿皇袍，而且爱卿看看朕这幅模样可有皇帝的样子？这里又不是咸阳宫，爱卿不必拘于这些小节！”
胡亥笑着摆手道，说着朝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离褚文更近一点。
对褚文胡亥并不陌生。
农家，在诸子百家中是一个很特殊的流派。农家，大多数学究都是注重理论。对当权者发出建议让当权者重视农桑，与民生息。
而褚文却是农家中的一个另类。对理论他并不是太热衷，他对各种农作物以及各类粮食菜蔬的改良以及培育、病虫防治倒是很有心得。
如果说农家流派中大多都是理论派的话，那么他褚文以及还在朝着赶的几个老学究们，则是实干研究派。
所以在蒙阔带回极似越南稻的种子后，胡亥就将新稻种的培育交给了褚文以及农家另外几个对各类作物比较有研究的老学究来全权处置。
说话间，其余几个老学究们也赤着脚赶到了。几人的表现同褚文没有什么区别，见礼过后就纷纷向胡亥请罪。
看着一直弓腰行礼不敢起身的褚文等人，胡亥知道如果不让他们几人去沐浴更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起身正面自己的。
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们衣衫不整的缘故，更重要的是自己此刻的仪容，实在让这些做臣子不敢直视。看着双脚还血流不止的褚文，胡亥笑着道：“来人，带诸位爱卿下去更衣，让太医将褚爱卿的双脚包扎好之后再来见朕！”
褚文等人听到胡亥的话，顿时如蒙大赦，齐齐恭声道：“谢陛下！”
第九十六章 东北来信
胡亥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洗漱完毕换上朝服之后的褚文。
离开咸阳六七个月之后，黑龙江郡李信和辽宁郡徐闯同时自千里之外传来了好消息。
红色军情内阁的五位辅政大臣可以看，但是却没有资格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求见皇帝。
咸阳宫给事中王岩自然不敢说皇帝又偷偷摸摸的出宫了，只得一边应付几位内阁大臣，一边火速派人出宫赶往灞宫禀报胡亥。
胡亥每一次出宫，在皇帝书房外留守的一般都是王岩。对于胡亥的行踪，除了直属于胡亥的龙卫府亲卫外，也就王岩知道了。
听到李信和徐闯同时传来紧急军情，胡亥自然大喜。
本来还想等褚文几个农家教授洗漱完换了衣服之后好好问问稻种培育的进度等事，眼下自然是没了时间。不过稻种看势头长的很不错，再隔段时间来看，应该褚文等人心中也许会更有数一些。
胡亥对嬴六交代一番，无非是对褚文等人很满意，下次再来云云。交代完这些，胡亥就匆匆离开灞宫赶往咸阳。
这个时候胡亥倒是想起来自己曾经跟顿弱保证过以后再偷偷出宫就提前给顿弱打招呼的承诺。看来，顿老儿又要发飙了。
等到胡亥风尘仆仆的赶回咸阳宫皇帝书房，冯去疾、尉缭、顿弱、嬴腾、李由五个内阁辅政大臣已经在皇帝书房内等了胡亥足足近两个时辰。
“哈哈，累诸位爱卿久等了。久等了！”
看到想要行礼的冯去疾五人，胡亥连忙快走几步止住几人大笑着道。
说话的时候，胡亥压根就不看顿弱。
“陛下……”
顿弱果然没想就这样轻易的让胡亥糊弄过去。
王岩说的胡亥在皇后寝宫陪皇后的话，在最开始顿弱等人并没有怀疑。谁都知道，如今皇帝后宫中的几个宠妃，除了已经分别产下一子一女的龙娇和龙媚两人外，剩余如皇后李嫉、东西两宫贵妃丽妃和虞姬都还在待产安胎中。
这个时候，皇帝去陪自然无可厚非。
可是再怎么陪，从几人到皇帝书房求见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皇后寝宫距离皇帝书房又能有多远？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皇帝根本不在咸阳宫内。
皇帝不在咸阳宫内，能到哪？自然是又出去了呗。
“哈哈，顿老爱卿，今天天气很好呀。晒晒太阳真不错！”胡亥听到顿弱的话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连忙接过顿弱的话茬打断顿弱即将出口的话，顾左而又言他的打着哈哈道：“朕听说李信和徐闯两位爱卿发来军情了？很好很好，朕都等了几个月了！快拿来朕同诸位爱卿议上一议！”
胡亥一口气说完这些，根本不给顿弱反应的时间，对着书房外候着的王岩喝道：“王岩，诸位爱卿坐了一两个时辰，你不晓得上点吃食？还不快去！”
“下臣遵旨！下臣这就去！”
这边屋内的冯去疾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岩已经一溜烟去操持酒食了。
“来来诸位爱卿，说说，李信和徐闯两位将军都说了些什么！”胡亥谁都没拉，偏偏拉上了顿弱，扯着顿弱朝着书房一侧放置巨幅沙盘的偏殿行去。
“顿爱卿，朕这次忘了，下次，下次朕出宫一定提前遣人告诉爱卿！可好？”胡亥拉着不清不远的顿弱低声道。
顿弱听到胡亥的话身子先是一硬，随即苦笑着闭上了张了几张的嘴巴。
皇帝都已经服软了不是，他一个臣子还想怎样？
而胡亥的这种说悄悄话的行为，让顿弱一下感觉自己同皇帝的距离近了许多。
一直以来，胡亥东巡之后的表现让许多人都怀疑是不是始皇帝复生在了自己最为宠爱处处模仿自己的胡亥身上，以至于大多都忽略了皇帝真是的年龄。
