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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一路上都好好的,谁知道你娘这是犯什么病了,你别理她。”年文力讪讪地笑了笑,拿了一件蓑衣过去给梁凤盖到了身上,又转头对年春妮说:“春妮,也来睡一觉吧。”
年春妮点头,抱着一件蓑衣默默地靠到了梁凤身边,刚一闭上眼,就试着梁凤虚虚地搂住了她。年春妮一个没忍住,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身后,传来梁凤深深地叹息。
第二天,年春妮醒来就看到梁凤已经做好了饭,是久违了的棒子面粥和棒子面的窝窝头。年春妮心里又是一酸,强笑道:“这可是忆苦思甜?”
梁凤瞥了她一眼,说:“妮儿。你也知道咱们这几年赚的那些钱都散的差不多了,以后这日子还是得紧着点过。”
年春妮低头,又说错话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年春妮抬头笑道:“嗯,反正也好久没吃这些了,怪想得慌的。”
梁凤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摆好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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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呢?”年春妮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问道。
梁凤往屋顶上看了一眼。年春妮赶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年文力手里拿着一些草甸子在盖着屋顶上。
“他爹,先下来吃饭吧。一大早上的就开始忙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梁凤喊了一句。
年春妮看着梁凤将年文力扶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在一旁愣了会儿神,赶紧盛好了饭。
吃完了饭,一家人就准备去年恒久家。年文力收拾了几件衣裳,带着年春妮走过去。年春妮走了几步,有些踌躇,梁凤握紧了年春妮的手,冲着她笑的温柔。
年春妮也扯了扯嘴角,紧紧地跟了上去。
年恒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个鱼塘养了几条鱼。看到年春妮他们来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身去对着鱼塘念叨:“还是我的鱼好啊。也不用吃很多东西,还能逗我乐,也不会惹我生气,不像有些人,自以为多大的本事呢。”
年春妮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出声反驳,年文力也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了屋里。和梁凤一并站在后面,没有说话。
年恒久却转过身来,看着年春妮奇道:“咦?你不是伶牙俐齿的吗?怎么不说话了?变成哑巴了?”
年春妮眯了眯眼,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
“哼,知道自己没本事了?怎么回来摇尾巴求可怜了?”年恒久说的话永远都让人不舒服,可是年春妮却就是咬紧了嘴,死活不吭声了。年恒久说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理会年春妮了,转头看向年文力夫妻俩:“怎么?现在知道丢人现眼了?早不听我的不是?”
年文力讪笑:“是,我们没听爹的,是我们自己作孽。”
“哟,你们这是唱的那一出?”年恒久笑问:“说吧,你们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说吧?”
年文力也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表明来意:“爹,我们家没有种粮,你看……”
“种粮我们也得用啊,你们这一心一意经商去了,我咋知道你们还会回来想起你们家那一亩三分地呢?给你们种粮了,我和你娘喝西北风去?”
“爹,我们也不要多了,就……”
“不给。”年恒久回答的倒也简单。扭过头去又看起了自己的鱼。
年文力还要说什么,梁凤扯了扯他的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年文力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
“站住。”年恒久却又突然喊住他们。
年文力一脸惊喜地转头,却听到年恒久问他们:“你们在郡上赚了多少钱了?”
年文力愣了一下,想了想:“除了这几年赚的钱,补偿了一些商户百姓,还有百余两……”
“哟,还得琢磨这半天,我还能要你们的不成?我就是问问罢了,瞧瞧你这模样,一点也不实诚了呢?”
“爷爷,爹说的都是实话啊,没啥不实诚的。”年春妮到底没忍住开了口。
年恒久奇怪的瞧着年春妮,半晌突兀一笑:“哟,没哑巴啊,我还道你这一受打击哑巴了呢?你说你要是哑巴了可多好……”
“爹,你这话啥意思?”梁凤登时上来一口气,有些恼。
“大媳妇你这是恼了?这么些年,我就没见过你恼,怎么,为了这么个赔钱货你还要和我翻脸不成?”年恒久冷笑。
家长里短卷 002:风雨如晦
梁凤沉默,最终拉起年春妮的手走出了年恒久家。
年春妮由着梁凤拉着走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娘,其实你也不用生气,爷爷说的也在理。”
“在什么理!”梁凤瞪她:“你难道自己也觉得自己是赔钱货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爷爷现在生我的气也是常理,你们由着他说我就是了,说完了也许他心里就好受了,没有种粮……咱们怎么过呀……”
“娘就不信,不找他们,娘就借不来种粮了!”梁凤似是铁了心,就是不肯回头。
年文力也赶了上来:“孩子他娘你这是干啥?”
梁凤扭头瞪他:“我这是干啥?你听听你爹说的那叫什么话?我自己的丫头我都没说啥他是指手画脚个什么劲,我就不信不找他们借粮咱们就过不下去了!”
