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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介意。”
隆爬进了他的太空衣,走出舱门口。这的确是在这场游戏中最新奇有趣的事了,他算算这是第五次穿著太空装到太空中来了。
他沿著最近的一条绳缆,一手接著一手攀爬过去,透过他的手套感到网缆随著他的行进而振动。
他将他们的编号烧在舱壳的光滑金属面上。在太空中,钢铁表面一点都不会被氧化变质。它只是被熔掉与蒸发,被能量束给烧成灰色的颗粒表面。
隆游回太空船。
一当进入船内,头盔马上凝结出白色厚厚的雾。他脱下了头盔。
他首先听到的是史文森的从通讯无线电,传来的狂怒声音:“…直接向委员会告发。他妈的,你不遵守规矩!”
理奥兹向后一躺,一点也不恼的模样。“听好,它首先在我的区域出现,我是第一个发现的,然后才追著它到你的区域来了。你也没办法在你的区域内抓到。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回来了,隆?”
他关掉了通讯。
通讯信号仍在作响,使得他有点光火,不过还是不理它。
“他要去向委员会报告?”隆问道。
“别理他。他不过是出于无聊罢了,而且也不会真的有这个意思。至于你觉得我们的那只猎物如何呀?”
“非常好。”
“非常好?简直棒极了!等一下,我要做个回转。”
侧面的喷射器喷了一些气体,然后太空船身就绕著舱壳慢慢的旋转。舱壳被他们拖著行驶。再过三十分钟,他们就可以结束了。隆查了埃弗梅理斯表,标出了戴摩斯卫星的位置。
经过精密计算,金属绳缆释放了它的磁场,然后将舱壳朝切线轨道抛出。过个一两天,舱壳就会到火星卫星上的舱壳储存场去处理。
理奥兹看著它渐飘渐远,他感觉好极了。转向隆说:“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天。”
“那么关于希尔德的演讲呢?”隆问。
“谁?什么事?噢,那个呀。听著,如果我没事就去烦恼那些该死的爬地虫怎么说,我都不用睡觉了。忘了吧。”
“我不认为我们可以忘掉这回事。”
“你这神经病。不要烦我好吗?去好好睡一觉吧。”
泰德·隆心情轻松地望著宽广的主要大道。虽然火星主任委员宣布拾荒行动暂缓,所有太空船被迫返港已有两个月了,但是那些回忆仍然使隆感到非常愉快。而作出暂缓决定的部分原因应该是地球对水源输出配给的问题上,不过隆的脸上并未显出不满之意。
大道的天光板,用著亮蓝色的涂料,或许是在给人一种以前地球天空的印象吧,泰德并不十分确定。从窗口透出来的光,照耀著四周的墙壁。
在嘈杂的交通与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声后,他可以听到穿凿火星地壳新坑道的间歇炸裂声。他的一生中都伴随这种炸裂声响。在出生的时候,他现在所走的马路还是个大岩块。城市从以前就一直成长,而且将持续发展下去——如果地球愿意支持的话。
他在一个街角转弯,到了一条比较小且昏暗的街上,每家店面购物窗里一排排的灯光,彷佛在指示著往公寓的路。购物的人以及车辆,都让路给在慢跑的人,以及那些逃避母亲晚餐召唤的小孩子。
后来想到,隆差点忘了社交礼仪,于是回头走向街角的水源供应店。
他递出了水壶说,“装满。”
肥胖的店主旋开了壶口,眯眼望了壶口。他摇晃了一下,“剩下不多罗。”堆著笑容说道。
“嗯。”隆同意地应著。
店主握著壶颈,小心地将注水管口对准后把水注入,水标振荡上升。最后他旋紧壶盖还给他。
隆付款取回水壶,满意地感到其重量,挂回他的腰上。通常去拜访别人家庭时都要将水壶给装满。虽然现在的年轻小夥子不尽然理会这套,但这例外还是不多见的。
他走进了第廿七街,爬了一小段阶梯,正准备按下电铃时却停住了。
房里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其中一个是有点尖锐的女人声音:“对你跟你的那群拾荒者同伴们当然是无所谓,不是吗?我还真该谢谢你一年之中有两个月待在家里。噢,其实应该只陪我一两天就足够了,然后再去做你的拾荒工作。”
“我现在会待在家里较久一些了,”另一是男人的声音。“而这是工作啊。看在火星的份上,放过我吧,朵拉。他们就快到了。”
隆决定在外面再等会儿。让他们有个将话题带到缓和点的机会。
“我管他们要不要来?”朵拉反驳。“就让他们听到又怎样?我还要让火星主委将这暂缓令永远的执行下去。你听到没有?”
“那么我们将如何过活?”男人提高了音量。“你告诉我呀。”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在火星上找份合适的,受人尊敬的工作,就像其他的人一样。我是这栋公寓中唯一的一个拾荒者寡妇。我就是一个寡妇。我还比真正的寡妇更糟,因为我如果真的是寡妇,我至少还可以去嫁给别人。你说话呀?”
“我没什么好说了。”
“哦,我知道你心里想说什么。现在你听好,狄克.史文森——”
“我只能说,”史文森大吼,“为什么拾荒者通常都不结婚了。”
“你早就不该了。我已经受不了每个邻居都同情我、对我装著副笑脸、然后问我说你何时会回来。这里其他人是矿业工程师、管理人员、以及隧道工人。至少隧道工人的妻子还有像样的家庭生活,她们的小孩也不会像是在浪人似的环境中长大。彼得也会有个父亲……”
似乎另一个房间传来个细微的童声。“妈,什么是浪人?”
