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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了万贤妃哀恸至不幸嫔妃的皇帝。
皇帝拿起诗来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好句。不成,今日非得给朕再写一首不可,否则没有饭吃。”他玩笑着靠近前,目光中全是宠爱。
夏意的心一跳,低下头转到一边去,暖阁的帘子没有放平整啊,她过去将帘子抚平。
皇帝静止在那里,室内一下子笼罩了压抑不安的气氛。
果然是皇帝,些微的情绪变动,连周遭空气都能被感染,夏意背对着皇帝,都能感到室内气流的波动紧张。
“你生朕的气了?为什么?”皇帝语速沉缓,却隐隐若有雷霆,那一种潜在的威严压迫忽然笼罩过来,皇帝职业习惯的强大威力你不服都不行。
是啊,她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他杀人?还是因为他不是她想象的样子?可他是皇帝,本来就是那样子,那么是因为自己爱错了人?——夏意习惯性的思想开了小差,是因为我自己根本不想爱一个皇帝?
“看着我!”皇帝到她面前来,双手扶过她的头:“为什么?”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她,话语低软下来,动了情,疑惑认真。
她看着皇帝——杀了那么多人、恣意欺负皇后、花丛中自在流连的皇帝——这一会儿偏这么让她心软、心疼。
他就那么看着她,等着她回答,她若不给一个回答估计绝不肯罢休。
“万昭容死了。”夏意只有黯然道。
“你因此而怪我?”皇帝几乎不用思考的,话语马上就迫过来,仿佛能看到她的深心,让她无处躲藏。
他是皇帝。没有人可以纠缠他的错误。他永远是对的,即便错了,也是对的。
她怎么可以讨伐皇帝的品性和错误?
长孙皇后是怎样劝李世民的?李世民生魏征的气,长孙皇后穿朝服立于庭,说,恭贺陛下得直臣;李世民迁怒宫人,长孙皇后便装着更生气的样子请求亲自审问,将宫人囚禁,等李世民气消了,再慢慢为宫人开脱。
那个被李世民爱了一辈子的长孙皇后,那样了不起的一对夫妻,那样一个了不起的皇后,每每看史让夏意赞叹不已,瞧瞧人家是怎么做的?
可是她没有长孙皇后的品德,也没有长孙皇后的聪明,更没有的是长孙皇后的爱吧。她并不能做到,把皇帝当成一位皇帝来敬,来劝,来哄,她对皇帝并没有那样深的爱情。
唉,她只是想逃,虽然一见了皇帝决心就动摇。
她抬起明亮双睛,看着皇帝,爱怜悲哀的说:“你让我死吧,好不好?你帮助我,用最不痛苦的方法让我去死好不好?”
她自私,可是她真的没办法,接受皇帝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可是她的泪也不由自主的下来。为了什么?离开皇帝,她竟是这么伤心吗?
皇帝怔怔的看着她,忽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我不会让你死。我已经用我的命要挟母后,母后不敢和我赌的。我对母后说,您杀她,就是杀我。您若以江山社稷为由杀清暖,我就杀掉所有讨厌的朝臣,不要这社稷江山。母后都要被我气蒙了。昨夜我读了你写的《弟子规》:‘首孝悌,次谨信,’‘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真的很惭愧,这样的境况下,你还在劝我孝顺,要听母后的话。你的品德我真是自愧不如。我知道,你不愿看到我与母后为了你争执,宁愿自己去死;我想,你也为了贤妃的死内疚,想替朕承担过错是不是?清暖……”皇帝感动道:“你放心,这些事朕会解决好的,哪里需要你的牺牲?我是皇帝啊,若还需要你为我牺牲,又有何德何能拥有这国家?清暖,今生能得你,真是我最大的幸福。你有这样出众的品格、德行、才华,就应该是朕的皇后。你知道吗?是因了我舅父的阴谋挑拨,你父王才取消了我们的婚约转投雍国,所以王家才又出一位皇后。我不会让他们阴谋诡计得逞而安享富贵尊荣,我要让一切还原到应有的状态,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要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夏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心求死竟引出这样的后果,皇帝在大为感动之下,竟然吐露心声,要让她成为皇后!
