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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霏醒来已是傍晚,张开眸便看见了目光如炬的安沁。
“倾霏,你醒啦?”
“这是哪啊?”
“我房里啊!”
“我还没死吗?”
“不许胡说!”
安沁呵斥着,他的在乎令倾霏微微红了眼眶,记忆袭卷而来,星眸渐渐暗淡,半响才启唇道。
“安诀呢?”
“四哥他”
“没有来过,对吗?”
“倾霏”
“我知道了。”
“倾霏,你也不要太难过,我今晚去四哥府上一趟,我去跟他说说,相信他还不知道里情。”
“唔”
看见倾霏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安沁淡淡的吐着气,俊朗的目再次笼上忧心。
“倾霏,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先去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她们就在门外。”
“安沁,谢谢你?”
“什么话嘛,我们可是朋友。”
笑容依旧,倾霏几许动容。她很想挽唇深笑,奈何心头被几块石头压着,她无力的扯着唇角,安沁明了,所以灿笑着。看着安沁离去,倾霏突然想哭,他是这个地方唯一一个纯粹对她的人,她竟然如此幸运的得到了他的这番对待。倾霏紧要着牙关,不允许自己再去落泪。因为只有坚强,她才能存活,她已经死过太多次了。
日落黄昏,此刻,安沁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欣赏那短暂的夕阳。颖王府,安沁找到安诀的时候,他正在修剪兰草,背影在这个逐渐入夜的光线里显得落寞异常。安沁记忆中的四哥总是一副魅雅不羁的样子,也只有面对倾霏。他才收起了那一贯不在乎的态度。说实在,安沁是羡慕四哥和六哥的。因为,他们都找了可以用生命去镌爱之人。而他,虽有如花美眷一屋,但那都只是感觉淡淡。
“四哥”
“你来了。”
“是啊,找了你许久。”
“什么事?”
“倾霏?”
“唔?”
面对两人不约而同的默契态度,安沁甚是无语,六哥和六嫂都不在城内,他必须单独做这个媒人。
“倾霏是被下了媚药的。”
“唔”
“四哥难道你就非要这样吗?当初你中了西里春倾霏不也原谅了你吗?”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了?”
“我要娶西域的百合公主了。”
“什么?!”
安沁闻言顿感脑袋嗡嗡直响,却也是听见了安诀所说。只是他还是不敢相信的问了一遍。
“明日我便要去向父皇请旨,娶西域的百合公主。”
“为什么啊?”安沁显然完全不能接受。
“不为什么,你今夜可是要留下用膳?”
“四哥。你肯定是脑子坏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去娶西域的什么公主呢?后日六哥便回来了,你等六哥回来再做决定好吗?”
“不用了!给西域的信已经送了出去,来不及了。”
“四哥,你让倾霏怎么办?”
“?”
“四哥,在琉璃阁的时候你是先走了。没有看见倾霏刺腕的坚决,你就不怕她再次想不开吗?”
“别说了!”
“四哥?”
“别说了!”
这一句怒斥,让安沁无奈而讶异,终叹了几口气离开了兰园。在路上,安沁一直在想,四哥到底为何要娶西域的公主呢?思前想后他硬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情是憋闷至极。想着倾霏还孱弱的躺在床上,安沁愈是不知如何去面对,这件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她的啊。
沁悠府的几个妻妾此时正在安沁的寝居前。因被守卫拦截,所以她们进不去,这会正你一言我一嘴的小吵着。她们听说安沁带回了一个受伤的女子,还直接抱回了他的寝居。所以,她们都坐不住了。在得知安沁离开沁悠府后,便急着前来看个究竟。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安沁会回来得这么快。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安沁心情不好的问着。
一众妻妾闻音一惊,回首便看见了面色不好的安沁。
“殿下”
“回话!”
四名侍妾和侧皇妃雪素皆怯生的跪着,脸上流露着惊慌之色,他们甚少见安沁发这么大的脾气。
“殿下息怒!”
“你们不必忧心,里面的是我的一个朋友。雪素你留下,其余的都回去吧。”
“是?”
“殿下,雪素知道错了,请您责罚。”四名妾侍走后,雪素依旧面露疚色的请着罪。
“我让你留下不是为了罚你,而是让你要管管她们,我一走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平日里本皇子对你们太过骄纵了?”
“雪素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额,里面的是倾霏,可有听说过?”
“殿下说的可是莫姑娘?”
“是。”
雪素闻言终于露出了一抹灿笑,本就清丽的容颜此时越发的好看。
“雪素知道,她是四哥的心上人。”
“正是,府里没有正皇妃,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好好照顾着,别让红叶她们扰了倾霏休息。”
“是,雪素定会好好照看倾霏姑娘的。”
“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殿下。”
白衣款款离去,带着柔美的笑意,安沁望了倩影许久,终在雪素出园子前喊住了她。
“雪素”
“怎么了?殿下?”
“天渐渐凉了,要多穿些衣服。”
“雪素谢殿下关心,呵呵”
她笑得很开心,是前所未有的灿烂,那抹笑有点像这季里盛开的菊花。委婉而动人。安沁亦挽了挽唇,本就帅气的脸顿时变得柔和。想来她嫁予自己也有三年了,安沁忽觉自己对她的关心不够。她是沁悠府里唯一的侧妃,位高于其余的妾侍,然而她平日里却没有一点高高在上之姿。她是那么的温婉,无论他纳多少个妾,她都没有一句怨言。而今日,自己仅仅是一句关心就令她开心不已,这样的女子,始终是受委屈了啊!安沁半响才收回了远望的视线。然后朝旁边的心腹道。
“阿全,安排一下,今晚去侧皇妃那。”
“是。殿下。”
“倾霏服过药了吗?”
