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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美国马里兰州 切萨匹克湾
当帕特里克·福克斯乘出租车来到美国切萨匹克湾的福布斯船舶拆修厂的大门时,离天亮只有两小时了。他从门房的拱形窗户递进一个小本子,一个穿制服的门卫从电视机前转过身子,打着呵欠查验了证件,然后把小本子还给福克斯。
“欢迎您到美国来,舰长。我们的老板一直念叨着您呢。”
“货到了吗?”福克斯讨厌门房的多嘴多舌。
“在东码头。”门房赶紧回答。
福克斯进了厂区。一股清爽的海风吹来,夹带着浓烈的鱼腥味。福克斯深吸一口,精神为之一振。
在空无一人的船坞上朝前走一百米,一个庞然大物赫然耸现。福克斯从跳板爬上似乎是无边无际的甲板,熟练地穿过钢铁密宫,上了舰桥。
晨曦抹亮了海湾的东方,残破不全的船体变得清晰可见。“嘿!您这个好家伙,”他对着空荡荡的甲板大喊,“又可以大显身手啦!”
这是赫赫有名的美国战列舰,然而它却被海军当作废铁卖了。眼下,它的真正主人是南非国防部,只是这一真实情况无人知晓罢了。
八
南非的某个丛林深处,是非洲革命军的秘密营地。卢桑纳将军迅速将渔竿抛下河水,静待鱼儿上钩。
“真想不到您还有闲情钓鱼。”卢桑纳的参谋长麦塔奇打趣地说,手上拿着“野玫瑰行动”纪要的大信封。
“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份情报?”
“这是无耻的诈骗,埃玛开价200万美元,太可怕了。”麦塔奇说,这份情报只是说南非将对某大国实施一次重大恐怖袭击,南非政府真的这么傻?麦塔奇一脸疑云。
“假如德瓦尔真的孤注一掷呢?”
“他怎么行动?”
“这个问题只能随着200万美元的支付而得到解答。”卢桑纳明亮的眼睛紧盯水面上的浮标,“如果这次恐怖活动导致了重大伤亡,那么受到袭击的国家就会被迫停止对我们的支持。我以为,袭击的对象将是美国。”
“看来,我们非得花这笔钱了?”
“是的,”卢桑纳笑笑,半是幽默半是狡黠,“不过,你得设计好交钱的方式,必要时干掉埃玛,这叫两全其美。”
说话间,平静的河水突然激起浊浪,一个棕色的巨大怪物从浊水中昂起头,张开大口便要吞噬卢桑纳,这是一头模样狰狞的巨大鳄鱼。
“哒哒哒……”一排子弹射向鳄鱼,无情地穿透了它那厚厚的甲壳。鳄鱼狂翻身子,缓缓沉入水中。
卢桑纳的警卫救了他一命。
托马斯·麦塔奇买了入场券,走进游乐场。在南非每逢节假日,这儿就人山人海。狡猾的埃玛执意要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取货”。
麦塔奇朝鬼推车游戏地点走去。
麦塔奇手上提了一个篮子,上面覆盖一层碎冰,底下却藏了200万美元现钞。他将选择时机,在取到情报后用碎冰锥干掉埃玛。
上了鬼推车,前面是一对热恋的男女,女的粘乎乎地朝男人的怀里钻。管车的老头给这对男女和麦塔奇各自安上一根保险横杆,一使劲,小车箭也似地射了出去。前面那对男女一阵惊叫,麦塔奇却在想,这个埃玛在哪儿呢?一分神,冷不防那个老头一下跳进麦塔奇乘坐的车斗内。“我希望你能喜欢这个游戏。”老头儿说。
麦塔奇知道,这是乔装后的埃玛。这个狡猾的魔鬼。
埃玛的手在麦塔奇身上一摸,说:“亲爱的朋友,你没带武器来,的确相当明智。”
我们又该下赌了,麦塔奇暗想。他紧紧拎住篮子,用公事公办的腔调问:“你带来了情报吗?”
