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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一阵心惊,试探着叫“巴巴、巴巴!”,没有回应;她声音越来越大,并努力伸长手想去摸老爹脸。呆愣中李氏闻声几步窜过来,她立刻发现老爹有异,便想将云舒从他怀里抱出,可老爹手死死抱着云舒,不管李氏如何使劲掰,他始终纹丝不动。
李氏急得围着父女二人转来转去,忙活好一阵后,她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走到水志诚正前方,温柔抚摸他脸,轻声道:“他爹,没事儿了,你还有我了,咱们还有女儿舒舒了,一切都会好,啊!别难过,一切都会好!”,她张开双臂隔着云舒抱着父女二人,口中不停温柔重复着那几句话。
云舒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家人就这么站草棚门前、静静抱一起。直到几刻钟后,水志诚总算有了些反应,只是依然表情呆滞、不开口说话,李氏见状像哄孩子一样慢慢诱导他,他才听话放开云舒。
李氏先安顿好云舒,又将他牵进屋里,给他擦脸、擦身子、上药、包扎,再让他躺到床上,给他押好被子,坐一旁静静守着他,温柔跟他说着话,没过多久,水志诚便安稳入睡了。
第二天,老爹一醒来,便看见爬他身上正睡得流口水云舒和侧躺他身边李氏。忽见李氏高肿脸颊,他伸手想去摸摸,还没碰到,便发现自己手背上也有几条长长伤痕。
他愣住了,望着屋顶想了半晌,昨天下午事儿一一从他眼前飘过,他静默良久,长长叹口气,小心将云舒放到李氏身边,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他一出门,李氏和云舒都睁开了眼,望着他背影发呆。直到两刻钟后,老爹喜气洋洋推门进来,喊道:“她娘、女儿,起床了,太阳都照到屁股了!”
李氏见水志诚一脸喜色端着洗脸盆进来,将盆子放架子上,欲过来抱起云舒,李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脸,“好,我来吧,你先出去,一会儿就好!”
李氏穿衣梳洗后又给云舒整理一番,母女俩推门出去,一打开门,便见水志诚满脸笑容站门口,道:“她娘,来吃饭,还热乎着了!”
李氏很是惊讶,抱着云舒进了厨房,见那简易木桌上已经摆好了稀饭咸菜,稀饭是现做,不过卖相实不好,不干不稀,还有点儿糊;咸菜是李氏早先泡上白萝卜,切成丝,一条萝卜丝几乎有成人手指粗。(nbsp;管如此,母女俩看到这样水志诚,心里自然高兴,一家人围一起开始吃这顿味道一般却温馨无比早饭。
地契一事就此揭过,那天之后大伯一家一看到云舒一家就哼一声、不屑走开,那水云波是时不时对着云舒母女扔石头,被水志诚吓了几次才不敢靠近。
刘氏见着了倒是会说几句话,不过句句尖酸刻薄,专门给人添堵儿,极其讨厌!小姑和水志奇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模样;而那两位不场大姑、二姑每次一来便指桑骂槐好一顿吵闹,顺带教着他们子女时不时来捣蛋、欺负云舒一下。
这事儿虽事发突然,众多好事者没来得及过来围观,但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没几天便传遍了大半个县城。以至于李氏一进城,小姨张口便问:“你家那死老太婆有没有找你麻烦?”,据说连方寡妇都会问上几句,可见城里大街小巷早已将此事传了个遍!
对于这事儿孰是孰非,众人各持己见:有谴责、有同情、有旁观、有支持,不管怎样,云舒一家日子却是好过多了,至少他们做什么都不必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了,云舒觉得李氏连说话声音都大了些、笑脸都扯得开了些。
日子很便到了四月底,该收麦子了,一般农家收完麦子就要忙着插秧,然后是栽甘薯,其间还有个端午节,所以这段时间是忙碌。而云舒家因为没水田,麦地又少,并没有多少活儿,李氏夫妻只花了几天时便就把麦子收好、麦杆子搬回家晾晒、麦地也重翻了一遍。
这天是李氏夫妻第二次翻地,这次翻了就该栽甘薯了,李氏道:“他爹,大后天就是端午节了,咱们活儿就要干完了,明天去我大哥那儿插几天秧好吗?”