……她怔呆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然后在皇帝温柔热切的吻中完全迷失掉。
麝香荷包
因天冷,夏意也换了暖暖的冬装,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写《弟子规》:“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边写边想,标点符号也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吧。她写得很慢,窗外刮着阴冷的风,这样的天气,已是下入冬第一场雪的时候。
她忽然想,情/欲竟大于爱吗,还是有时候身体是会比意志先行一步,更能体会心灵深处的所思所想?
锦绣带着零星的雪花进来,说:因茯苓的死,现后宫都在悄悄的议论,是皇后害死了万贤妃呢!
一切都按着皇帝的步骤来,夏意停了笔,呆呆的望着茜纱窗,只问:“这茯苓真的是皇后指使的?”
锦绣叹息:“这茯苓应是一个义仆。她原服侍万昭容的,有一回皇后欲挑万昭容错处,这茯苓挺身而出,自担过错,被打了一顿,罚至苦役局舂米,还是万昭容求了珍珠,辗转救出来,放到栖霞宫里。那一晚她应真的是去看望旧主,谁想遇到这样的祸事。本来我遣散原有的栖霞宫人时,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好去处,从娘娘这里出去的人自然要高人一等,谁想偏她没有福气……”
“她的死,是皇帝的手脚,是不是?”夏意有气无力直接问。
锦绣婉转道:“皇后的凤仪殿中仆从众多,皇后娘娘除了自己带进宫的贴身侍女,向来不与一般宫女宦官们亲近,如今墙倒众人推,也难说是谁。茯苓这么一死,太后也会以为是皇上的手段,会被激怒也说不定,皇上应该不会这么着急的。我瞧皇上的意思,只是希望娘娘怀了孕,给太后一个台阶下,赦了娘娘,彼此两安。如今雍、蓼正在议盟,后宫也是宜稳不宜变。”
怀孕!夏意脸发起烧来,若是在这一个时空怀了孕生了孩子,天,我可怎样回现代?那岂不是回不去了?
也没想到避孕措施,这可糟了!
夏意后宫小说看过几本,什么麝香红花,约略也知道一些,若给自己使上倒是不错的,这念头一起,马上喝令自己止住,哪有希望被人暗算的后妃?自己估计是独一份了。
但还是试探问:“这宫里可有麝香?”
锦绣奇怪:“麝香?那是什么香?”
夏意吓得不敢再说。想,若是自己真托锦绣弄点麝香来,只怕后宫谁若不能怀孕或流了产,自己可就是脱不了的干系,连锦绣都得跟着倒霉。
原来自己还是不爱皇帝啊,这念头若被皇帝知道了,杀头还是打入冷宫?不爱皇帝?反了你了!
午餐时,只上来孤零零的八样菜,以前都是一大桌子的,夏意吃不了,下剩的由锦绣赏给宫女宦官们吃。夏意听锦绣问那送膳的小宦官:“别是送错了吧?怎么少了?”那小宦官说:“姐姐,我老当差的了,怎会送错,是修媛娘娘!——”那修媛娘娘四个字加了很重的语气,拖着长音,讨好锦绣兼表达对修媛娘娘的不满。
锦绣进来时,神色就有些不豫,轻笑道:“这孙修媛也太过了,竟当真按着婕妤的等次来了,不知是不是有意试探呢?等午后我与皇上说一说,她就知道轻重了。”
夏意凡事向来不大上心,这才知道原来蓼后宫这般等级森严,菜的盘数也有差别的。是了,皇帝若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碟碗更多,她总归没琢磨过。
因安慰锦绣:“人家孙修媛这是坚持制度,也没什么不对的啊。她初理后宫,可不是要找个人立威,否则怎样服众呢?”
