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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转身向着那扇透明房门的时候,门无声地拉开了。这是堂皇富丽的陈列室,里面摆满了机器人,这时他确信:这些流线型机器人,其轮廓分明的设计对女顾客一定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他十分精明老到地对所展示的机器人作了审察,这时他那傲慢、乐观之情不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智能机器人研究所,但是这家外来公司显然具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和一流的技术水准。
他回头四顾,寻找着推销员,但只见另一个机器人无声无息地走过来。它与陈列在窗户上的那架机器人一模一样,毫无二致,走起路来动作迅速,步态优雅,真令人惊奇。它那黑色的表面流动着青铜的幽蓝光泽,光裸的胸前挂着一块黄色标牌:
智能机器人
序号:81-H-B-27尽善尽美机器人“尽心尽职,服从指令,确保人类免遭损害。”
奇怪的是,它没有眼晶体,光秃秃的头,椭圆形的脸,脸上嵌着的两颗钢制盲眼,眼里发出令人眩目的光芒。但是,机器人在他面前几英尺远的地方站住了,似乎它能看见似的。站定之后.它用一种高昂而优美的声音开口说话了:
“乐于为您效劳,昂德希尔先生。”
他吃了一惊,它居然能叫出他的名字?即使是全自动机器人也分不清这个人和那个人。这无疑是一个机械绝技,在双江这个巴掌那么大的小镇子里也并不困难。推销员一定是本地人,躲在某个小屋子里暗中操纵着这台机器人。
昂德希尔一扫一时的惊愕,朗声说道:“我是否可以见见你们的推销员?”
“我们没有雇佣人类推销员,先生,”它马上用铜铃般悦耳的声音回答道,“智能机器人研究所的宗旨是为人类服务,我们不需要人类的服务。我们自己能提供您所需要的任何信息,先生,如您需要,我们可以即时为您效劳。”
昂德希尔头昏目眩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机器人。没有机器人能给自己充电或补充能源,更不大可能自己开设分公司。他惴惴不安地环顾四周,茫然的眼睛盲目地来回逡巡着,寻找着有可能躲藏在某个小房子里或布帘后面的推销员。
就在这时,那个纤细而甜蜜的声音又开始劝说了:“先生,我们可不可以到您府上无偿地给您试用一段时期?我们渴望着在贵星球开展服务,因为我们在其他许多星球上十分成功地消除了人类的不幸。您会发现我们比眼下这里所使用的那些老式电子机器人优良得多。”
昂德希尔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极不情愿地放弃了要找出幕后推销员的努力,但机器人能自我推销,这不禁使他惊愕异常。假如这是事实的话,那么,整个机器人工业就要垮掉了。
“您至少得看看广告,先生。”
这个矮小的黑色机器人从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取来一本插图的小册子,其动作优雅灵巧,令人咋舌。为了掩盖自己混乱的心情和剧增的震惊,昂德希尔笨拙地翻阅着装帧华美的广告。
在解说词前后所插的一系列色彩鲜艳的图片中,有几幅是一位胸脯丰满的金发女郎的对照图片:她正躬身在一个炉子上烹饪,接下一幅是她放心大胆地、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一个黑色的小机器人跪在她身旁服侍着;她厌倦地敲打着打字机的键盘,接着一幅是她穿着坦胸露肩的太阳装,躺在海滩上晒太阳,而另一个机器人在那里打字;她在那里面对着一架大机器汗流浃背地工作,接着她与一位金发青年相拥着跳舞,而黑色的智能机器人在操作机器。
昂德希尔向往地叹了一口气,全自动机器人公司却没有提供这样令人心动的推销广告图片。这本小册子的诱惑力,妇女是难以拒绝的,所售出的机器人有86%是被妇女买走的。是的,竞争将会越来越激烈。
“带回家仔细看看吧,先生,”那种甜蜜的声音敦促道,“把它给您的夫人看看。在最后一页有一张空白的免费试用订单,您会发现我们是不要您付款的。”
他漠然地转身,门为他拉开了。他出得门来,只觉得头昏眼花,发现那本小册子还在手里,他怒气冲冲地把它弄皱,使劲向地上仍去。
那个黑色的小机器人立刻把它捡起来弄平,他的身后响起了迫切的银铃般的声音:“我们明天到办公室拜访您,昂德希尔先生,并送一个机器人给您府上试用。我们该讨论讨论贵公司的停业清理问题了,因为您一直致力推销的机器人无法与我们竞争。我们也会给您夫人演示智能机器人的使用方法。”
昂德希尔对那种声音不信任,就不予回答,高视阔步、目空一切地沿着那条新人行道走着,到了拐弯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稳定一下情绪。
第二章
在他那震惊和混乱的印象之中,有一个事实是最清楚不过的——他公司的前景暗淡无光,十分不妙。他惨淡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幢傲慢的、金碧辉煌的新大楼。这是一幢普普通通的砖石建筑;那些看不见的窗子并不是玻璃的;他心里也清楚得很,奥罗拉开车的那天,连大楼的影子都还没有。
他沿着新筑的人行道,绕着这幢大楼走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后大门,离后大门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卡车,一些瘦小的黑色机器人无声地忙碌着,从车上卸下一只只巨大的金属条箱。
他停住脚步看了看箱子,上面标着“星际装运”的字样,托运公司是四号翼星上的智能机器人研究所。四号翼星究竟在什么地方,从上面的标志却看不出,外包装一定大得多,具体的地点也一定写得清清楚楚。
