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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询问看向小蝶：“小蝶，你知道喜娘还有姐妹吗？”
小蝶想了想：“好像…没有啊，听说只有个妹妹。”
“那这个马管事是谁？”
几人沉默片刻，云舒心想待会儿去查就是，问道：“容娘，我问你，洪管事是不是经常克扣你们工钱？你们大厨房那边是所有人都被克扣还是部分人被扣？一般扣多少？”
容娘似乎还有些犹豫，云舒道：“你前面都说了，说一句是说，说十句也是说，洪嫂他们眼里没什么区别，我这里区别就大了！”
容娘低头紧咬嘴唇，片刻后一咬牙：“回小姐，奴婢来这里半年，第一个月工钱一文未拿，之后每月只能拿到一半，其他说是年底一起发。可我问过其他姐妹，他们说年底确实会发一些，但却是以主子赏钱名义发，也给不齐。
奴婢不知别人如何，我们洗碗这几个人人都扣了，听说只有大厨、主子亲戚、跟主子走得近才不会扣，还有山下小杜村不会扣，其他多半都会扣。”
云舒气得牙痒痒：“这么多人被扣钱，就没人有意见？为何没见人来告状？”
“其实，大家都挺有意见，也有人去告过状，可一来单独见老爷夫人小姐机会极少，二来即便告状夫人也不会把他们怎样，反倒是告状人很就会被洪管事他们找借口赶出去，工钱也一文都拿不到。
大家说其实这里工钱给得挺高，就算每个月只拿一半，也比其他主家干活仆役少不了多少，再加上年底赏钱就基本持平了。何况咱们主家几个主子都宽厚仁慈，从不打骂仆役，要是差事好，还能…还能拿些东西回去……”
☆、第七二一章 哭穷
拿些东西回去？云舒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容娘目光闪烁偷瞧自己，她愣了一下，稍稍一想，原来如此，容娘一个洗碗杂役都这么说，看来利用职务之便拿东西已经是自家所有仆役共识？或许他们眼里这根本不算偷吧？
云舒哭笑不得，“容娘，你都‘拿，了些什么？给我看看。”
“奴…奴婢没…”
“你可不要跟我说什么都没拿，我不信，给我看看吧，我不会收，也不会罚你。”
容娘偷看云舒，见她确实没有生气样子，犹豫好一阵，才慢腾腾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碗碟儿来。
云舒过去捡起来看，有碗碟、菜盘子、杯子，粗瓷细瓷都有，仔细看，那些容器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损伤，比如缺个小口、碰掉点儿瓷什么。
容娘怯生生望着云舒，小声解释道：“小姐，这些都是管事说坏了要扔，我看还能用，就·…就捡回来了，好奴婢从来不敢拿，真！”
云舒笑笑：“我又没说你什么，干嘛那么着急？”她放下东西道：“确实还能用，包起来吧！对了，你们管事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直属管事姓钟，我们叫她萍儿姑娘。”
“钟萍儿？不是姓马吗？”
“不是，小姐，奴婢差事是洗碗，所以归专门负责碗碟器具萍儿姑娘管，马管事是负责大厨房采购。”
“哦？还有这些道道儿！来，你起来坐着，跟我仔细说说，你们大厨房都是怎么个分工、怎么运作？有几个管事，他们都负责些什么？”
据容娘说，大厨房大管事当然是洪嫂，她手下还有四个管事分别负责采购、器具、厨子和杂役。其中有油水自然是采购，每日柴米油盐肉菜都由采购负责·这个专门负责采购管事就是洪嫂侄女马琴娘，所以大厨房基本就是洪嫂天下。
谁要惹了她，属她管不仅要扣工钱还要挨罚，就像容娘上次打碎杯子一样。不属她管其他管事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否则那饭菜里不是夹石子儿就是没油盐，饿你几天谁能不服软？如此手段，再加上娘亲纵容、芸娘袒护，谁敢说她半分不是？
