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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率由旧章。华戎制异。人神流别,外不同内,飨祭殊礼。荒下服礼,不宜杂错。国家可断赵人,悉不听诣寺烧香礼拜,以尊典礼。其百辟卿士,下逮众隶,例皆禁之。其有犯者,与淫祀同罪。赵人为沙门者,还从四民之服。”伪中书令王波同度所奏。虎下书曰:“度议云:‘佛是外国之神,非天子诸华所可宜奉。’
朕生自边壤,忝当期运,君临诸夏(夏原作下,据明抄本改)。至于飨礼,应兼从本俗。佛是戎神,正所应奉。夫制由上行,永世作则,苟事克无亏,何拘前代。其夷赵百蛮,有余其淫礼乐事佛者,悉听为道。”于是慢戒之徒,因之以厉。黄河中旧不生鼋,忽得一以献虎,澄见而叹曰:“桓温其入河不久。”温字元子。后果如言也。时魏县有一流民,莫识氏族,恒著麻襦布裳,在魏县市中乞丐,时人谓之麻襦。言语卓越,状如狂病,乞得米谷不食,辄散置大路,云饲天马。赵兴太守藉拔收送诣虎。先是澄谓虎曰:“国东二百里某月某日当送一非常人,勿杀之也。”如期果至。虎与共语,了无异言,唯道“陛下当终一柱殿下。”虎不解此语,令送以诣澄。麻襦谓澄曰:“昔在元和中会,奄至今日。有戎受玄命,绝历终有期。金离销于壤,边荒不能尊。驱除灵期迹,莫已已之懿。裔苗叶繁,其来方积,休期如何斯?永以叹之!”澄曰:“天回运极,否将不支。九木水为难,无可以术学。玄哲虽存世,莫能基必馥(高僧传馥作穨)久游阎浮利,扰扰多此患。行登凌云宇,会于虚游间。”澄与麻襦,讲语终日,人莫能解。有窃听者,唯得此数言,推计似如论数百年事。虎遣马驿送还本县,既出城外,辞能步行,云:“我当有所过,未便得发。至合口桥,可留见待。”使如言驰去,未至合口,而麻襦已在桥上。考其行步,有若飞也。澄有弟子道进,学通内外,为虎所重。尝言及隐士,虎谓进曰:“有杨轲者,朕之民也,徵之十余年,不恭王命,故往省视。傲然而卧。虽不得君临万邦,乘舆所向,天沸地涌。虽不能令木石屈膝,何匹夫而长慠耶?昔太公之齐,先诛华士。太公贤哲,岂其谬乎?”进对曰:“昔舜优蒲衣,禹造伯成,魏饰干木,汉美周党,管宁不应曹氏,皇甫不屈晋世,二圣四君,共嘉其节,将欲激厉贪竟,以峻清风。愿陛下遵舜、禹之德,勿效太公用刑。君举必书,岂可令赵史遂无隐遁之传乎?”虎悦其言,即遣轲还其所止,遣十家供给之。进还,具以白澄,澄睆然笑曰:“汝言善也,但轲命有所县矣!”后秦州兵乱,轲弟子以牛负轲西奔,戍军追擒,并为所害。虎尝昼寝,梦见群羊负鱼,从东北来。寤已访澄,澄曰:“不祥也。鲜卑其有中原乎?”慕容氏后果都之。澄尝与虎共处中堂,澄忽惊曰:“幽州当火灾。”仍取酒洒之,久而笑曰:“救已得矣。”虎遣验幽州,云:“尔日火从四门起,西南有黑云来,骤雨灭之,雨亦颇有酒气。”至虎建武十四年七月,石宣、石韬将图相杀。宣时到寺,与澄同坐。浮图一铃独鸣,澄谓宣曰:“解铃音乎?铃云:‘胡子(子原作于,据高僧传改)洛度。’”宣变色曰:“是何言与?”澄谬曰:“老胡为道,不能山居无言,重茵美服,岂非洛度乎?”石韬后至,澄熟视良久,韬惧而问澄,澄曰:“怪公血臭,故相视耳。”至八月,澄使弟子十人斋于别室,澄时暂入东阁。虎与后杜氏问讯,澄曰:“胁下有贼,不出十日,自佛图从西,北殿以东,当有流血。慎勿东行走。”杜后曰:“和尚耄耶,何处有贼?”澄即易语云:“六情所受,皆悉是贼。老自应耄,但使少者不暋。”遂便寓言,不复章的。后二日,宣果遣人害韬于佛寺中,欲因虎临丧,仍行大逆。