“已经服过了。”
“可有用晚膳?”
“听小月说只喝了几口羹粥。”
“熬碗荷露羹粥来,马上。”
“是,殿下。”
倾霏此刻正阖目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如雪的容颜显得苍白不已。因为星眸闭着。所以让人不知她是否醒着,但安沁还是习惯了这么安静的她。好似,过往的嬉戏欢闹都是幻相,而倾霏,本就是这样一个安静无语的人。
“倾霏”
安沁轻声喊着,怕惊醒了她。倾霏本来就没有睡着。脑子一直有无数东西涌进来,却又被她搁置在最深的角落,有种在放空却又掏不空的感觉。一日间。她仿佛回到了以前的自己,这个,她和安沁都发现了。
“回来了?”
“是呀,晚膳怎么用得那么少,我让人去弄了一碗荷露羹粥。”
“荷露羹粥”
关于安诀的回忆太多。以至于她无从逃脱,寒凉入心。她冷得似乎找不到可以取暖的地方,于是连声音都不可抑制的透露出了哀伤。
“倾霏,就是知道你喜欢喝才特意吩咐膳房去弄的嘛。”
安沁扯出了一个笑,还是那么明朗,她知道他刻意去营造阳光的氛围。只是,潜在心里的阴暗,那是她无法去挣脱的魔狱。
“安沁,我想去找他。”
“呵呵,好啊!等你好了,我陪你去。”
“就明日,我想明日就去。”
“不行,大夫说了,你至少得养上十天半个月。”
“安沁,没关系的。”
“哎倾霏,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倾霏突然挽起了唇角,那么坚定的眼神,那么突兀的笑,让安沁突然没有了劝说的坚持。
“那等会的荷露羹粥你得一口不落的喝光哦。”
“好”
安沁又笑了笑,夜灯如华,从一个皇子府再走进另一个皇子府,倾霏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漂泊。事实也是如此,那个叫做莫家的地方早在一场大火里化为灰烬,而她不过是个流连异乡陌路人。
次日,安沁与倾霏赶在安诀入宫前来到了颖王府,虽然倾霏还不知道安诀今日要入宫请旨之事,但他还是希望倾霏的出现能挽回安诀的决定。
安诀在看到倾霏之时显然一惊,兰眸转向安沁,狡猾的他很快的逃离了兰居。仅是隔了一日,倾霏竟苍白成这样,安诀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了心疼,连语音都是。
“你怎么来了?”
倾霏披着莲色披风,在秋风的鼓动下显得越发的纤弱不自持。她的脸色很不好,跟昨天在琉璃阁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见她的手腕被一层又一层是纱布缠绕,安诀顿觉难受,连站立都不安。他很想过去抱她,但现实不允许。因为,他很快就要入宫去跟他的父皇说,他要娶另一个女人。
“你不来,所以我来了。”
倾霏的语音很淡,安诀一下就联想起以前的她,他蹙了蹙眉,明明是担忧,却不得去说。
“好点了吗?”
“额,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是为何?”
“没有。”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倾霏似乎在用尽全力看他,安诀却目光撇开了眸光。此刻,他心里层叠的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要对倾霏说的话。看着眸思忽暗忽明的安诀,倾霏一直安静的等着,就像是一株植在荷塘淤泥深处的青荷,无论是狂雨还是微风,她都在等着属于她的命运。因为虚弱,倾霏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对不起”
“这句话是结束的意思吗?”
安诀看着她,眼中的难过和痛心如白光之昼,是那么刺目和让人难以想象。倾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不明白为何等她要开始珍惜付出了,他就宣布结束。星眸有着她一贯的坚韧,与脆弱纠缠成伤,却没有半点妥协。她在等他的答案,哪怕是最恶毒的,她也要听。这便是莫倾霏,坚强得让安诀一旦爱上就无法自拔的莫倾霏。
风吹过几度,翻飞了莲色的披风,她的发轻逸飘柔,那样的绝色唯美在安诀的眼中成了他摧心夺命的刺痛。终于,他还是启唇了,带着体无完肤的毁灭,是对倾霏,也是对于他自己。
“是!”
安诀说完,便跨步离开。感受着他的擦肩而过,倾霏仰视苍穹。灰色的天空,云层混乱,只可惜了没有雨,连天都残忍到不许她哭泣,她又能说些什么?步伐是散的,但她还是坚韧的走出了兰居,有好几个婢女过来搀扶,都被倾霏笑着婉拒了。她拔下了发髻上的兰殊珠钗,然后紧紧的握在了手里,似握着她的整个世界般。安沁从远处飞奔了过来,却不敢碰她。此刻的倾霏,似一个只要外力轻轻触碰都会支离破碎的瓷人,安沁看她的目光带着心疼和难受,却只能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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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了,开始真正的虐心,各位亲,感谢一路有你。
第六十九章 各自暗伤
睿王府,曾瑢儿莲步急促,身后的几名侍女也都快步跟着,此刻已到了寝园前。
“江城,殿下多久没有出过房门了?”
“回侧皇妃,有一天一夜了。”
“还是因为那名女子吗?”
“是。”
曾瑢儿美目流转,后启唇而问。
“她可是叫莫倾霏?”
“是。”
曾瑢儿在下人面前有着正妃之姿,也有着女子的聪颖。作为曾相的侄女和睿王府里唯一的侧妃,在这里,她确实只是一人之下。
因为安儒勒令所有人不得打扰,所以即使房门轻掩,亦没有人敢走近。门在关了一天一夜后被推开,曾瑢儿瞬间被屋里浓郁的酒气呛到。阳光洒入,曾瑢儿看见了跌坐在床榻前的安儒。只是一日未见,他竟憔悴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