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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会喜欢上这些有点疯魔的人,愿意和他们闲谈喝茶到深夜,在外人无法插嘴的各种无法言传的细节上感叹个没完,其实,表达的只是热情,这些交流不会有任何实质的结果。然而,那让我、我们快乐。
我没法理解另外一些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从来不会对某一样东西有火焰般的热情,对什么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占有更多的钱,住进更大的房子,拥有更多的权力,是他们全部的生活目标。真抱歉,我始终没有宽容到可以理解全部的人。
当你真正爱上某样事物,你才开始学会怎样去爱这个世界。
那是一种美妙的体验,就像旅行的开始,一切都变得新奇,而前路是无止境的,有趣的只会越来越多,而不是因探索而越来越少。那种感受,只有开始爱上的人们,才会了解。
到今天,我对自行车的了解都不多。品牌、组件、维修、性能比较,我都不擅长。骑行的技巧、花样方面,我更是初级。要说起骑行的经验,动辄数万公里的骑友比我多很多。然而,自行车的美妙之处,我已窥到一点门径,我知道,那是一个自由快乐的世界。
然而,我也经常回到最初,仿佛看到那个刚刚学会骑车的自己,背上书包和一星期的干粮,骑上父亲那辆嘎吱作响的自行车去学校。那些年,贫穷像野狗一样撕扯着我们,怎么都摆脱不掉。每天都听父母争吵,每次需要付钱就要出门借钱,生活窘迫到失去自尊。那时候,我每一天每一刻都盼望自己快点长大,快点离开,快点去大城市找份工作赚钱。
发明了自行车的是意大利人,他们还有一部关于自行车的电影,叫《偷自行车的人》(bicycle thieves,1948年)。
那是一部只有真正的穷人才会完全懂得的电影。我最喜欢这部电影的某个版本的海报,画面是找到新工作的父亲第一天早上上班,喜气洋洋地接过儿子擦得闪亮亮的自行车。让人丧失尊严的窘迫,一点点的希望带来发自内心的快乐,这些,在我年少的时候,经常体会,忘记不了。电影情节中,那辆自行车,还是前一天妻子去当铺当掉冬天的被子赎回来的。贫穷真是一场灾难,第一天上班,自行车就眼睁睁地被偷走。绝望的父亲,失望的儿子……这部电影我看过好多遍,是所有关于自行车的电影中,我最爱的一部—是的,最爱的那一部。
在电影史上,《偷自行车的人》是新写实主义的经典作品。让人纳闷的是,导演vittorio de sica原本是偶像级的演员和歌星,二十多岁就成名,他怎么会懂得贫穷的滋味?因为这一点,我对他格外钦佩。
电影的结局让人心酸,不敢设想那可怜的少年以后的生活。不过,打麦场上那个胆战心惊骑上车的少年也没有想到,二十年后,自行车载上他,走了那么远,看过那么大的世界。
(本文选自张向东新书《短暂飞行》)
张向东,陕西人,毕业于北京大学。久邦数码总裁。中国自行车及骑行文化重要推动者。@张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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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600 陈振和他的车墩“群演”伙伴们
t;xt;小;说天;堂
作者张冠仁
在别人看来,“群众演员”这个职业也许充满了种种可能。
一、
在ktv里,当陈振憋红着脸唱完《男儿当自强》的时候,他卷起了袖子,露出左手臂的两个纹身。第一个是“静心”,环绕“天佑赤子”,第二个是“浩泽”,下面都附着汉语拼音,看起来略带喜感。他指着“浩泽”说:“这是我儿子名字。”
《后会无期》剧组在车墩影视基地取景,其中有一场需要300个群众演员的“大场面”。为了方便管理,300个群众演员每30人为一单位,一个“群头”管理一个单位。陈振就是这个10个“群头”之一。
群头们不用演戏,但是需要管理群演们,防止偷懒,防止不职业的行为。我们演员副导演助理刘畅喜欢用“大家都是老演员了!”的说辞来鼓励群演们,这句话让他们即使淋在雨里也会高兴地露出笑容。
和其他几个只动动口的群头不同,每次导演要求再来一条,陈振都会带着30个手下一遍遍在雨中走来走去,充当背景。
“他们淋着雨,鞋子都湿透了,你却站在旁边避雨,你说他们会怎么想?夏天大太阳下演戏,他们晒得黑,我们领队要晒得比他们更黑,冬天淋雨大家一起淋,人身上淋湿了没事,心里要是湿了就没办法了。”吃午饭时,陈振对我反复强调他的管理方法。
陈振1982年出生于安徽蚌埠,十四岁那年他就出来打工。从南而北,辗转熬过了各种被人骗的经历之后,他来到了车墩,那年只有21岁。为什么会到车墩?“很简单,因为爱好这一行啊。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了《海灯法师》,此后就喜欢这个。”“你别看现在车墩每天基本上都有戏,甚至几个剧组同时进行,但是在2003年,一个月也没几个戏可以演。我们兄弟三个就住在一个房间里,最惨时,三个人一天最多花三块钱,就吃一份三块钱的蛋炒饭。我们要老板鸡蛋放得少一点,因为这样,米饭才会多一点。”陈振迅速算了一个开销公式:一天不拍戏还能扛,两天不拍就没有饭吃。为节省房租,群演们睡在网吧过夜很平常,一天刷夜只需10元。
