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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七章 徐姨娘
相府西北面一个小院儿门口,珍儿小心翼翼开院门,伸.去—张望一番。里面安安静静,各个房间都亮了灯,屋内人影子投窗子上微微晃动,伴着细细说话声,应是屋中人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聊。
珍儿观望一会儿,见屋中人暂时没有出来迹象,便回头对后面招招手,压低声音喊道:“小姐,,现没人!”
十妹半猫着腰小跑过去,透过门缝儿往里张望片刻后道:“珍儿,你走前面,帮我挡着点儿,啊!”
珍儿点点头,小心翼翼将门缝儿推开些,踮着脚跨过门口,一步一步走向正上方穿堂,十妹依然猫着腰跟后面。
二人慢慢挪动,好不容易过了穿堂,眼看都能看到自己闺房了,十妹心中一喜,提着裙子准备冲过去,横地里却突然冒出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晟烟!”
十妹本能站直身子、双手交握于身前,端起小姐架子,一个衣着俗气而相貌却相当精致美艳妇人板着脸走出来,将十妹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瞪她一眼沉@道·“到我栾口sb!”
十妹原地站了半晌,看着妇人慢慢走远,直到她走到自己房门口,回头见十妹还没跟过去,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十妹长长吐口气,微微侧头对珍儿呲牙:“臭丫头,敢害我,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珍儿怯生生道:“小姐,我没有!”
十妹才不理她,端起架子,不急不缓走向那妇人房间。门里丫鬟掀起门帘儿,十妹过门时低声问:“姨娘什么时候回来?”
小丫头往里偷看一眼,小声道:“已经两个时辰了,小姐,您进去吧!”
两个时辰了!十妹心里直打鼓·她脑子里飞转两圈,打一番腹稿后缓缓走向里间。她一进去,里面空气顿时紧张了许多,方才那妇人正脸色铁青坐床前。
十妹紧紧袖子·慢慢走过去,来到妇人身边,怯生生道:“姨娘,您……”
不要叫我姨娘。”妇人立刻黑着脸打断她,十妹顿了顿,看看妇人脸色,改口道:“娘·您……是不是夫人又欺负您了?”
妇人猛然转头:“你还记得我是你娘?我还以为你把你大嫂二嫂当成娘了呢,怎么?她们对你能比我对你好?她们能给你撑腰?她们那么好,你还回来做什么?……”
妇人噼里啪啦一阵训斥,十妹低垂脑袋默不作声,等妇人训斥得差不多了,侧着身坐床沿儿上生闷气时,她转眼偷看梳妆台一眼,然后小声道:“姨娘·别生气了,今儿好不容易轮到父亲来您房里,女儿帮您梳妆吧?”
原本以为妇人能高兴一些·谁知她加生气:“梳什么妆?天都黑了,梳给谁看?”
十妹顿了顿,继而诧异道:“娘,莫非…···爹今晚又不来了么
妇人回头瞪她一眼,十妹赶紧坐下挽起徐姨娘胳膊:“娘,您别生气,他不来好,今晚咱们娘俩睡,不理他,爱来不来·来了娘还辛苦,明日又要被夫人叫去数落半天…”
“胡说,你母亲对你我恩重如山,何时有半分不好过?”徐姨娘厉声训斥,脸上对对她眨眨眼,又用下巴指指外面·十妹会意,赶紧点头道:“对对,母亲对我们母女好了,没有她我们这府里活都活不下去,娘,十妹知错了,明儿一定去跟母亲请罪。”
妇人又作势训斥了十妹几句,然后轻叹一声,心疼伸手帮十妹理理头发,捻掉她发丝上沾染树叶儿,“瞧瞧你,不是去你二嫂院子玩么?怎么把树叶儿都弄头上了?”