虎以澄先戒,故获免。及宣事发被收,澄谏虎曰:“既是陛下之子,何为重祸耶?陛下若忍怒加慈者,尚可六十余岁。如必诛之,宣当为彗星,下扫邺宫也。”虎不从,以铁鏁穿宣领,牵上薪积而焚之,收其官属三百余人,皆车裂支解,投之漳河。澄乃敕弟子罢别室(室原作空,据明抄本改)斋也。后月余日,有一妖马,耄尾皆有烧状,入中阳门,出显阳门,东首东宫,皆不得入,走向东北,俄尔不见。澄闻而叹曰:“灾其及矣。”至十一月,虎大飨群臣于太武前殿,澄吟曰:“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将坏人衣。”虎令发殿石下视之,有棘生焉。澄还寺,视佛像曰:“怅恨不得庄严。”独语曰:“得三年乎?”自答“不得不得。”又曰:“得二年、一年、百日、一月乎?”自答“不得”乃无复言,还房,谓弟子法祚曰:“戊申岁祸乱渐萌,己酉石氏当灭。吾及其未乱,先从化矣。”既遣人与虎辞曰:“物理必迁,身命非保,贫道焰幻之躯,化期已及。既荷恩殊重,故逆以仰闻。”虎怆然曰:“不闻和尚有疾,乃忽尔告终。”即自出至寺而慰谕焉。澄谓虎曰:“出入生死,道之常也。修短分定,非所能言。夫道重行全,德贵无怠,苟业操无亏,虽亡若在。违而获延,非其所愿。今意未尽者,以国家心存佛理,奉法无吝。兴起寺庙,崇显庄丽。称斯德也,宜享休祉。而布政猛烈,刑酷罪(原本无罪字,据明抄本补)滥,显违(违原作为,据明抄本改)圣典,幽背法戒,以不自惩革。终无佛祐。若降心易虑,惠此下民,则国祚延长,道俗庆赖。毕命就尽,没无遗恨。”虎悲动呜咽,知其必逝,即为凿圹营坟。至十二月八日,卒于邺宫寺,是岁晋穆帝永和四年也。士庶悲哀,号赴倾国。春秋一百一十七岁矣。仍窆于临漳西紫陌,即虎所创冢也。俄而梁犊作乱,明年虎死,冉闵篡戮,石种都尽。闵小字棘奴,澄先所谓棘子成林者也。澄左乳旁先有一孔,围四五寸,通彻腹内,有时光从中出,或以絮塞孔,夜欲读书,辄拔絮,则一室洞明。又斋日辄至水边,引肠洗之,还复内中。澄身长八尺,风姿甚美,妙解深经,旁通世论。讲说之日,正标宗致,使始末文(明抄本始末文三字作如来之)言,昭然可了。加复慈洽苍生,拯救危苦,二石凶强,虐害非道,若不以与澄同日,熟可言哉。但百姓蒙益,日用而不知耳。佛天(高僧传天作调)、须菩提等数十名僧,出自天竺、康居,不远数万之路,足涉流沙,诣澄受训。樊淝释道安、中山竺法雅,并跨越关河,听澄讲说。皆妙达精理,研测幽微。澄自说生处去邺九万余里,弃家入道一百九年,酒不逾齿。过中不食,非戒不履,无欲无求。受业追随,常有数百,前后门徒,几且一万。所历州郡,兴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弘法之盛,莫与先矣。初虎殓澄以生时锡杖及钵内棺中,后冉闵篡位,开棺唯得钵杖,不得见尸。或言澄死之日,有人见澄于流沙。虎疑其不死,因发墓开棺视之,唯见一石,虎曰:“石者朕也,师葬我而去矣。”未几虎死。后慕容隽都邺,处石虎宫中,每梦见虎啮其臂,意谓石虎为崇。乃募觅虎尸,于东明馆掘得之,尸僵不毁。隽蹹之骂曰:“死胡敢怖生天子!汝作宫殿成,而为汝儿所图,况复他耶。”鞭挞毁辱,投之漳河。尸倚桥柱不移,秦将王猛乃收而葬之。麻襦所言一柱殿也。后符坚征邺,隽子蹹为坚大将郭神虎所执,实先梦虎之验也。田融赵(赵原作起。据高僧传改。)记云:“澄未亡数年,自营冢圹。”澄既(既原作记。据明抄本改。)知冢必开,又尸不在中,何容预作?恐融之谬矣。澄或言佛图澄,或言佛屠澄,皆取梵音之不同耳。(出《高僧传》)
