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退缩到洪水泛滥的城市的屋顶,孤独而无助。
在巨石坠落之后,阿德莱德能够生存下来,全都归功于从南极来的清洁冰冷的冰水。没有这些水,我们早就在几个月之内,连同那些海洋生物一起被毒死了。然而每次地震之后,水流就会改道,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面临着可怕的暖潮的危胁。
这时,我们只能靠储存的水生存,直到清洁的冷水再次出现。其它生物,比如附近岛屿上的大鳄鱼,它们就喜欢暖流;污黑的水里漂浮的尽是腐烂变质的东西——任何动物也不会喜欢这样的食物,然而就是这样糟糕的食物在别的地方也没有啦。
我们把从岛上找来的秧苗种植起来,就靠它们过活。由于废物和鳄鱼的不断增多,岛上不适合人们居住。但是在这些岛屿没有荒芜之前,它们为我们提供了一些宝贵的资源。随着我们的人口从原来的一千人逐渐减少到一百人,我们学会并掌握了更好的种植技术,我们还养了鸡以改善伙食。
谁也不会忘记,阿德莱得能幸免于难,本身就是个奇迹;克里斯帕克例举过很多东西,它们足以置我们于死地。他还经常用这些东西提醒那些开始忘记过去的人。多数人仅仅是学会了更好地掩饰创伤,继续生活——就好像我们从来都生活在楼顶上,生活在浅浅的淡水中间。
终于有一天,有人又重新起用了那些太阳仪表盘,它们是被某个细心的前辈收藏的,现在只需把它们清洁一下,再进行一点技术处理,就可以使用了。年轻聪明的代弗设法发起了电让光明和温暖又回到我们身边。虽然这只不过是过去年代科技之光的一点微弱的余光,但它毕竟给茫茫黑夜带来了一丝光亮。
在这暗无天日的生存空间,死亡的阴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们。每当大弗莱德钟敲响的时候,就会有新的灾难在等着我们,可是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和马克斯住在城市郊区的一幢较小的楼里。代弗的房子要比我们的大得多,那里面住了十多个人。整个大楼有六十多层。高层上种满了植物。代弗只占了一层楼,他自己的居住空间很小,其余的地方都摆满了他从从前的垃圾中清理出来的各种电器,如计算机、咖啡机、电池、电螺丝刀、电视机、电钟等等。
过去我常常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里翻来找去,想像着它们究竟能有什么用途。大部分东西都不好使了,可是代弗有办法把它们修好。我对代弗无所不能的魔力深信不疑,他很善于修修补补。
同克里斯一样,他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能量。太阳能电池很好用,但它的输出量却很有限。人们经常指责代弗“偷电”,然而他才是第一个给我们发电的人。
代弗总是忙着摆弄那些旧东西,但他很少对我说起它们。我有时偶尔听到他跟马克斯谈论这些物品,但每当他们发现我在听,就不再说了。他们对我保密,令我很不舒服。大人们禁止孩子们听他们不能理解的话,这让我觉得,好像被拒之门外了。
当我登上通向代弗那层楼的楼梯时,发现到处扔满了他的收藏品,地震以后,这地方更乱了。几个沉重的工具架倒了,五颜六色的电线和晶体管撒了一地。我听见代弗在工作间里的某个地方诅咒着,但看不见他。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好像下雨或着火的嘶嘶声,以前我从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我提高嗓音喊了一声,“喂!”
他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一堆荧光屏下面,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该死,”他说,“快来帮帮我,洪基。”
我连忙跑过去,发现他被一个柜子死死地压住了。我用身体抵住墙角,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柜子掀起来,好让他从底下爬出来。等他出来以后,我就松了手,柜子砰的一声沉重地砸在地上。
“你没事吧?”我俯身问他。他使劲抱着那条已经青紫的腿,骂道:“真该死。”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那条腿还是那个砸伤他的柜子。他又说:“我想我的膝盖脱臼了。疼死啦,快扶我到管子那儿。”
我把他的一支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架着他穿过房间。一根管子从天棚上悬下来,管子的顶端是个茶壶嘴样的小口儿,代弗把这个小口对准自己的嘴。
“等一下,”他说着用手指着工作台,“把它关掉,按那个大红按钮。”
工作台上有一架机器——一只大金属箱子,它的正面布满了奇怪的小钮和刻度盘,在上角有一个荧光屏。我照他说的做了,嘶哑的声音消失了。
“那是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问。
“以后再告诉你。”他用力吹那个小口,脸涨得通红。我听见从上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回音。代弗一条腿站在那儿,耳朵贴着那只小口,不耐烦地等着上面的回答。
“喂?”一个遥远微弱的男人的声音从管子里传出来。
“嗨,我是代弗,杰里在吗?”
“是的,她在,”那声音说。
“我能对她讲话吗?”