至于其他几个小管事，洪嫂是他们顶头上司，她要做什么这些小管事自然管不了，也没心思没必要去管·听说洪嫂对他们也很不错，只要有好处从来少不了他们份儿。
云舒心下一阵唏嘘，恐怕这些仆役们眼里，那洪嫂话比主子话还做得准些，他们宁愿敷衍主子也不敢得罪洪嫂，因为后果完全不同嘛，瞧眼前这容娘不就如此吗，被逼得打包袱走人了还不敢说洪嫂半句不是。
云舒本想将容娘留自己院里·正好自己院子少了两个婆子，须得重找人补上，容娘却是不肯·坚持现就要回去，并求云舒一定不要跟洪嫂等人提及她告密事。云舒也不强求，让小蝶另给了她十两银子，并送她下山。
云舒望着门口呆愣半天，后一声长叹，春秀笑道：“傻丫头，你才当家半天不到，怎地如此喜欢叹气？”
云舒苦着脸道：“春秀姐，我原本以为当家挺容易，现看来却是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还有那一堆糊涂账，唉！”
“你刚刚上手，家里那十来个管事都认不全，如何能理清？慢慢来吧，只要找着头绪·慢慢理总能理清。”
云舒心想也是，干着急也没用，慢慢来，于是她又拿了账本儿认真翻看起来。半下午时候，芸娘来报，说理事堂打扫好了，请云舒过去检验检验。云舒看现无事，便拉了春秀一起过去看看。
他们一路过去，碰到仆役丫鬟纷纷低头避让，他们一走过，那些仆妇丫鬟们定会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指指点点。云舒觉得奇怪，转头看春秀，春秀微微笑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理会，继续往前走。
云舒虽然照做，却格外留意了些，今天这一路人似乎格外多啊？而且多是些干粗活儿丫头仆妇，他们看上去挺忙，实际都尖着耳朵听自己这边动静，似乎希望能打探到什么？她们想打探什么？
云舒一时没想明白，转弯时候眼角瞟见后面芸娘对旁边一仆妇打眼色，她心思一转，停下来，回头道：“芸娘，咱们家大院子一共有多少人？”
芸娘吓了一跳，愣愣望着云舒半晌，直到云舒问第二遍她才反应过来。她想了想道：“回小姐，如果只算长住咱们大院人数话，一共一百三十五人，另外果园还有五十名长工，家里有事或稍忙时候，还会临时请些短工。”
“哦？这么多！那······有几个管事？各自负责什么？”
“加上奴婢，大管事一共十二人。”
“小管事了？”
“小管事一般是大管事自己根据实际情况定，觉得有必要话可以向主子推荐人选，主子同意了便可任命其为小管事。”
“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有多少小管事？”
“这个······小姐要确认话，奴婢这就去把他们叫来问问。”
“那倒不用，你只需通知他们，明天议事时候，大小管事全都到理事堂来，有些人我还不认识了，先认认人也好。”
芸娘顿了顿，低头应诺一声，云舒挽着春秀继续缓缓前行，同时把芸娘叫到自己身侧：“芸娘婶婶，这些年家里事一直是我娘打理，如今我来接手，许多地方不明白、或是做得不好，还请芸娘婶婶多多指点才是。”
芸娘赶紧道：“奴婢不敢，小姐想问什么随时召唤芸娘，芸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
“那我就先谢过芸娘婶婶了！”
“奴婢不敢当。”
“嗯，芸娘婶婶啊，你现每月月例是多少？”
芸娘低着头：“回小姐，蒙老爷夫人厚待，芸娘每月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那跟老窑叔和杜十叔他们一样了，芸娘婶婶·十两银子够花不？”
“足够了，芸娘独身一人，没什么花钱地方。”芸娘语气似乎有些低落，云舒转头看她一眼：“是吗？那芸娘婶婶可否跟我说说·那十两银般都怎么花？”