网吧在“群演”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不只如此,陈振和他的妻子就是在网吧相识。2009年左右,女孩只身一人来车墩打工,网吧里偶遇陈振,他热心地教她上网,还留下了联系方式,两年后两个人结婚,又过了一年陈振就当了父亲。
而刚进车墩的“群演”如果运气够好,第一天就有戏接,收入也只有50元。如果运气差,只有一天接到活儿干,那么就意味着连一周在网吧过夜的70元都付不出。演死尸则是个幸运的活儿,那意味着还有额外的红包,这是最早从香港剧组开始流行起来的规矩,逐渐也被大陆剧组接受了。按照行情,如果一名群众演员需要扮演死尸。那么制片组会额外给每一个“死尸扮演者”一个红包,里面通常包着十元钱。在2006年,这个红包里只有区区一元钱。
只要攒够红包,“群众演员”就终于可以去洗个澡了。车墩镇零星散布着各种小型浴室,门票从5元到15元不等。当然也有高端一些的消费,比如龙游港浴池,这是在车墩影视基地旁边的商业街新盖的豪华浴场,陈振从来不愿意去,他喜欢的是去对面的欣尚ktv唱歌。
k歌是他最放松的时候,每个月会玩三四次。这家模仿市区里钱柜,台北纯k等ktv的会所在车墩算是高档消费。三个小时需要180元。“白天便宜一些。”陈振说,他每次都会叫上他的几个群演小兄弟一起唱足三个小时。他的声音激昂,但是在高音的部分却显得单薄。唱到高兴时,他会自然而然地朝大理石地板上吐口水,那是情绪被满足的宣泄。《单身情歌》,《光棍好苦》,《别碰我的人》,《大哥》,《披着羊皮的狼》,《王妃》,《依靠》,《i can feel the world》,《男儿当自强》,《油菜花》,《三万英尺》……这是他们喜爱点的歌,热血直白,让他们深深共鸣。
“唱完歌,我家走路过去三分钟。”对此他很自豪。
他的家,就在车墩一个叫“好莱坞小区”的地方,上网随意一搜,全是关于这个建设于1990年代早期的住宅区有盗窃而且脏乱差的负面评价。即使如此,房租400多元,外加水电煤开销,对“群演”们来说,也价格不菲。比如对于安静来说,他便无力负担。
安静1994年出生,他给自己的目标是,三年之内混出来,不然就回家。“什么叫混出来呢?”我问他。“就是像振哥一样,能演特约啊,一天能赚个两三百就混出来了呗。”安静非常佩服振哥。k歌时,当他唱到“高潮”(他们喜欢把“副歌”称之为高潮),音域太高唱不上去,他就会习惯性地转头过来求助振哥,等振哥声音出来之后,他就附和着心满意足地跟他一起唱完。
安静的名字和他本人的性格恰恰相反。在等待布光和演员化妆的时候,其他群演们大部分会坐在地上依偎着睡觉,而他则会掏出手机,放出音乐,旁若无人地唱起歌,会唱很久,直到群头过来,喝斥他,马上要开工,他才不得不闭嘴。
除了唱歌,陈振的其他娱乐方式就是他发明的“自行车自驾游”。不过他们选择面很窄,只去当天就能来回的上海郊区,不敢过夜,因为第二天能否接到活儿要提前一晚才能知道。
在车墩岁月最艰难的日子里,只有陈振的母亲理解他。“天冷了我妈就给我寄棉衣,她不敢寄钱,因为怕我乱花。”聊起母亲,他眼光里隐约有泪光闪动。
现在,陈振算是混得不错。不过,除了他口袋里那支让其他群演羡慕不已的iphone5s之外,他每天的开销非常有限,甚至连烟都不抽。香烟在剧组里的作用远远超过普通的人际关系润滑剂,也许你无意间散发出去的一根烟可以让你的职业生涯得到突破。
比如曾经和陈振一起吃蛋炒饭的三个兄弟中,有一个叫王猛的徐州人。“他人情世故比我处理得好!”陈振说。王猛从场务做起,到给副导演做助理,现在接了戏都忙不过来。
“但是我的梦想不是这个!我就喜欢做演员这一行!”尽管陈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用iphone5s上网给我展示了一个他在2013年夏天拍摄的十分钟短片,片名叫《教父》,第一个镜头从车墩火车站开始,讲的是一个男子和坏人起冲突的黑帮故事。撇开毫不讲究的灯光与造型,以及随处可见的穿帮镜头之外,每一个演员的表演都随意且不加控制。
之所以起《教父》这个名字,陈振的动机很简单:“他们在优酷上搜索电影,如果搜《教父》,就能找到这个片子。”除了名字之外,他还在片尾字幕附上了自己的qq号码,“这样可以让看到的人有办法联系到我。”让他津津乐道的是这部一共只拍了半天的片子的低成本,演员全是帮忙,所有开支就是生活制片送来的那箱水。
陈振说:“《天下无贼》王宝强就是我的目标!”他微信的名字叫“上帝”,选择的头像是他饰演黑社会露出一身刺青的照片,戴着墨镜,他的个人空间里大部分也是类似的照片。
陈振有他的“群演”管理原则:1。我们群众演员不开枪,有枪械的镜头我们不接。2。我们群演不吊威亚,出了事怎么办?3。骑马开车的戏份我们也不接。4。高温天,下雪天地上有结冰的天气,我们都不会叫年纪大的群演出来。
我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