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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她泪流满面地拥抱了我们的父母,飞快地吻了下并拥抱了一下铁匠的儿子,这让他惊讶不已,然后她站到队伍里。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让她去吧,”我父亲痛苦嘶哑地说,“她自己该死。”
庄严的音乐再次奏响。那个队伍向前蠕动,姐姐是最后一个。我父亲跪在地上,喃喃地祷告。我母亲站在那里,无言地抽泣。我姐姐把什么东西丢进那个篮子里,那是铁匠的儿子送给她的金项链、金耳环。我听到他压低的呻吟声。她微笑着吞下薄饼和汁液。我母亲放声大哭,那哭声痛苦凄厉。我姐姐向后看了看,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表情僵硬,脚步蹒跚。穿黑袍的人把她推进帐篷。
随着最后的华彩乐章,音乐停了下来。医生拉着长声庄重地保证,这些得宠的人现在有福了,永远不会悲伤,不会烦恼。他和校长爬回到马车上。音乐家们卸下乐器,拆掉他们站过的台子。他们卷起黑帐篷,把东西都装上马车,跟着马车回到大路上沿河走下去。
那些尸体留在地上,放成一排。我母亲跪下抚合姐姐的双眼。我父亲站在他们旁边,乞求主原谅他们所有的罪恶和错误,乞求上帝把他们的灵魂接到天堂里。邻居们整夜劳作,把棺材都钉上了。第二天,从下游的村子里来的一位牧师,在棺材放进一排新挖的墓穴里之前,做了入土为安的祷告。
第二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我母亲正在做早饭,我们看到一艘银光闪闪的时空穿越宇宙飞船停在玉米地里,那个陌生人的飞船就是在那个地方坠毁的。另外一个高大的陌生人走进高高的荒草中,走近那堆生锈的金属,那艘飞船的残骸就停在那里。他穿过花园,来到我家门前。
我打开门,他给我看了一张卡片,上面是在布满繁星、黑暗的宇宙空间中旋转的那颗明亮、圆形的地球,上面的银字表明他是全球警察局的巡警。他指着身后的那堆残骸,问我们知道些什么。我母亲请他一起吃玉米粥与熏肉,我们告诉他关于飞船、永生代言人和永恒寺的一切。
“我们相信——”说到我姐姐的死,她突然哭起来, “我们看到了他死而复生的过程。她对他深信不疑。”
“撒旦!”我父亲粗声粗气地说,“他把我女儿拖进了地狱。”
“他是个罪人,”巡警严肃同情地点点头,“他给你们讲的故事大部分是谎话。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这是真的,但弗伦并不存在,也不存在弗伦实体。尽管他血液中确实有微型机器人,但他不懂技术,也不知道如何与别人分享那些机器人。”
我母亲哭着站起来,要走出那个房间。
“听听人家说的!”我父亲情绪激动,声音嘶哑,
“主会帮助我们承受这个事实。”
“这个恶毒的罪人。”巡警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但他也是悲剧的牺牲品。他是一个女人和一位永生的人私通生下的后代。他继承了父亲的微型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可能已经遭到毁坏,会把他弄瘸,或者把他弄死,这一定是个铤而走险的选择。他母亲悉心抚养他,直到他长大成人后还保守着这个秘密。事实暴露后,他母亲被逮捕了,而他乘着他父亲的时空穿越宇宙飞船逃跑了。他在这里为祸作乱,我很遗憾,但至少他的罪恶生涯到此结束了。”
“完了?”我父亲盯着他,“如果他长生不老的话——”
“无疑,他寺院里的头头脑脑声称他还活在某一弗伦天堂里。”巡警咧开嘴笑了,“但那些微型机器人平常得很,只是些电子器件。我们把他安置在那里,我们能用无线电信号把电子器件关掉。他的身体功能已经非常依赖那些微型机器人。机器人关掉了,他的心脏也就不跳了。他不会再困扰你们了。”
“谢谢您,先生。”我父亲把手伸过桌子与他相握,“您是主忠实的代言人。”
“或者是全球警察局的。”
吃罢早饭,巡警要我把残骸周围的杂草清理掉,好让也看清它的全部。他和我父亲走过小农场,想看看农具和陆口棚里的骡子。他看了看我母亲的花园,问了问她种的是些什么花草,他让我带他看磨房、水车和粉碎机,告诉也那些机器是如何运转的。
那天晚上,他看我喂猪、挤牛奶,和我父母去教堂唱赞美诗,而我留在家里干完了那些家务活。我母亲让他睡在我姐姐睡过的房间里。次日早晨,他看我父亲点燃生铁炉里的柴火,看我母亲准备早餐。我们吃饭时,他突然看着我,问我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从没有想过将来,”我告诉他,“我一直渴望离开家,但一直没机会。”
“如果他有机会——”他转过头对我父母说,“你们能让他走吗?”
他们盯着他低声嘀咕着。
“如果他真的能走——”我母亲对着父亲笑。“我们还有彼此呢。”
我父亲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主的话会兑现的。”
巡警精明的双眼再次打量着我。
“这会是永别,”他严肃地告诉我,“生死诀别啊。”
“让他走吧。”我父亲说,“他早已能自食其力了。”
他领我出去看他的时空穿越宇宙飞船。那飞船既怪异又神奇,但是,我太迷乱焦虑,不太理解他对飞船的解说。他让我坐下,注视着我的双眼,问了我更多的生活状况问题。
“我帮我父亲看管他的教堂,尽管我从来不接受他的信仰。我帮他在磨房里干活,帮我母亲打理她的花园。”我告诉他说。
我的心砰砰直跳,一直等到他问我:“你愿意获得永生吗?”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也找不到话说。
“也许你能永生,”他说,“如果你想冒这个险的话。永生者不得不守护着自己的未来。他们不想在这里有对手,但同意让我们派出探险队,在仙女座星系开拓殖民地。行完单程要穿越200万年,这可担保他们免受我们的任何侵害。”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连我们自己都没有信心。从来没有人尝试过这么遥远的穿越。这是向黑暗的一跃,我们没有数据来估算任何确切的目的地。我们也许会从自己的宇宙空间永远消失,没有归途。即使我们有幸到达目的地,我们还要开疆拓土,还要建立我们的工业基础设施。我们可能需要你在这里学到的技术和知识。如果你想要这个机会,我能接受你。”
我说我需要。
我母亲擦干了泪水,吻了吻我。我父亲让我们一起跪下祷告。我拥抱了他们,巡警带着我登上了那艘正要起飞的飞船。
那都是200万年前200万光年之外的事了。那长长的一跃把我们抛进一个巨大黑洞的重力井,但我们能沿着它自由滑落,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第三次飞跃把我们带进一个环绕新星球的低速轨道,那个世界没有任何本土生命,也就不需要分疆裂土。确确实实是我的那些低技术含量的技能帮我们活下来。微型机器人学会了那些技能,现在,我们过得非常安定。
我回忆起这个故事,让我们的孩子和他们的微型机器人记住它。最初,把微型机器人植入体内,让我心神不宁。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感觉不到它们,但现在它们开始给我一种新的生活热情,一种与所有新朋友在一起的新的幸福感,一种在充满神奇的新世界中才有的无尽的欢乐。
新的天空闪烁着比我想像中还要多的星星,那星星都处在陌生的星座中,但在晴朗的夜晚,我们能分辨出故乡所在的那个星系,一个微微闪亮的斑点低低地悬在南方的天空。想起很久以前生活在远方的父母时,我希望他们能得知我在这里发现的真正的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