看妇人声音软下来,十妹放了心,撒娇扑妇人怀里,乖巧道:“娘,人家二嫂院子里玩躲猫猫来着,不小心沾了树叶儿,不过我们晚上才回来,别人肯定没看见。”
“你这孩子,十月就及笄了,还玩什么躲猫猫?要是夫人知道了……”
“娘~~~~”十妹拉长调子直起身子,不满嘟起嘴:“娘,人家从小到大就没放心玩过两天,您总是怕这怕那,如今二嫂来了,她那小竹林偏僻没人去,大嫂二嫂都跟人人家一起玩了,你就让人家开心两天嘛!”
看女儿娇憨模样,想起十妹这些年乖巧懂事,徐姨娘一阵心酸,双眼含泪抚摸她发鬓:“好吧好吧,你非要去娘也不拦你,不过
还有夫人对你二嫂洒气挤兑她时候你千万不要插话,不管坏都不要说,要是艚离得远好。你跟你大嫂二嫂不一样,她们后面有你大哥二哥撑腰,且是已婚妇人,夫人奈何不了她们,可你却是个未出嫁姑娘,瞧瞧你九姐,惹怒夫人是什么下场!”
十妹低头听着,乖巧应了,末了她想了想,笑嘻嘻道:“娘,今儿下午二嫂说笑,说我要是能选秀进宫做了娘娘,以后夫人见了我都要行礼问安了!”
十妹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徐姨娘,徐姨娘目光闪了闪,故意嗔道:“瞎说什么?那娘娘岂是你想做就能°做?即便你以后真做了娘娘,也要尊重你母亲,怎能让她跟你行礼了?”
十妹眨眨眼:“娘,我知道,我才不想进宫了,她们都说宫里不是人待地方,那些娘娘们天天勾心斗角,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得罪人,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徐姨娘皱眉:“瞎说,宫里不是人待地方,那宫里那些人算什么?什么勾心斗角?你看咱们府里,从小到大这种事还少吗?十妹啊,娘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也没能生得男丁,后半辈子就靠你了,想想娘这些年为你受苦,你一定要争气啊!”
十妹望着徐姨娘想了想,皱眉道:“娘,您不会真想让我进宫吧?sb想去那种地方我只想找个对我好anrb#≠如意郎ep等以我们站稳脚了再找机会把您接出去,我们一家人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
徐姨娘顿了顿,皱眉望着她:“傻丫头,什么如意郎君?世间男人都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即便家中妻妾成群,见了漂亮女子一样走不动道儿!你看看你父亲、你大哥,还有族里那些个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十妹皱眉:“才不是了,我二哥就不是,他对二嫂可好了,我要是能找个人对我那么好让我隐山野都愿意。”
“什么隐山野?傻丫头,你二哥是刚成亲还鲜着,这这股劲头儿一过,你看他还好不好!那妾室不一样一个一个往房里娶?”
“才不会了!二哥是真对二嫂好,什么时候都惦记着二嫂,什么好东西都往二嫂院子送,今儿中午二哥还送了宴宾楼招牌菜回来了,可好吃了!”
徐姨娘嗔她一眼:“没出息丫头,几个菜色算什么?当初你爹刚刚收我进房时甜言蜜语一大堆,要什么给什么,还连着两个月我房里留宿,可后来了?哼,天下男人都一样,他们说话就是放屁,你千万别信,信了你这辈子都完了!”
十妹若有所思想了会儿,小声嘀咕:“不会吧?他明明···…”
徐姨娘突然道:“什么他?哪个他?”
十妹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说二哥,二哥明明对二嫂很好来着!”
徐姨娘审视瞪着十妹,十妹绞着手帕低头,徐姨娘垂眼想了想,拍拍她肩膀道:“十妹,今年又是选秀年,十月正好你及笄,没剩几个月了,以后你少去你二嫂那儿,好好准备准备,给娘争一口气,知道吗?”
十妹回过神来:“娘,你真要送我进宫啊?我不进宫,我不要进宫,娘,你别送我进宫好不好?我不想去!”
徐姨娘皱眉道:“傻孩子,不是娘非逼着你进宫,你看你马上就要及笄了,却迟迟没有定亲,等朝廷选秀令一出来,年纪合适尚未定亲女子必须去选秀啊,何况你还是相府小姐,避都避不过呀!”