朵拉提高著嗓门,“彼得!你专心去做你的作业。”
史文森轻声道,“在小孩面前我们这样子争吵不太好,将来他心中对我会留下一些不好的影响。”
“好好待在家里然后教他功课,才是好的影响。”
彼得的声音又响起。“妈,我长大后也要当一个太空拾荒者。”
接著是一阵慌张的脚步声。“妈!妈!放开我的耳朵!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急促的呼吸后是一片沉静。
隆抓著这个机会。他用力的按下电铃。
史文森打开了门,双手理了理头发。“嗨,泰德,”语气和缓地向他招呼。然后大叫,“朵拉,泰德来了。玛利欧呢,泰德?”
隆回答,“他一会儿就来了。”
朵拉是个娇小、黝黑、高鼻的妇人,褐色头发从她的额头垂下。她正匆匆地从隔壁房里走出来。
“嗨,泰德。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谢谢你。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一点也不,我们几年前就完事了。来杯咖啡吗?”
“最好不过了。”泰德解开他的水壶递给他们。
“噢,你太客气了。我们有足够的水。”
“这事我坚持。”
“好吧,那就——”
她回到了厨房,从阁上的门缝边,隆瞥见了他们的盘子放在“洁碗机”里。号称是“超省水的自动洗碗机,在一瞬间就能吸收油渍跟污垢。一盎司的水最多可清洗八平方尺的碗盘面积,让你的碗盘洁白乾净,而且不浪费任何一滴水……”
洁碗机回转的嗡嗡声,将隆的心带入了那段演讲的回忆里。他说道,“彼得还好吧?”
“很好,很好。那个孩子现在升上四年级了。你知道我并不常能见到他。老兄,我上次回来时他对我说……”
这些对谈保持了一会儿,而且郁闷的父母一提起小孩子的事情,心情就随之开朗起来了。
门铃信号一响,玛利欧进来了,不过却是皱眉含怒的脸孔。
史文森很快地走向他。“听好,不要再谈论捉补舱壳的事了。朵拉还记得上次你跑到我的管区弄到一个a级舱壳的事,而且她对此还耿耿于怀。”
“谁要跟你谈那件事?”理奥兹脱下毛皮夹克,将它丢到椅背上然后坐下。
朵拉推门走出来,看到新来的客人,堆出一脸微笑,“嗨,玛利欧,你也要来杯咖啡吗?”
“好啊。”他说道,并自动地摸摸他的水壶。
“用我带来的水吧,朵拉,”隆说著,“算他欠我的。”
“好吧。”理奥兹回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隆问道。
理奥兹沈重地说道,“说吧,说你告诉我的那一套。一年前当希尔德的演讲时,你告诉我的。说吧。”
隆耸耸肩。
理奥兹说道,“他们设定了配额。十五分钟前他们做的决定。”
“呃?”
“一趟行程分配五万吨的水。”
“什么?”史文森大吼,“你根本无法用五万吨离开火星!”
“这就是结论。简直是故意找碴,以后没有拾荒工作了。”
朵拉端著咖啡走出来,然后将杯子摆好在每人面前。
“刚刚说什么没有拾荒工作?”她用力地坐下而史文森则无力地看著。
“这是说,”隆说道,“他们限制我们在五万吨的推进料用水,也就是意谓著我们不可能再出航了。”
“噢,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朵拉轻啜了一口咖啡且快乐的笑著。“如果你们需要我的意见呢,我觉得这是件好事。现在正是各位拾荒者能在火星上找份安定的工作。我说真的,以后总算不用再往太空中到处跑了……”
“拜托,朵拉。”史文森说著。
理奥兹不耐地嗤鼻一声。
朵拉提了提眉毛,“我只不过是表示我的意见。”
隆说道,“请直说无妨。但是我想说一些话,五万吨只不过是末节。我们知道地球——或者保守说是希尔德一党——以水资源运动来获得政治利益,所以我们处于很糟的状况。我们要不就用什么方法,要不就大家一起结束了,是吗?”
“是呀。”史文森回答。
“但问题是如何去做,是吗?”
“如果只是去取水的话,”理奥兹突然插入说,“你们知道只有一种方法了。如果爬地虫不给我们水的话,那我们就自己拿。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和祖父没种离开他们的行星,水就属于他们的。水是属于各处的人们的,水也是我们的。我们有权利取用。”
“那你怎么去取水呢?”隆问道。
“简单!地球上有一大片海洋的水。他们不可能每平方哩设个警哨。只要我们想要,我们可以在黑暗半球降落,装满我们的水舱,然后扬长而去。他们如何阻止我们?”
“有六七种方法,玛利欧。你在太空中如何去标定十万哩远的舱壳呢?只不过在太空中一个薄薄的金属壳?怎么办到的?用雷达。你以为地球上没有雷达吗?你以为当地球注意到我们想要盗水时,他们不会设立雷达网来侦测降落的太空船吗?”
朵拉轻蔑地打断谈话,“我告诉你,理奥兹。我的丈夫不会为了维持拾荒而跟你去盗水的。”
“不只是拾荒,”理奥兹说,“下次他们要限制其他东西了。我们现在就要阻止他们。”
“不过我们也不需要他们的水,”朵拉说道,“我们这里不是月球或金星。我们从极地冰帽获得我们所需要的用水。这栋公寓每间都有水龙头,而且这一区的公寓也都有。”
隆说道,“家庭用水只是其中最小的一部分。矿场需要用水,而且我们的水耕食物水槽该怎么办?”
“没错,”史文森附和“水耕食物水槽怎么办,朵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