“你带来了200万美元吗?”鬼影似的老头儿反问道。
此时,小车正飞速地向前冲。几个大木桶从头顶上滚动着砸下来,在离他们脑袋几寸高的地方又被猛然拉住。麦塔奇被这种挖空心思的刺激搞得神智发昏,难怪埃玛会选择这么一个地点做买卖。
“钱……在篮子里。”迟疑片刻,麦塔奇还是说。
埃玛掏出一个污迹斑斑的信封:“你的老板会发现这个信封有多么重要。”
麦塔奇掏出信件,粗粗地浏览。这时,两个面目可憎的巫师,身上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光,一下跳上车来,他们身上藏的扩音器传出凄厉的鬼叫声。埃玛对这两个蜡面怪物并不回避,只管打开篮子在微光下辨识钞票的真伪。两个巫师在暗泉边跳下车,隐入草丛中,小车呜叫钻进山洞。
是时候了!麦塔奇抄起碎冰锥,朝着埃玛眼窝的位置猛扎下去。可是锥尖没有扎进间谍的眼窝,而是刺在他的头骨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长胡子魔鬼从斜刺中窜上车来,手里挥动一把钢叉。
埃玛痛得惨叫一声。麦塔奇不顾一切地一拳击去,手腕刚好打在魔鬼的钢叉上,吧的一声腕骨折断。
埃玛与魔鬼同时跳车,带走了一篮子钞票。
麦塔奇捏着鲜血淋淋的手腕,懊恼不已。
九
一架莫桑比克的国际航班,在一条极少使用的备用跑道上停下。身穿白色长大衣的行李员,把舷梯接到货舱门口。黑暗中,只见一个人影从货舱钻出,拖下一个包裹,然后悄悄坐上行李车。行李员把舷梯移走后,飞机重新发动,背对杜勒斯国际机场的停机大楼,缓缓滑向主跑道。
行李车载着神秘的货舱乘客,从机场的维修厂侧门通过,开向一辆等在黑暗中的轿车。神秘人物钻进汽车,车子便快速开走。直到进入城区,非洲革命军领袖卢桑纳才松了一口大气。
“这样的旅行,真是委屈你了,将军。”司机竟是斯蒂格。
“没关系。我是南非国防军的暗杀对象,只配蹲货舱。感谢你们的精心安排。”卢桑纳哭笑不得。
斯蒂格歉然一笑:“不过,贾维斯局长还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光临,这种规格的接待,姑且算是一种补偿吧。”
国家安全局局长载尔·贾维斯听完了卢桑纳的叙述,又浏览了一通情报,轻松地笑了:“将军,你过虑了,所谓的‘野玫瑰行动’,充其量是一种把戏。”
“一种把戏?我万里迢迢把花了200万美元搞来的情报交给您,竟只得到这么一句评论?简直是胡说八道!”
贾维斯并不因卢桑纳的粗暴而生气,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凡是具有一定军事规模的国家,都设置了一个专门部门,其职责是广泛地设想各种非常事件,制订预警应急方案,然后存入电脑。一旦某些事情的确发生,人们才会启用它。”
“您的意思是‘野玫瑰行动’也属此列?”卢桑纳的语气充满尖刻的指责。
“在未获得这一行动的全部真实细节之前,我只能这样看待。”贾维斯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以断定,南非国防部针对世界一半以上的国家,都作了假想敌人入侵的应急计划。”
卢桑纳愤怒地站起来:“我未料到您竟是个头脑发昏的官僚!”