【译文】
佛澄图是西域人。本姓帛氏。少年出家。自幼清真务学,能诵经书数百万言。晋怀帝永嘉四年来到洛阳。他志宏大法,善念神咒,能役使鬼神。他把麻油的烟灰涂在手掌上,能从掌中看见千里之外的事物,就像看见对面的事物一样清楚,他也能让洁斋者看见。他根据佛塔上的铃声预言吉凶福祸,没有不应验的。他本想在洛阳建立寺院,正值刘曜攻陷洛阳,京都扰乱,建立寺院的志愿未能实现,于是潜居草野,观察世事的变化。当时石勒屯兵于葛陂,随意杀害无辜,佛门弟子也有许多遇害。佛图澄悯念苍生,想以佛道感化石勒,于是杖策来到军门。石勒的大将郭黑略是信奉佛教的,佛图澄便住到他那里。郭黑略跟他接受了五戒,拜他为师父。后来郭随石勒征战时,佛图澄就为他预卜胜负,石勒惊疑地问郭:“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有这么出众的智谋,每次出兵你都能预知吉凶,这是怎么回事?”郭说:“您天赋神威,为神灵所辅助。有一个沙门、法术、智慧非同寻常,说您略有君临诸夏的机缘。我已拜他为师,我所告诉您关于吉凶的话,都是他说的呀。”石勒高兴地说:“真是天赐我也!”他召见佛图澄问道:“佛道有什么灵验?”佛图澄知道石勒不懂深奥的道理正适合通过道术教化他,所以说:“真正的佛道虽然很深远,但也可以以近事为证。”他当场拿来一个容器盛上水,然后烧香念咒。容器内顿见生出一枝水凌凌的莲花,鲜艳耀眼。石勒由此表示信服。佛图澄接着劝谏说:“为王者以德化遍施宇内则四方献出灵物表示祥瑞,人政治乃弊道消则乖象丛生,自然现象的呈现,伴随而来的是人间的吉凶福祸;这是古往今来的常理,天与人的明鉴。”石勒听了心悦诚服。此后,凡属应被杀害的人,十有八九因佛图澄的劝谏而免于被害,中国境内的胡人于是都愿意奉佛。当时,凡有痼疾而为世人所不了解的,佛图澄为他们治疗就能应时而愈。他默然施恩于人,使其受益的,不可胜记。石勒从葛陂回河北时路过坊头,有人想乘夜间劫营,佛图澄对郭黑略说:“一会儿贼寇就要来到,你可去通知主公。”果如其言,因为预先有了防备,所以没有吃败仗。石勒想考一考佛图澄,一天夜晚,他顶盔挂甲执利刃坐在那里,却让人去告诉佛图澄自己不知哪里去了,去的人没等开口,佛图澄反而冲他问道:“明明平安无事,主公今晚为什么全身披挂?”石勒对他更为敬佩了。后来石勒为一件事非常恼火,便想加害各位道士,并想叫佛图澄吃点苦头,澄便躲到郭黑略家里,告诉弟子说:“如果主公派人来问我在什么地方,就说我不知道哪里去了。”派的人很快就来了,没找到沸图澄,回去报告了石勒。石勒惊讶地说:“我对圣人有恶意,圣人舍我而去了!”因为很想见到澄,他一宿没睡着,澄知道石勒心里后悔,第二天早上去见石勒,石勒说:“昨天夜晚去哪里了?”澄说:“因为您恼怒,昨晚上暂时躲起来了;您现在已经回心转意,所以敢来见您。”石勒大笑道,“你想错了!”襄国护城河的水源,在城西北五里处,水源突然枯竭了,石勒问澄用什么方法弄到水,澄说:“如今应当让龙取水。”石勒的字是“世龙”,他以为澄在嘲笑自己,便说:“正因为我这条龙不能取水,所以才问你呀。”澄说:“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开玩笑。水泉的源头,定有神龙住在那里,去用咒语告诉它,水一定能得到。”他与弟子法首等数人来到了水源处,那里早已干裂得开着一条条像车辙般的口子,同去的人都对取水没有信心。佛图澄坐在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