“等一下,我去找她。”过了好一会儿,又传来那声音。“对不起,她现在正忙着修整菜园呢。”
“告诉她我有急事。”
“那没用。”听得出说话的人很开心,“她不想跟你讲话,代弗。”
“好吧,谢谢。”代弗放下管子,骂道:“该死,蠢货。”
我吃惊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对我来讲,没有同龄的女孩子可以陪伴我渡过青春期。在阿德莱德,男人和女人的比例是7比3,女人们很尊贵,尤其像杰里这样的单身女人。
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吵架了,或者出了别的问题。不管怎样,我不想看着他失去机会,即使她真的不想来。
“该死的母牛。”
“要不要我去把她找来?”我问。
代弗叹了口气说:“不用啦。”他战战兢兢地试着让那条受伤的腿着地。他说:“我想我伤得不会太重。要是你愿意,可以到上面去给我拿些菜叶和绷带来。”
“好吧。”白菜叶对治疗肌肉损伤很有好处。
“对了,如果你看见杰里,告诉她我想以后找个时间跟她谈谈。如果她问,就说‘只是谈一谈。’”
我连忙点点头,“然后朝楼梯跑去。闷热潮湿的空气迅速包围了我,等我爬到楼顶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经过允许才拿到了菜叶和见到了杰里本人。她正在一个园子里忙着,她那饱经沧桑的身体很容易辩认。
当她直起身看见我时,我惴惴地跟她打了招呼。我跟她说我需要一些菜叶,并告诉她代弗想见她。当她听说“只是谈谈”的时候,皱了皱眉。我也没有追问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没伤着,是吧?”她问。
“没什么,他会好起来的。”我说。
她贴近我的耳朵小声问:“收音机还好使吗?”
我皱着眉头问:“什么?”
“没关系,告诉他我会抽空下去的。”
我点点头就下楼了,手里紧紧抱着她给的菜叶和绷带。
我发现代弗还呆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他已经靠墙坐在地上了。我们一起包扎了他的伤口,并设法让他上了吊床。这时我问他:“代弗,‘收音机’是什么东西?”
他茫然地望了我一会儿,然后说:“当然啦!你不会记住的——你太年轻了,天啊。”他拉住我的胳膊说:“帮我站起来,我让你看看。”
他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工作台那儿,他打开那架神秘的机器,调试了一下,就传来了电波的声音。我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来。通过用电来进行远距离之间的谈话,对我来说,真是不可思议。但是代弗自信的样子让我相信那不是不可能的。”
“那只是一架CB-V型老式收音机,是我组装的,但是很好使——这很重要。”他不停地摆弄着那上面的按钮和金属杆。
“好啦,听吧。”他拨了一个旋钮,然后传来一阵清晰的嘶嘶声。我们俩都贴近机器听着,我想听到说话的声音,他想听别的什么。可是最后,我们俩都失望了。
“见鬼,”他翻遍了工作台,想找一根长一点的电线。“地震可能损坏了电离层。”他说着拆开了一根金属小杆,然后把它的一端接上电线。他把东西递给我说:“把这个拿去挂在窗外。尽量别让人看见。”
我眯着眼睛对着太阳光,小心谨慎地把电线举到窗外。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屏住呼吸把金属杆固定好。他招手示意我回去,我连忙跑回他身边。
他又拨了一阵旋钮,最后,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他示意我仔细听。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接连不断的声音甚至淹没了我的意识,让我不知所措。
“听见吗?”代弗大声喊着,他的一只手还不断地一张一合。我一边看着他的手,一边听着。杂音里传出一串与他手势的节拍相符的规则信号: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我迷惑不解地望着代弗,并不停地点着头。我能听见那声音,但却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代弗得意地对我笑了笑,把声音关掉了。
一下子沉寂下来让我觉得怪可怕的。这时代弗说话了:“那是一种信标。”他由于激动声音都发抖了。
“那是什么?”
他想尽力对我解释,看得出我的无知令他很失望。“设想一下你在你们那个楼顶上,我在我的楼顶上。如果你想跟我讲话,但是我们离得太远,光喊叫是听不见的,而你只有一面镜子,那你怎样才能引起我的注意?”
“我想得用镜子。”
“当然,靠镜子反射太阳的光线,直到我看见你。那就是信标:只不过把光线换成了声音。”
“这么说…”我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这么说外面还有人。”
“他们正设法同我们联系?”
代弗神情严肃地回答说:“可能吧,我希望如此。你看,这台老式CB-V型收音机的最大优点在于它不仅能接收信号,而且还能发射信号,能跟他们交谈。如果我们愿意,我们还能查出他们是谁。”
“那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我不敢肯定。”
“你试过吗?”
他张嘴回答我的问题时,显得很不安。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号声,声音由低到高再由高到低,最后一个长音便嘎然而止。接着又传来几声作为回答的号声。号角声响彻整个城市,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这么说,”代弗说着,痛苦地把受伤的腿放在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上。我敢断定他脑子里除了疼痛还有别的。“这就是他们一直等待的借口,他们已经成立了一个顾问团。”
“地震之后,他们总要这么干。”
他苦笑着说:“但并不总是为了查清究竟死了多少人。”
“我不明白。”
他又感到疼痛难忍,我建议他回到床上去。他不情愿地关掉了收音机,然后让我扶他上了吊床。
“你能帮我个忙吗?”他问,我点头同意了。
“今天晚上我得参加全体居民的大会。你看你和马克斯能不能把我送到那儿去?”
“当然可以。”
“谢谢。”他躺在吊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我说:“你现在快去忙吧,那些该死的官僚们会耽误你一夜的时间。”
虽然我很不情愿离开这间堆满杂物的屋子,但我还是同意离开了。
“你是个好孩子,”在我离开之前他又说,“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