“其实······也没怎么花，大半都托人带给老父老母了。”
云舒笑笑，“芸娘婶婶真是孝顺，我也要多向你学学。对了，芸娘婶婶，洪嫂他们月例是多少啊？”
提到洪嫂，芸娘稍稍停顿·抬头看了云舒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回小姐，一般大管事是三两五钱。”
“哦？才三两五钱啊！听说洪嫂家孩子多，这些钱也不知够不够？哎，芸娘婶婶，你说我明天议事时候给洪嫂加工钱好不好？就给她加到……十两好像多了点儿，她自己有六个孩子，那就加到六两吧·你看如何？”
“不可！小姐，千万不可，洪嫂她…···”
“为什么？听说大厨房人多事多·以前经常乱糟糟，一会儿缺食材，一会儿饭不够，小丫鬟们时常饿肚子，换了几个管事都理不清，洪嫂一来就把大厨房打理得妥妥当当，她做得好，给我们家出了大力，我们自然不能亏待她，是这样吧·芸娘婶婶？”
“这个······洪嫂确实做得不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芸娘犹豫半晌道：“小姐，一般人家男人出去做工，一个月只得五六百文，稍微节俭点儿照样能养活一大家子。洪嫂家人口是多了点儿，不过三两多银子养活他们足够了·如果小姐当真觉得她做得好话，年底时多发她些赏钱就是了。
再者，咱们家院子大管事有十来个，虽然他们各自负责内容不同，可哪一个都不能缺，哪一个都很重要，如果单单给洪嫂涨了工钱，其他人却依然保持原样，他们多半会觉得小姐处事不公，心生怠慢之意。”
“哦，这样啊！嗯，也有道理，那…要不给所有大管事都涨工钱吧？”
芸娘愣了一下，脸色难看道：“小姐，您体恤下情、慷慨大方是好事，可咱们账面上银子……”
云舒故作恍然大悟状：“哎呀，对啊，差点儿忘了，咱们账上都没银子了！唉，山下小杜村那边要重建，果园采摘要请人，还有这么多人衣食住行和工钱，样样都要钱，账面上那点儿钱，怕是这个月都挨不过去了！”
云舒一副愁眉苦脸样子，芸娘宽慰道：“小姐不用太过担心，今年果子结得这么好，等摘了卖出去，定能得不少银子，那样账面上银子就足够了，大家都能过个安稳年。”
云舒苦笑一声：“唉，芸娘婶婶，你是不知道啊，这果子哪能说换钱就换钱啊？去年能得那么多银子是咱们运气好，省城那边卖得多，今年怕是不行了，唉，这么多果子，投了那么多钱进去，这可怎么办啊？”
“不会吧？前两年不是一直很好卖吗？”
“唉，前两年是果子少又稀奇，大家图个鲜。去年省城那边也是，开始时候压了几大车都没卖出去，后来还是我花四百两银子请表嫂帮忙正大街上租了个铺子，又到处托人，半赔半送卖出去。
再说当时卖都是些大户人家，不少还是看大姑奶奶和表嫂面上慕名而来，那些人家里人口众多，几千斤果子一人几斤就分了。今年果子结得好，至少能收十来万斤，这么多果子哪里卖得完啊？果子卖不出去就收不回钱，没钱日子怎么过啊？”
云舒一着急，脚下步子都乱了，踢到颗小石子儿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下去，春秀、小蝶和芸娘同时扶住她，小蝶焦急给她拍拍衣裳：“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急！”
小蝶四下看看，见前面有个小亭子，“小姐，要不咱们先去那儿休息会儿，理事堂那边奴婢帮您去看了就是了！”
“嗯·也好，那就休息会儿吧，待会儿再去理事堂那边。”
芸娘道：“小姐，要不奴婢先过去看看·打扫丫鬟仆妇们还那儿等着了，我去先让她们散了，待会儿需要人时候再去叫就是，您看行么？”
“嗯，也行，免得耽搁了她们正事，芸娘婶婶·你让她们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