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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热闹的旅游一条街逛了半天,礼物没买成,却意外地和别人打赌赢了几张海棠花展的门票。
“海棠?”凤箫吟想了想,记起与之相关的一句诗,“宋词里‘一树梨花压海棠’, 不记得是谁写的。”
“苏东坡啊。”令莫故作神秘地贴近她的耳朵 ,“这诗还有个典故呢。想不想知道?”
“既然是和苏东坡有关,那不妨说来听听。”
见她有兴趣,令莫就轻松地放开了话匣子:“苏东坡有个好友词人叫张先,他八十多岁时娶了年轻貌美的小妾。祝贺的时候,苏东坡故意调侃他作了这句诗,梨花形容白胡子的老头,海棠指美女,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老牛吃嫩草’。”
“原来是这样。”凤箫吟不由得想起好几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介绍,“我之前还奇怪怎么《Lolita》的中文片名被译作《一树梨花压海棠》,现在想来那些翻译的人真是太绝了!”
两人本来打算叫上苍梧谣一起看花展,但后来想到这几天他一直对什么都淡淡的,回去可能也是白跑一趟。而且两个人先看了如果觉得好,也可以明天陪他再看一次,反正票有好几张。
于是就先兴冲冲地去了。
前来看花展的人并不多,更方便了他们可以好好地欣赏。海棠花颜色非常艳丽,红的灿若朝霞,黄的娇若花蕊,唐代诗人吴融 “云绽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的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凤箫吟觉得奇怪,被这么多海棠包围着,却没闻到空气中有一丝花的芳香。
令莫笑了:“很遗憾是不是?张爱玲曾说过人生有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有刺,三恨红楼未完。海棠无香排在第一位,可见一代才女对此也是耿耿于怀。”
“这个有什么典故吗?”
“似乎是和五胡十六国时期一位公主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
变化就这样悄然来临。
当凤箫吟再次凝视那些娇艳的花朵,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盛装女子美丽忧伤的脸庞,内心突然悲伤得难以自抑。
紧接着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浑身冷到不行。
令莫看到这个情形大吃一惊,因为他一眼就看出,这分明是她的病又发作了!
这下他急坏了,赶紧带着她回到旅馆,径直推开苍梧谣的房门闯了进去。
房间内的人正背对着夕阳在练习瑜伽。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修炼方法。苍梧谣受到惊扰后回头,看到令莫紧张的神情立即意识到发生了大事,赶紧站起身走过来。
“怎么回事?”他一面检查凤箫吟的病情,一面低声询问令莫。
“我也不知道,刚才带她去看了海棠花展,她就突然这样了。”令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第一次在苍梧谣面前低下头来。
“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苍梧谣失去冷静,冷峻的面容勃然变色。
“可是只是看次花展而已啊。”令莫从没见过他这样,忍不住小声辩驳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她问我海棠无香的典故,我随便提了提,没想到就……早知道不去看了!”
“算了!”苍梧谣冷冷地对他一摆手,“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先照顾她,我出去一趟。”
令莫虽然好奇他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心情跑出去,但还是忍住了没问。
为了将功补过,在苍梧谣出门的这段时间,他专门上网查阅了“海棠无香”的相关资料。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篇野史中查到一丝线索,里面提到前燕国的清河公主死后,其弟慕容冲用海棠花葬她的事情。
“难道凤凰儿的某世和清河公主有关?”
十几分钟后苍梧谣回来,令莫马上对说他出自己的猜测。
却没想到苍梧谣淡淡地说他早就知道,凤箫吟的第六世是清河公主。
令莫不信:“那你怎么刚才没说?”随即却看到苍梧谣敞开的门口有一大捧艳丽的海棠,顿时明白了他刚才出去的原因。
“那一世太过悲惨,我原本不希望让她再次经历,没想到还是发展到这一步。”苍梧谣轻轻地将所有的海棠放到凤箫吟的身体周围,令莫惊讶地从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上看到了深沉的怜惜和不忍。
“现在海棠已经触发了那一世的记忆,就必须把所有事情重新回溯,才能救她。”亲眼见证了前面几世催眠后的效果,令莫也明白接下来只有这个唯一的选择。
当他再去看床上的凤箫吟,发现苍梧谣用海棠在她周围摆了整齐的一大圈,依稀是一颗心的形状。
这天晚上,伴随着无香的海棠,凤箫吟沉入了第六世的记忆……
第九章 海棠羞作无情死
五胡十六国,是一段被战马和硝烟遮挡在人们视线之外的历史。
她,一个倾国绝色的美人;
他,一只心气孤傲的凤凰。
偏偏遇上了那个兵荒马乱劫祸连天的年代,芳华绝代的容颜不幸栖落在不该停留的历史之木上,演绎出各自孤声啼血的命运。
彼时山河破碎、家国俱灭。
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数年后,阿房城的琉璃宫外,几万株梧桐修竹,绿影婆娑。玉面罗刹横刀跃马,北国大地风声鹤唳。
无人知道,那是他在用满城的鲜血为她祭奠。
「清河」
《晋书·载记第十四》载:初,坚之灭燕,冲姊为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坚纳之,宠冠后庭。冲年十二,亦有龙阳之姿,坚又幸之。姊弟专宠,宫人莫进。长安歌之曰:“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咸惧为乱。王猛切谏,坚乃出冲。长安又谣曰:“凤皇凤皇止阿房。”坚以凤皇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乃植桐竹数十万株于阿房城以待之。冲小字凤皇,至是,终为坚贼,入止阿房城焉。
十六国前燕慕容俊把冉闵斩杀以后,灭掉冉魏,将都城定于邺城;自称皇帝,建元元玺。
母亲告诉我,她那时是冉魏家的婢女,被充入后宫,因美貌得到宠幸,不足月就生下了我。
宫中曾私下风传,我并不是父皇的孩子。那时正值父亲宠爱母亲的顶峰,待她如掌中至宝,自然没人敢把心中的疑惑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只在背人处偷偷地咀嚼。
随着我一日一日地长大,出落得脸若朝霞,肤如白雪,顾盼之间光彩夺目,照映左右。人人都在传诵着清河公主艳丽无双的容貌,同时隐忍多年的流言重被提及。
这个时候,疼爱我的父皇早已去世,即位的是二哥慕容暐。
鲜卑族人的头发都是鲜艳的红色或者明亮的金黄色,可我一头浓密的长发却黑亮如漆,光可鉴人。正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头发,成为我血统不纯最确凿的证明。
“她是野丫头,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野种,她不配和我们一起玩。”
“不是的,我不是野种,不是!”