卡车那边是仓库,仓库里昏昏暗暗,他只隐隐约约看到那些黑色机器人在开启箱子,箱盖打开,露出叠在一起的黑色机器人躯体。这些机器人一个个苏醒过来,从箱子里爬出来,优雅地跳到地面上。它们的外表都一模一样,浑身漆黑锃亮,发出青铜的幽光。
其中一个机器人绕过卡车,走到人行道上,使劲瞪着它那双盲眼,用它那铜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对他说道:
“乐于为您效劳,昂德希尔先生。”
他转身就跑,一个从某颗遥远星球上运到这里、刚从箱子里蹦出来的机器人,竟然马上就能叫出他的名字!真令人难以置信。
他跑过两条街,看到了一家酒吧的标志,就心情沮丧地走了进去。他曾为自己定下规矩:晚饭前不喝酒,而妻子奥罗拉也讨厌他喝酒。但是,他觉得今天的情况可不一样,碰到了这样一些机器人,可以说是不同寻常的日子。
然而,不幸的是,喝了酒也不能使他对公司的前景感到乐观。一个小时后,他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满怀希望地回头看了一眼,希望看到那幢闪闪发光的新大楼就像它突然出现那样蓦然神奇地消失。但是,大楼还在。他沮丧地摇了摇头,就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走去。
新鲜的空气使他头脑清醒了一些,但是他还没有回到他在郊区的那栋整洁的白色小平房,不快之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中:新鲜空气毕竟不能为他解决生意上的难题。他不安地意识到,回家吃晚饭也可能赶不上了。
然而,家里的晚饭推迟了。满脸雀斑的刚满10岁儿子弗兰克,还在家门前安静的街道上踢足球。他可爱的女儿,头发粗短的11岁的盖伊,沿着草坪上的人行道一路跑来迎接他。“爸爸,你怎么也猜不着,盖伊有朝一日会成为伟大的音乐家,毫无疑问她会得到应有的荣誉,但这时她却激动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她任凭他抱起摆动,让身子高高地荡出人行道,也不顾他在酒吧里喝酒后嘴里的熏天酒气。她要他猜什么,他当然猜不到,她就热切地告诉了他:
“妈妈又收了一个新房客!”
昂德希尔本已预见到了将面临一次痛苦的盘问,因为奥罗拉为钱的事担心:银行催促还款,新到货物又要付款,还要为小盖伊付学费。
但是,新来的房客使他逃过了这次盘问。专管家务的全自动机器人正在摆桌子,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碗碟碰撞声,但是小房子里没有人。奥罗拉到后园去给新房客送被子和毛巾去了。
他结婚的时候,奥罗拉与现在的小女儿一样可爱。如果他公司的景况稍微好些的话,他觉得她也许会依然可爱。然而,当公司越来越大的压力逐步压垮他的自信的时候,那些小小的艰难却使她变得过分霸道。
当然他还是爱着她的。她那一头红发依然十分诱人,她对他也十分忠诚,但是受阻而未实现的理想使她的性格变得泼辣,话语变得尖刻。虽然他们从来不争不吵,但比争吵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库的上面是一套小房间——本来是打算给仆人住的,但仆人他们却向来请不起。这套房子太小也太破旧,一般可靠的房客都不愿住,而昂德希尔却宁愿让它空置着。看到她力陌生人整理床铺、打扫房间,他的自尊心就受不了。
然而,奥罗拉以前曾将它出租过,那是因为她需要钱给盖伊付音乐辅导费,或是一些不幸者牵动了她的同情心,而在昂德希尔看来,她那些房客都是些盗贼或不良分子。
现在她手臂上挂着干净的床单,转身同他打招呼。
“亲爱的,反对是没有用的。”她说话的声音是那样的坚决,“斯莱奇先生是个最了不起的老先生,他会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只要他愿意。”
“没有关系的,亲爱的。”他从来不想与妻子斗嘴,而这个时候他考虑公司的困境还来不及呢。“恐怕我们需要钱用,要他预付些钱。”
“但现在他可付不起!”她的声音因同情而颤抖,“他说他已经有了发明创造,会有一笔可观的稿费,过几天他就能付房租了。”
昂德希尔耸了耸肩;他以前就听到过类似的托词。
“斯莱奇先生不同一般,亲爱的,”她坚持说,“他是个旅行者,而且是个科学家。在这个沉闷的小镇子里,我们难得会碰到有些身份的人。”
“你挑选的房客都是些不同一般的,”他语中带刺地说。“讲话不要带刺,亲爱的,”她温和地斥责道,“你还没有碰到他呢,你不知道他是多么的了不起。”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悦耳动听,“你身边有十元钱吗,亲爱的?”
他身子变得僵硬。“派什么用场?”
“斯莱奇先生病了。”她的声音显得很急,“我当时看到他跌倒在商业区的大街上。警察想把他送到市医院里去,但是他不想去。他看上去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和蔼、那样的崇高。所以我同警察说我愿意照顾他,就把他扶上车,送到温特老医生那里。他心脏状况不太好,需要钱买药。”
昂德希尔理所当然要问了:“为什么他不愿意上医院?”
“他有工作要做,”她说,“重要的科学研究工作——而且他是那样的了不起,又那样的可怜。亲爱的,求求你了,身边有没有十元钱?”
昂德希尔有许多话想要说。这些新来的机器人会极大增加他的烦恼。把一个流浪汉带回家是不明智的,他在医院里可以享受免费治疗。奥罗拉所收的房客总是用“诺言”来付房租,而临走之前总是把房间弄得一塌糊涂,还偷走邻居的东西。
但是,这些话他一句也没有说出口,他已经学会了妥协。他默默地在薄薄的皮夹里取出两张五元纸币放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