锦绣笑道:“娘娘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她也就是遇到娘娘了,若是别人,可不平白竖敌,到时候怎么败的都不知道呢。”
夏意知道如今锦绣越发的与自己亲近,过分的话也敢说一二了。
锦绣道:‘娘娘说过,不争,则人莫能与之争。我却是修不来这样的涵养,若让孙修媛此番得了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无能,让娘娘受委屈了呢。皇上那里我没法交待的。”
夏意明白,她也是大公司里工作的,不过她向来的原则是视而不见,那些烦恼也就真的远离了。
争来争去的,不过为了谋生的三五斗米,多累啊。
下午锦绣回来时就带了喜色:“皇上直接打发小元子去告诉孙修媛,从皇上的份例里拨十个菜到我们这里,娘娘如今正为国家规范文字,不可以委屈着了。〃
夏意几乎想笑,告一回状,就为了十盘菜啊,瞧这丫头开心的。锦绣的开心却在后边:”瞧这回孙修媛怎么办,她还真敢减皇上的份例吗?平白的给自己找不自在。以往皇后都没她这般行事呢。”
“还有,”锦绣说,“今天上午是朝廷命妇入宫的日子,以前都是皇后接待的,这一回,孙修媛手忙脚乱,安排的乱了套了,后宫人人都在说这桩笑话呢。”
夏意却没笑,这孙修媛,真不给皇帝长脸哪,最开心的应是皇后吧。
下午时,梅清宁的回礼来了,却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荷包,素淡的底子,绣着一枝梅花,那么小的荷包,一送进来,满室清香。
夏意嗅着荷包:“呀,这是什么香,这样清香迥异,闻来神清气爽?”
锦绣笑道:“这是心结香。梅美人倒心实。昨日太后方赏她一点点,今日就做了这荷包送来。这香极贵重难得,只太后那里有,太后寻常不赏谁的,以前赏过皇后及去了的万贤妃。皇上每每因这香多在她们那里留宿呢。梅美人竟舍得给娘娘,可见她一片心。”
夏意不知为什么耳朵根子有些发热,讪讪的,梅清宁竟是要皇帝多停留在自己这里么?
她自己若要皇帝的爱,却是想将他完全霸占,不如此便没法爱他呢。
锦绣又道:“这香若是做墨也是极难得的,等娘娘试一试就知道了。先帝爷在时,当时最得宠的飞燕娘娘就是用这香做墨画画,香染画卷,从合德娘娘那里将先帝爷的宠爱夺回来。”
夏意脑子嗡的一下,飞燕合德!怎么这么巧,不是汉宫故事吗?不由得将那荷包放在桌上,勉强问:“这飞燕合德是姊妹俩对不对?”
“对啊!飞燕娘娘身轻如燕,可做掌上舞,先帝爷宠爱得不得了,险些因此废了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呢,还是皇上的谋略,到大长公主那里将她的孪生妹妹合德找来献上,一下子分了飞燕娘娘的宠,她们姊妹俩个争,倒让皇后娘娘缓一口气。何况她们出身低微,被祖宗规矩压着,终究连封号都没有,后宫只称飞燕娘娘合德娘娘,又因她们无子,无立足之地,先帝爷驾崩,随先帝爷殉葬了。”
夏意心惊的听着,只问:“她们都喜欢这心结香是不是?”
“是啊。心结香就是那时起在后宫流传的。”
夏意看着那荷包,心怦怦跳,心结香,就是麝香么?
忽想起一事,问锦绣:“皇帝娶妻也近两年了,这后宫有怀孕流产的吗?”
锦绣道:“只史御女即以前的丽妃怀过孕,怀孕两个月时,因在皇后那里多坐了一会,忽觉身体不适流产了。她疑心是皇后娘娘害的,曾闹出来,但终究不了了之,皇帝自那时起对皇后就不敬重了,多有厉色,但碍于太后,也没怎么着,只是加意专宠丽妃,皇后娘娘对丽妃也不算不怕的。”
皇帝,皇帝,你的后宫将麝香这样用,你的子嗣还想兴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