“你是!你是!你的父亲是一个卑贱的野男人!”
“胡说!你们胡说!”
我大哭着回到章华宫,不顾一切扑入母亲的怀抱哭诉,可是她抚摩着我的头,眼神悲哀而痛楚:“裳儿,母亲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为什么?您不爱我了吗?”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的瞬间,我猛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脱离了她的怀抱。
若是在平时,这时早该有大批的人奔进来查看情形等候吩咐了,可是这次,即便我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裳儿,母亲……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说完这句话,暗黑的血液顺着母亲美丽的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在华贵的衣服上。
“母亲!”我不再害怕,冲过去抓住她纤长柔美的手,呼喊着,“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清河,”母亲身躯传递过来的丝丝凉意入骨,声音也逐渐微弱下去,“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强撑着说完那个秘密,她就咽气了。
母亲临死时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仿佛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去奔赴一个最美好的约定。
我哭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长河落日圆的黄昏。
窗外梧桐树上一片金黄,夕阳最后的光辉越过窗棱飘进轻罗绣帏,空气中氤氲的香气若即若离。
我一时不知身在何方,耳中却听到窃窃私语之音:“原本连她也是要一并赐死的,是我们可足浑娘娘好心,救了她一命。”
“如果没有娘娘求情,她早随她那个不知道羞耻的娘到地下去了。希望她以后知恩图报才好。”
她们在说什么?
谁要被赐死?还有,谁被救了?
我茫然地张开眼,望向侧坐于软榻枕障旁,俯首凝视着我的美丽妇人。
她的目光中满是惊喜:“清河,你终于醒了……”
晕倒前的记忆一点一点牵扯回来,逐渐拼接成形。我记得母亲死了,还有她断气时对我说的那个秘密,千丝万缕拼接起来,慢慢弄清了一些事。
事实正如流言中所说的那样,我并不是什么公主,而是母亲与入宫之前的恋人所孕育。
就在前几天,当母亲再度和那个人幽会时,被有心人举报给皇帝哥哥慕容暐,为了顾全皇家体面,那人被当成刺客当场射杀,而母亲则被赐了鸩酒。
我这个曾经傲视宫廷、被所有人仰视的公主,一下子变得什么都不是,命如草芥。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饿了吧?要不要吃东西?”刚才的人继续和我说话,可我始终漠然地不开口。
我认得,她是死去的父皇的第二个夫人——可足浑氏夫人。
在我母亲入宫前,她曾是最得宠的一个。
此刻,她一脸和颜悦色,温柔地试探我:“你不要为母亲的事太伤心……先安心在我宫中调养罢。”
我漠然阖眼,心中冰凉一片。
母亲死了,从此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真心疼爱我的人。
活着,不过是一种折磨罢了。
我不肯吃任何东西,连水都不愿进一滴,我下定决心绝食而死。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昏沉沉卧在榻上。期间太医来过几次,我也不愿搭理。
可足浑夫人常来看望我,吩咐宫女们按时送来膳食,却次次都原封不动地撤下。一日,她亲自端了碗莲子羹要我服下。
我本来转身背对着地,继而想到她多日的善意,便微弱地睁眼丢出几个字:“谢谢,我不想吃。”
见我这么多天来首次肯开口说话,她显得很高兴:“吃一点吧,一点点就好!乖!”
说完用勺子舀了便往我口中灌。
我被她逼得没法,硬咽下去,但多日不沾烟火的空腹不肯接纳,胃一阵翻搅,全部又呕了出来。
可足浑夫人叹息一声,向后面的侍女道:“再去请太医来!”
之后她又让我尝试着喝了几口,最后也无一例外地被我吐出。
珠帘一响,有人闪了进来。可足浑夫人以为是太医来了,表情很诧异:“怎么来得这样快?”
但回过头去时却怔住了:“凤皇?你不是跟着哥哥们打猎去了吗?”声音里顿时有说不出的惊喜。
“儿子回来了,给母亲猎到一只美丽的鹿。”阴影班驳下的少年手拿金色弓箭,身形未足,但已看得出神清骨秀、面粉唇朱。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可足浑夫人最小的儿子,慕容冲,小字凤皇的俊美王子,年仅十岁,就已被皇帝哥哥慕容暐封为中山王。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瞬间的感觉。
如同在暮春之野,邂逅一个白马少年,相视的瞬间,怦然心动。
「凤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