“那现帮我定门亲事不就成了?”
“胡说,那位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给你找人家能有好?与其被她拿去做人情送给个不成器臭男人糟蹋·还不如进宫博上一博。
你有相府这个后台撑着,宫女哪敢欺负了?即便娘娘也不敢小看了你,甚至皇上都要多看你几眼,再加你天生丽质,晟烟,你天生就是做娘娘命,知道吗?”
十妹撑起身子,摇头道:“不,娘,我不要做娘娘,我······我也不要让夫人帮忙定亲,二嫂说了,她可以让二哥帮我找个好人家,然后以爷爷名义帮我订下亲事,我就不用参加选秀了,夫人也不能说什么,娘,我现就去求二嫂!”
十妹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徐姨娘赶紧叫住她:“站住!你给我回来!”
☆、第八九八章 劝服
徐姨娘把十妹拉了回去,又走到门前掀开帘子往外看,见她自个儿两个丫鬟站门口,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徐姨娘皱眉瞪着院门口半晌,继而严肃道:“你们两个,把屋里所有丫头都给我清到外院儿去,你们俩就给我守穿堂门口,我没叫谁也不许进来。”
两个丫鬟低头应了,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将内院屋子挨着叫了一遍,屋里丫鬟被陆陆续续叫出来,然后走成一串过了穿堂往外院儿去,那两个大丫鬟也跟着出去了。
徐姨娘亲眼看着所有人都出去,才稍稍放心掩上门窗,却不忘门窗上留条缝儿,屋子稍走两步就能看见穿堂门口那样。等准备好一切,徐姨娘才回来坐十妹身边道:
“烟儿,你二嫂当真那样跟你说过?”
“当然,娘,要不我明天去找二嫂,二哥对二嫂话上心了,上次二哥能放走艾姨娘和九姐就是二嫂帮忙。二嫂对我不错,只要我求她,她肯定会帮忙!”
徐姨娘定定望着十妹半晌:“烟儿,凭着你美貌聪慧和家世,只要你去选秀,肯定能选上,说不定一进宫就能封妃,到时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见你都要行礼甚至跪拜,金银财宝富贵荣华享之不,你想想你嫁给别男人能得到这些么?
即便真像你二嫂说那样,给你找个门当户对、人品相貌俱佳如意郎君,可咱们相府已是权倾天下又富甲天下大家族,天下还有几户比咱们家富贵?
再退万步讲,即便你真找到一个像你二哥那样出色好男人,你能保证他能一如既往对你好?你能保证他以后不寻花问柳、妻妾成群?既然如此,嫁那么个不知底细臭男人是嫁,进宫选秀也是嫁。而且是嫁给皇上……”
徐姨娘循循善诱,慢慢将道理一条儿一条儿分析给十妹听,其中意思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进宫选秀都是比其他任何选择都好得多出路。十妹有美貌有才华有后台,什么都占齐了,不去选秀就太对不起她自己,也对不起徐姨娘、对不起王家。
徐姨娘说完停顿半晌,静静观察十妹脸色,见她露出难过犹豫之色,心中一喜。轻轻抚摸十妹头发道:“烟儿啊,你从小到大从没让为娘失望过,这次你也不会让为娘失望对不对?”
十妹将脑袋垂得很低。额前刘海儿遮住了她眼睛,徐姨娘见十妹没有反对,以为她默认了,长长松口气道:“烟儿啊,为娘这些年忍气吞声。对上面那位阿谀奉承甚至不惜故意浓妆艳抹来掩饰容貌,打扮得俗气又老气即便失了你父亲怜爱都所不惜,你知道为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十妹低头闷声道:“女儿知道,娘都是为了女儿好!”
徐姨娘轻轻松口气:“对了,正是如此。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容貌好,可以跟夫人争上一争。即便没有正室夫人地方,却有你父亲宠爱。
可之后一次又一次,我算是明白了。男人宠爱是靠不住,容颜也会渐渐老去,姨娘身份注定我这辈子都比不过那位,可我女儿就不一定了。
她那女儿已经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