“好啊,大舅哥借我们那么多粮食还没还了,咱们把这地翻完,明天一起去吧!”
李氏笑道:“还早了,不着急,他爹,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水志诚停下锄头:“什么商量不商量?有事儿就说呗!”
“我上次进城听小妹说:我娘家院子李贤宾家母猪下了十几只小猪仔,现差不多该卖了,我想这次去捉两只回来养!”
“好事儿啊,那就捉吧,有什么好商量?”
“只是…李贤宾娘子那里,你二姐会不会……?”
水志诚愣了一下,对了,李贤宾娘子张惠兰正是二姑相公妹妹,二姑正怨恨着云舒一家了,李氏去张惠兰家买小猪仔,要让二姑知道了,照她那性格,定会将张惠兰臭骂一顿,说不定连张惠兰她娘都会受白眼,这可怎么办?
水志诚想了一会儿,皱眉道:“那…那我们进城买好了!”
李氏也皱眉,“唉!要不到时候再说吧,实不行再进城买!”
其实买小猪仔并不难,只是这古代医疗技术落后,牲畜一旦染病,很难医治,这里兽医是少得可怜。如果直接死了也就罢了,就怕牲畜染是传染病,那可是要遭村人白眼,人家遭了灾,也会耐你身上,为此弄得倾家荡产农家也不是没有。
所以大家都喜欢到知根知底人家那里买,一是信誉有个保障,二是熟人之间可以赊账,云舒家现还欠着小姨钱了,一头猪仔至少也得两三百文,看来不赊账也不行了。
一家人第二人早早便出发去了外婆家,到外婆家门口时,见大姨、大姨父、二姨父和舅舅夫妻正准备出门,小姨父孙武城里守店没能来,二姨和小姨因怀孕自然不能下田,留家中做饭,李氏夫妻将云舒托付给两位姨姨照看,便跟着下田去了。
无所事事二姨和小姨坐着闲聊,聊来聊去又转到云舒家事情上。
二姨往门外看看,拉着小姨神秘兮兮道:“哎,小妹,三妹夫真跟他娘闹翻了?”
“自然是,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什么?”
“哎!我是奇怪当时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啊,三妹夫那么老实那么孝顺人居然也会跟她娘闹翻!真是意外啊!”二姨说着摇摇头,表情明显却是早该如此、何必拖到现了?
“这个……我问过三姐,可她什么都不说啊。我知道也是别人传,据说那天三姐夫被打得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血了,吓死人了!真是,他那老娘,要是我早就不耐烦她了!自己亲生儿子都下得了狠手,平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三姐了!”小姨说着看看云舒,摸摸她小脸,逗她道:“小舒舒,是不是?你奶奶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娘?”
云舒不好回答,只是咯咯咯傻笑。
李氏夫妻帮舅舅家插了两天秧,人多力量大,终于赶端午前插完了,一大家子欢欢喜喜过了个热闹端午节。
下午李氏跟外婆郑氏提起汤氏打水志诚又放狠话事儿,郑氏闻之很是震惊,她沉默一阵,道:“唉,那老婆子多半是一时糊涂,她不可能真不认志诚!你凡事让着她点儿,只要她不欺上门来,就别去搭理她!”
李氏又提起想到李贤宾家捉小猪仔事儿,将自己担心也说了一遍,郑氏道:“她张惠兰嫁到我李家就是我李家人,她敢怎样?这事儿我去说,他们不敢说什么!”
郑氏说完站起来就要去李贤宾家,一旁二姨赶紧拉住她,“娘,你着什么急啊,人家现正田里插秧了,要说也要等人家回来啊!来坐下、坐下!”
几人闲扯几句后,二姨道“娘,三妹担心也有道理,你就说是我要买猪仔不就得了,何必给人家惹麻烦了?若是张惠兰她娘真为此受了气,她埋怨不还是三妹吗?到时候说不定对您也疙疙瘩瘩了,一个院子里住着,何必了?您说是不是?”