贾维斯有些生气了。“将军,直言相告,在我们五角大楼的电脑中,还有比这个东西更难以置信的计划。我们有如何颠覆世界各国政府的方案,就连我们的伙伴也不放过。我们甚至还拟定了抗击加拿大、墨西哥的突然入侵计划,有如何使用核武器的种种方法。”贾维斯站起来,“中国人有句古老的名言,不要杞人忧天。我想,无论您去哪个情报机构敲响警钟,您也只能得到与我的毫无区别的回答。”
卢桑纳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脚踢翻这个安全局长。但他不能这样做,他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地把头扭过去,注视着窗外,努力地平抑自己的怒火。半晌,才用几乎是乞求的声调说:“局长先生,我恳请,为了我们的事业,同时也为了美国的利益,查一查‘野玫瑰计划’,哪怕只做一点探寻。”卢桑纳几乎泪光盈盈。
十
海军上将詹姆士·桑德克尔是位矮胖子,满头火一样的红发丛生。他身上战伤累累,性情乖僻,喜怒无常。他从海军退役后,登上了国家水下及海洋事务局局长的宝座。在短短的七年时间,他将这个本是无关紧要的部门,发展成了拥有五千多名科学家与工作人员的庞大机构。在每年四亿美元的支撑下,他使海洋科学有了长足的进展,取得了与航天科学齐驱并驾的地位。
此时,他取下咬在嘴上的大号雪茄,用审视的目光挨个儿打量坐在会议室的皮特、斯蒂格以及沃尔特·巴兹:“我觉得,虽然五角大楼对皮特处长呈上的报告不感兴趣,但是报告所涉及的问题,以及飞机残骸照片,会吓得他们坐卧不宁。”
皮特说:“我在打报告的时候,对于‘雌狐03’与QD工程的联系一无所知。但访问了巴兹将军后,我感到事情的复杂性远远超过了我的推测,因而特地邀请巴兹将军赶到此地,向您报告。”
桑德克尔向巴兹说:“老家伙,你是最清楚内幕的人,您怎么连参谋长联席会议都蒙骗了?”
“因为我在艾森豪威尔总统的直接授意下开展工作。在威特立博士不幸死亡后,我向参谋长联席会议打的报告,诈称试验完全失败,因为我再也不敢继续干下去了。五角大楼的人只知道这是一种费用低廉的有关生物化学战武器的试验,无论试验的成败与否,他们都不觉得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因而对我的报告,并未提出异议。”巴兹看一眼皮特,“现在事情严重了,皮特先生的偶然发现,便使我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的愿望彻底落空。现在,我不得不冷静地想一想这种后果。速死病菌的厉害之处在于目前尚无任何技术可以抵消它的致命功效。举例说,如果在曼哈顿岛上施放5盎司的QD,在四个小时内,岛上95%的人就会丧命,哪怕300年后,人们也不敢上去。如果用飞机或火箭把足够多的病菌撒遍北美各地,那么直至2300年,整个大陆也将是一块毫无生气的蛮荒之地。”
“真的没有东西可以遏制这该死的QD?”斯蒂格问道。
“应该说有。”巴兹回答,“QD只能在高密度的氧气环境中生存,我想,把它丢进水里,它就会象人一样窒息而亡。”
皮特想了想,说:“你说只有威特立一个人才知道如何生产QD?”
巴兹淡淡一笑。“我严令任何人不得保留有关QD的资料。为此,我毁掉了博士留下的全部数据,篡改了与工程有关的所有指令,甚至还改变了‘雌狐03’飞机的飞行指令。”巴兹开始微微喘息,掏出手帕擦了擦秃头上的晶晶汗粒,“仅有少量文件躺在五角大楼的密室内,上面加盖了FEO字样。”
“FEO?”
“仅供后人查阅之意,”巴兹解释道,“这些文件标明了启封时间,就连本届总统也无权查看。因此,有关QD的卷宗,须到2550年才能公诸于世。艾森豪威尔希望,到了那时,我们的后代不会大惊小怪。”
“您干吗向我们透露这么多机密?”桑德克尔问道。
“我希望你能够彻底消灭它。就是说,把QD铁罐丢进深海埋葬,千万别让它危害世界。这样,我的良心才会得到解脱。”
“哈哈,伙计们,巴兹老将军为我们提供了一次充当人类救星的机会。”桑德克尔说,“各位,就这么定了!”他嘴里喷出浓烟。
斯蒂格冷冷地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