要知道，胡亥到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
此刻的胡亥，不再是众臣眼中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仿若千年老狐狸的人，而仅仅是一个有着人情味、有着喜怒哀乐担忧好面子的子侄辈而已。
嬴腾、尉缭、冯去疾等人似乎也都知道胡亥偏偏拉着顿弱是为了什么，尽皆付诸一笑。
君臣相合，才是国强之根本不是？
……
从去年五月离开咸阳，到如今，李信已经在大秦最北端的黑龙江郡整整呆了差不多一年了。
在大秦这个时候，盘踞在东北的异族实力最为强盛的就是东胡。然后还有夫余、挹娄以及高丽人的祖先。这四个民族应该是开发东北、在东北留下人类足迹的最早族群了。
东胡，自不用多言。先是被冒顿连锅端了，然后在胡忠的带领下整个归附大秦，如今却是大秦整治东北这片广袤而肥沃宝地的急先锋了。
夫余，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称燕“南通齐、赵，东北边胡”，“北邻乌桓、夫余，东绾貉、朝鲜、真番之利”。这是后世华夏史书对夫余的最早记载。
其实大约在战国时期，夫余已为华夏诸国所知。夫余在玄菟北千里，北有弱水。弱水，即今嫩江或黑龙江。“土地宜五谷，不生五果。”“出名马、赤玉、貂豽、美珠，珠大者如酸枣。”“国有君王，皆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猪加、狗加。”各“加”分领数百至数千邑落。“邑落有豪民，名下户皆为奴仆。”“有敌，诸加自战，下户俱担粮饮食之。”
除夫余外，还有挹娄，挹娄古为肃慎，在夫余东北。东滨大海，其地多山险。其人形似夫余，但语言不同。出产“五谷、牛、马、麻布”。
其实早在西周时，肃慎就曾经遣使向周朝贺，周成王曾命臣下作诗文以志纪念。而这个时候，挹娄却是隶属于夫余。
但是虽然挹娄役于夫余，不过由于挹娄人勇敢善战，据守山险，夫余人的奴隶主却是难以随意役使他们。
有了原本东北地面最大的势力东胡人做为开路急先锋，李信进军东北挥师直达日本海基本上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
最先倒戈归附大秦的就是役于夫余的挹娄人。
第九十七章
人丁稀少却英勇善战的挹娄人本就迫于无奈才臣服于夫余人。毕竟东北太大了，足够容纳除东胡外的三个部族人生活。
虽然不能同繁盛的中原帝国相比，依然过着茹毛饮血般的生活，但是在富饶的东北地面上最起码的自给自足还是能够做到的。
挹娄人并不想为了点点虚名就将自己全族的命搭上去，毕竟东北地面的夫余人相对于挹娄人而言。虽然同样处于茹毛饮血的时代，不过在人数上就要数十倍于挹娄人了。
只是臣服于夫余人，每年上缴一点可怜的所谓供奉而已，求得全族安宁有何不可？那点供奉在擅长狩猎挖参的挹娄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挹娄人的领地靠近长白山，所以李信等到天气不是那么冷的时候就直接领着六万平夷军从漠河出发，黑龙江郡治。
黑龙江城胡亥定的位置是在长白山以东黑龙江下游同乌苏里江交汇之地。后世，这个地方就是华夏同老毛子的国界线。
本应是华夏内河的黑龙江和乌苏里江被老毛子一刀刀的割去，最终却都成了天然的国界线。
大兴安岭顶端的漠河城在十余万东胡人的努力下已经初具规模，但是这漠河城最终也只能当作黑龙江郡治下的一个县治而已，毕竟胡亥当初新设黑龙江郡的时候也只是定下了黑龙江城的位置，而漠河则是李信为了渡过东北寒冷的冬天无奈选择的中转基地而已。
黑龙江在先秦被称作弱水。而挹娄人和夫余人就世代生活在弱水流域，算是开发东北平原的先驱了。
当年东胡人同挹娄人、夫余人甚至高丽人祖先相处虽然大多数时候算是融洽，但是将弱肉强食已经根植到骨髓中的草原部落，又怎么可能不想不劳而获。
虽然因为东北地区没有适合草原部落生存的草原，东胡人并不如何看重这块比草原还要荒凉的地方，但是几方依然还是时常有厮杀之事发生。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游牧的东胡人越过大兴安岭来抢掠挹娄人和夫余人而已。不过总体来说，东胡人和夫余人、挹娄人几方以物易物的交易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平和的。
而夫余人为了让自己免受抽了的东胡人劫掠，却是将土地和物产最为丰富的弱水中游让给了挹娄人。使其做为夫余人的屏障而已。
留下四万平夷军继续修筑漠河城，李信领着六万平夷军沿着黑龙江顺流而下。
其实初春的东北虽然天气没有寒冬腊月冷，但是却同样是零下几度乃至十几度。处处白雪皑皑，厚厚的积雪掩盖了坚实的地面骑兵根本无法大规模的运动。
但是李信依然带着六万东胡骑兵进发了。有东胡人做向导，再加上挹娄人、夫余人根本不是一条心，而且在装备了全副大秦制式装备的东胡骑兵面前，依然过着游猎生活的挹娄人和夫余人，只能算是小蚂蚁而已。对上六万东胡骑兵，无异于蚍蜉撼树而已。
挹娄人很快就发现了那漫山遍野的黑色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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