郑氏想了想,“恩,有点儿道理,好吧,那就说如棋要好了!”。
猪仔之事进展很顺利,李贤宾夫妻还乐呵呵将两头健壮小猪仔送上门来,银钱之事李氏还没开口,郑氏就直接付了钱,一共五百文。李氏很是脸红,嗫嚅着说下次还,郑氏拍她脑袋一下,嗔道:“你不是我女儿?什么还不还?要真不好意思就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云舒也得带来啊!”
云舒一家第二天就回了家,这次不但挑回了两只小猪仔,还背了一大背篓甘薯藤子。东西太多,舅舅便找隔壁小三子借了牛车将他们送回家。
一切都很顺利,云舒觉得这简陋家似乎越来越温馨,连屋顶那碍眼稻草现看来都可爱了几分,云舒大期望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现平静幸福正如她意,相信明天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四十九章 云舒周岁
七月,烈日当空,天气炎热,云舒觉得自己呼出空气似乎都带着股火味儿,真难熬啊!她四肢大张以极不雅观姿势躺摇篮里,呼哧呼哧直吐气,极像那爬屋檐下吐出舌头哈哈吐气小黄狗。(br》李氏推门进来,看到就是这样云舒。云舒一听到声音,便立刻爬起来,冲着门口直喊‘妈妈、洗洗’,李氏好笑将手中木盆放到架子上,走过来,刮刮她小鼻子道:“懒丫头,都周岁了,还不改过来,要叫娘亲知道吗?”
还有几天云舒就周岁了,生日这么炎热天气真是难熬啊!幸好穿来时候已经不热了!现云舒已经长出了八颗牙;可以稳稳走路,发音方面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她始终不愿意叫爹娘,而是叫巴巴妈妈。
云舒撇撇嘴,娘亲哪儿有妈妈叫起来顺口又亲热,她直直盯着架子上木盆,其实里面没有什么宝贝,只是一盆凉水而已。这凉水可不是现代那种充满各种怪味、化学药剂自来水哦,而是纯天然山泉,冬暖夏凉,外面四十度天气,那凉水多十来度,可是云舒爱了!
李氏见她死不悔改模样,故意板起脸道:“叫娘亲,叫了才给你擦擦,不叫我可走了啊!”李氏做出要离开出门去样子,云舒嘟起嘴:没办法、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极不情愿叫了声‘娘亲’!
李氏乐呵呵过来给她擦身子,又将她专属摇篮擦了擦才放回去,云舒舒服得直叹气。这摇篮是老爹栽完甘薯专门给她编,长四尺、宽两尺半、高一尺,全用纯天然楠竹编成,底部用两根大大圆滚滚竹筒做轮子,轻轻一推便能晃动。
云舒对这摇篮爱不释手,自从一看到它便成天赖里面,先前那破旧毛毯早被她嫌弃不用了,当然跟现天气热也有关系。
李氏倒了水,拿出件漂亮大红棉布肚兜给云舒换上,“恩,不错,正好合适!”
“什么合适?”老爹推门进来,满头大汗,身上衣衫汗湿了大半,胸前微微敞开,袖子、裤腿高高挽起,露出黝黑健壮胸膛和四肢。
“回来了!”李氏迎过去,接下他手中扁担,又搓了条汗巾递给他。
“外面日头正烈着了,不是叫你晚点儿回来吗?怎么样?拿到钱了吗?”
“恩,拿到了,方大嫂还另外包了一百文做贺礼了!”
水志诚擦完脸走到云舒身边,摸摸她小脸,“乖乖,今天有没有闹你娘啊?”
云舒摇摇头,张开手喊“巴巴”
水志诚乐呵呵要来抱云舒,李氏阻止道:“他爹,你别老宠着她,养成习惯怎么办?”
老爹摸摸脸颊,嘿嘿道:“不会,咱们女儿这么乖巧懂事,就该宠着!”
李氏无奈摇摇头道:“他爹,你说这次舒舒周岁办几桌合适啊?这大热天多了吃不完就坏了,少了不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