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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送大小姐过去后,夫人留您吃饭,然后玲燕姐姐就回来了。我这就叫她去?
不用,我回去了,她在哪?
在您房里,一直没有出来。哦,她一回来就告诉我们了,要是您回来了就叫她。
好了,我去,没事了。
刚想打发她走,一看她穿的也单薄,于是说,多注意一些,今晚也许下雨,冻着了就不好了。
然后就让她走了。
进了屋,我看见玲燕在收拾东西,很是忙乱。转身想关门的时候,看见了天,似乎更加的阴沉了,哎,变的真快。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就阴成这样了?
玲燕听见了声音回过了头,看见了我。
怎么一早就收拾?
我倚在门边,解开身上的披风,玲燕过来接了过去。
……,刚才从母亲那里过来,母亲说等过几天要到外面走走,说是要到你那座山去看看,你看方便吗?
玲燕关上了我身后的门。
刚才夫人已经传了话过来,今天晚上走。我收拾一些细软就好,出门在外,一切都要从简,王妃,您可有最喜欢的,最想带的?
她的话好象在说,今晚我们吃饭,你看你想吃点什么一样的简单。我甚至听不出她声音中的波动,仿佛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这么急,要告诉哥哥他们吗?
王爷说,不用。
王爷?永嘉也知道?
我很惊讶的转身看着她,而她也看着我。
宽广的额头,晶亮的眼睛,并不纤细的眉,但是由于修整的细致,没有杂乱的感觉,反而隐隐透出一种英气。称不上十分的漂亮,可依然出众。
当然知道。不然,就是玲燕的失职了。
可知这一走象征了什么?
永嘉舍弃了什么,而我又舍弃了什么?
他再不是王爷,我也不再是姚家的女儿。
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只有绕过她,走到了书桌前,装做镇静的坐在那里,心里却已经百转千回。
永嘉不是谋逆,不必如此。
王妃的犹豫,是不想离开姚家,还是不想和王爷走?
她已来到我的身边,不容我忽视。
那可有区别?
……,王妃如此聪明,当然知道。
我一笑。
舍不得。
得失之间,王妃可以衡量。
但是玲燕身受王爷和姚夫人的命令,不可耽搁。请恕玲燕失陪。
说完,也不等我的准许就径自走了开去。
竟已到了如此这般天地,是什么在逼迫永嘉和母亲这样的决断?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不到万不得以,他们是不会舍得的。
舍不得,自然是舍不得。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习惯了十几年的生活,一夕之间完全改变怎么可以如此的爽快?
就我一人,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玲燕一个人忙着这一切,她没有叫他人帮忙。
天一直是阴着的,到了晚上的时候果真下起了大雨。
后来母亲派人来,说要起程了。于是玲燕帮我穿好了衣服,那些人把东西都抬上了车子。我就这样,很莫名的就走了。
一共是两辆车,母亲和我同乘一车,后面是行李和玲燕,还有几个护卫骑马跟着,具体几个人,由于天暗,我没有看清楚。
母亲什么也没有说,但我看出了事情的蹊跷。在出府门的时候,我们带的人没有父亲的手令而打昏了一个家丁,然后赶路十分的匆忙。
车子很宽敞,母亲拥着被子,没有看我,就这样,沉静的过了大部分的时间,到了后半夜,我们依然在赶路。想是母亲看着我也没有睡,就问了一句。
芙儿,怎么不睡?
……,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感觉,我们好像在逃一样。母亲,您为什么要跟着来,还有,永嘉,……
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切都这么的诡异,到底是怎么了?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很混乱,混乱到,我已经理不清楚思绪了,……
我想了很久,可越看越是混乱,到底怎么了?
……
我看了你一路了,也知道你的困惑。……,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永远什么不知道。
很多时候,闭了眼睛才是最美好的时候。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发生了什么也全不知道,那不好吗?
母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是我的事情,我应该明白我到底身处何处,我在做什么。……,我不想等大家都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
乏了,明天等到了丽州的时候再告诉你。我想睡了,你也睡一会儿,……
祈王在那里等,你不想让他看到你最憔悴的样子吧。
我,……
母亲还是顾左右而言他,但我却没有办法。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愿点了点头。
我们的车走的慢一些,这样的路赶路实在太辛苦,而玲燕他们则超过了我们,先走一步。就这样,我们的车,和护在车两旁的两个护卫在雨夜中赶路。
车上感觉不到春雨的寒冷,只有颠簸。
我再想了一会,也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然后就睡着了。
还是梅花,满眼都是,弥漫了所有的视线,……
小时候的我很高兴的跳着,叫着,在林子中跑来跑去。
眼光穿透这里的时候都变成了五彩的颜色。
好美,好安静,只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突然一把斧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眼看着斧子冲着梅花树砍了下去,那花就残了,碎了,然后花瓣全都痛苦的落在泥土上,……
出现了很多的人,很多很多,他们把花踩的满脚都是。
洁白的花瓣被泥污了,破烂不堪,……
鲜红色,一抹浓重的鲜红色染红了这里。
……
如此的熟悉,仿佛就要看清什么是真相的时候,我张开了眼睛,车停了,母亲不在身边。
我赶紧坐了起来,挑开了车上的帘子,薄雾隐约可以看见晨曦,雨还在下,但是已经不大了。
到丽州了吗?