“你说你也是,我爹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那把嘴,你听着不搭理不就完了吗?你说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年文力哭笑不得。
“我乐意!”梁凤也是上了脾气:“我去找李家嫂子借点粮,我就不信了……”
“哎,她娘……”年文力想要喊住梁凤说些什么,却见梁凤已经急乎乎的往李寒衣家去了,无奈下,年文力只能摇了摇头,去看年春妮:“妮儿,你爷爷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爹,我没事,我都知道。”年春妮笑了笑,却只是让年文力看着更加难受罢了。
回到家里,看着那倒了的一面墙,年春妮扯了扯嘴角:“爹,咱们这墙……”
“我去找些人来帮忙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去屋里歇着吧。”年文力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年春妮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的床褥带着潮湿的气味,还有着浓浓的霉味。年春妮叹了口气,把床单扯了扔在木盆里,将被子褥子报到院子里晒上,又去南屋找了一些脏乱的衣服,一并放到了木盆里。
“春妮你去哪?”年文力去柴房里找了写东西,出来就看到年春妮抱着一大盆的衣物往外走。
“去洗衣服啊。”年春妮回头冲着年文力笑了笑,“爹你是担心什么?”
“没。没什么……”年文力笑了笑:“早去早回。”
年春妮点头,抱着木盆出了门。九泉庄最不缺的便是水,传说当年九泉庄的得名便是因为九泉山上的九口泉水。虽然年春妮如今已是找不到那九口泉水的踪迹,可是九泉庄的后山潺潺的流水却一直都是村里老少洗衣下河的最佳去处。
年春妮抱着木盆到了河边的时候,那儿已经有几个在洗衣服的女人了,看到年春妮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盯着年春妮看了一会儿。
年春妮目不斜视,找了一块空地蹲下就开始搓衣服。
“哟。这不是年家的大姑娘吗?怎么会庄里来了?”有人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年春妮手里的动作一顿,继而又低下头猛力的搓着手里的衣服。
“哎哟,我说周家的你可别说了,谁不知道啊这年家的大姑娘呀,脑子里想的事儿可多了呢,好好的庄稼人不做非要去经什么商。结果啊是赔了个血本无归啊!”旁边的人拉了拉方才说话的人,一脸鄙夷地瞥了年春妮一眼。
“是吗?这我倒没听说,可是这姑娘今年也十五了吧?听说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呢!”
“哎哟喂。是吗?这是不是嫁不出去了啊?”
“那也说不好啊,我听说李家那小子可是打小就稀罕这姑娘呢,赵家那小姑娘为了这事儿可是惹出不少幺蛾子。”
“赵家的如玉?不是说这两年嫁出去了吗?”
“嗨,还不是这年家的姑娘闹得?人家那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哪像年家这姑娘……咦?年家那姑娘呢?”那俩人说着说着,一抬眼却不见了年春妮的踪影。
此时的年春妮早已经抱着木盆跑到了上游去。那儿正巧有一块大石头挡住了下面两个婆子的视线,年春妮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使劲摆着那些脏兮兮的衣服,看着清澈的河水渐渐变得浑浊,有四处瞅了瞅无人看见,脱下了鞋袜在河里洗了洗脚,跑到树上捏了几条虫子,坐在河边开始听着下面的动静。
“哎哟我的娘嗳,这水怎么变得这么混了?”
“啊——这是哪里来的死虫子?”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呆不下去了!”
渐渐地下游没了动静,年春妮直起身子看着那两个婆子走远的身影,冷笑。继而脸上是无尽的落寞。
这样的村子里,多得是这样的事情,只怕以后自己会经常面对这些让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呵,早知道就该早些研究一下越疏狂给自己的医书,最好弄些毒粉,谁他娘的在唧唧歪歪的就给丫的下药,十天半月的下不来床!
只是……
这样的话,只怕他们家就无法在九泉庄立足了吧。
“唉……”年春妮叹气,将洗好的衣服收了收,放在盆子里,慢悠悠地晃了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年春妮就觉得家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倒了的那一面墙还是倒在那儿,一点扶起来的样子都没有,饭屋里也没有开灶,只有自己的屋里点着微弱的油灯。年春妮将一盆衣物放在院子里,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梁凤皱着眉坐在床脚,年文力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看到年春妮进来,年文力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走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年春妮皱眉。
“妮儿……”梁凤对她招了招手,“你知不知道今年府试是什么时候?”
“四月里啊。”年春妮不解。
“四月……”梁凤意欲不明的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很快就凝结在嘴角:“你三月里就及笄了呢……”
“什么时候府试和我及笄有什么关系?”
年文力也停了下来,看着年春妮叹道:“春妮,咱们这儿及笄了还不嫁人的可实在是少得很。”
年春妮一怔:“你们……什么意思?”
“妮儿,娘从来就没打算瞒着你,年前,咱们家和李家倒是定了一下亲事,你狗蛋哥是很欢喜的,娘看着你也听喜欢和你狗蛋哥在一块玩,你弟弟……”
“我和狗蛋哥什么时候牵扯情爱了?”
“情爱?”梁凤奇怪地看了年春妮一眼:“这世间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有没有情爱有多大的关系?春妮,咱们家跟李家怎么着都是差不多门当户……”
“门当户对?咱们从了商之后,如何能高攀的起人家李家?人家李狗蛋是读书人!”
“家杰将来有了功名,咱们家不比任何人家差!”梁凤同年春妮解释。
年春妮却只是冷笑:“原来你们是做的这个打算!我说呢,好好地怎么就能不顾后果的答应去经商,原来是这个打算!”
“春妮你……”年文力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转了语气:“春妮,你知不知道现在庄里的人怎么看咱们?”
“怎么看?爹不是你和我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吗?怎么现在又在乎起来了?”年春妮瞥了年文力一眼,语气寒凉。
“春妮,咱们家现在……种子粮借不到,这墙倒了也没人愿意来帮咱们,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