我说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我。
母亲,那两个护卫严阵以待的看着对面的人,因为天的缘故,那人离的不近,又是骑在马上,没有看清楚脸。
马长鸣一声,好像在打一种信号。我听了出来,他胯下的马是大宛良驹,虽然说是日行一千里,夜走八百里有些过誉,但,这样的马的确世间少有,我也只知道哥哥有一匹,还当成宝贝似的不让我看到。
隐约感觉到周围有很多的人包围了这里。
不好,是遇到强盗了。
可,强盗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吗?这是官道,不是深山,人来人往随时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人?
母亲,出了什么事?
我下车问。
芙葭,看来,今日我是怎么也无法隐瞒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真相吗,这就是。
所有的真相都是繁华背后的阴影,没有你想的那样的庞大而虚荣。就像缩了水然后霉了的东西,打着晃,干扁,也许还有腥臭。
母亲说这些的时候,身体挺的很直,似乎有一种不可一世的风度。态度接近傲慢。
我看见那马上的人缓缓纵马前行。深色的披风垂下来,衣服看的出来是湿的,想必他淋了一夜的雨。
一样挺直的腰身但是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凄冷,有些凌乱的发丝贴在了苍白的脸上,如此的熟悉。
穿过林子的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而我因为看清楚了他是谁而呆住。
……,这就是真相?可为什么当我接触到这些的时候,我反而更加的糊涂了?
他下了马,走到了母亲的面前,跪了下去。
简御王命在身,请母亲和祈王妃回去。
哥哥,怎么是你?
我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一切都像是从心中发出的声音,也许我都没有问出来。
“芙儿,天冷,怎么就穿这么少,还站在园子里,不怕冷吗?”
“芙儿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可以用枯败来说呢?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见芙儿你难得有这样的心情出来走走,说几句玩笑话,也是博你一笑。”
“你要是闷的话就在你的小院子里走走,透气就好。也要穿的多一些,就像今天,……,哦,都起风了,……,要不是我拿披风来,这样的天气你就要难受了。”
“哥哥,你真的是外面传言的那位潇洒的姚家长公子,而不是什么贫寒家的嬷嬷?
“芙儿怎么最近越发的贫嘴了,这是和谁学的,快快改掉。”
“记下就好。……,芙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其他兄弟姐妹虽说也是亲的,可到底隔了一层。”
“今天晚上的时候也许会下雨,哥哥要是出去可记得早些回来。……,其实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要是被硬雨淋了肯定要得风寒的,那样的话,你还怎么可以摆出哥哥的样子来说我多多注意呢?”
“我会注意的,其实要是没有什么要事我今晚不会出去的。现在就是去衙门看一下。好了,你进去吧,今天想做些什么?”
昨天的情景已经刻入了我的脑中,那些话我现在甚至还可以清楚的记得,连他说话时候的神态,突起的风,甚至早春的残花,风中微冷的水气,……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既然称呼我是母亲,就让开。你不想被说成是忤逆吧!
母亲,……
哥哥的声音承载了我无法承受的悲哀。
简御也是王命在身,……,请母亲和祈王妃回去。
雨落在哥哥的身上,而他低着头,雨水顺着打绺的头发滴了下来,落在地上,却没有些微的水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你面前是谁?
你要阻拦的是谁?
那是你的亲妹妹呀!
母亲说的有些着急。
不说她是什么祈王妃,就看在她和你一母同胞的份上,放她过去。
母亲那声音透出了哽咽,和,……
为什么我如此容易的感觉出那种绝望?
这样的熟悉?
哥哥跪的更低了。
祈王永嘉昨夜带兵逼宫,幸得皇上早有防范,永嘉现已关押在大理寺天牢中。祈王妃虽无牵连,但涉及谋逆大罪,无诏不得出京。
哥哥的声音很像空洞中发出来的一样,带了无法说出的一种感觉,空空的。
永嘉,……
唉,终究有了这一天。
我没有说话,看了看母亲,而母亲像被镇住了一般,脸色也是煞白的。
……,你们做的好事呀,……
兄妹,君臣,夫妻,母子,朋友,这是五伦,你们这样做,到底对得起谁呀?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你阻拦,对不起你妹妹,是为不仁;你们算计永嘉,可永嘉毕竟和你是君臣,也是多年挚友,是为不忠不义;不听我的话,忤逆犯上,是为不孝;还有你的父亲,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是为无情。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无情。
五伦中,你们占了哪一样?
母亲,……
哥哥哭了,我听见了,那哽咽的声音……
虽然没有哭出来,可那种声音让人听了更心疼。
不要这样叫我,我不再是你的母亲,她,……
母亲说到这里,指了指我。
她也不再是你的妹妹。
母亲,简御实在是王命难违,……
男人,总是有很多的原因,他们做事情是这样,做错了也是这样。你是这样,你父亲也是这样。
王命?
为什么王命就大过我们?难道和你流着同样血的亲人都不如那盖着玉玺的一纸诏书?
哥哥听着越发的不敢抬头了,我也觉得母亲的话太重了,连我在旁边听着都感觉无法承受。
周围的人好像多了起来,我们面前的人慢慢分开了,然后就是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