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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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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的社会环境对女性是严重不公平的,我认为起因在于那里的男人们都是明白人,知道她们的厉害,怕死了,所以团结了起来。塔利班政权把持国家时,全国女性都不允许上学受教育,出门必须穿“布尔卡”——就是那种一身从头到脚、连眼睛都不能露出来要遮上一层蚊帐般网眼的衣服。现在的阿富汗还有不少人穿“布尔卡”,但明显不是强制要求,穿着比较正常只带头巾的女性也有不少。



对于我这样的外人而言,最不可思议的是阿富汗对女性的管制之严苛,哪怕是现在这样的后塔利班时代。首先,街上很少能看到女人,满街都是男人转来转去。据介绍说本地默认女子上街都要有男性眷属陪伴,自己出来独行是万万不能的。正因为如此,一般餐厅根本就不为女性准备座位,豪华一点的饭店则会特意隔出“家庭用餐区”,方便女眷入内脱掉面纱用餐。也有少数例外的,是西餐厅之类的地方,来者都是“新女性”,戴的是头巾而非面纱的那些。



我都不敢想象塔利班时代这里会是什么样。越在喀布尔混的时间长,我就越佩服班卓。我出发前刚读过她写的《陌生的阿富汗》。总的来说,这不是一个适合背包客的国家,更别说人家还是一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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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6 偷欢之女

txt?小?说?天堂

作者毛利



 



瞻瞻看起来很快乐,她很像一种小女人的标本,喜欢在网络上发美食,喜欢说自己没控制住又吃了好多。但下一张肯定是她穿着新衣服,欣然自得在镜子前的消瘦留影。她看起来绝不超过90斤,身材娇小,态度怡人,有种天然的亲和风度,你很容易跟她搭上话,即便是一个最不善谈话的人,也容易跟她找到共同话题。但即便你是她最熟识的伙伴,得到的谈话内容依旧一样。



在谈论完美食和衣服后,话题很可能会陷入僵局,你无法跟瞻瞻讲点什么震撼人心的话题,她总是迫不及待地从沉重中逃出来,娇嗔地说:哎呀不要说这些啦。这时离她最近的男人通常会有一小片区域迅速酥麻。除了小女人的味道,在饭桌上,她又有一种女主人的气场,总是尽职尽责让每个人面前的碗里装满菜,为什么要做这些?她只是习惯性地好客,习惯性让人感谢自己,习惯性地找到一种存在感。



没有人了解真正的瞻瞻。她从不跟别人说起自己在五年前已经结婚,几乎每个朋友都以为她单身,像这个城市里无数单身女人一样,用闺蜜与饭局打消寂寞与孤独。她迫不及待地出门,是为了躲避她的丈夫,从高中时代开始的恋人,历经7年波澜不惊的感情,顺利结婚买房。他们的婚姻如此稳定,想不出一丝可以瓦解的理由。丈夫年轻,忠诚,对她一如多年前的死心塌地。可是早在几年前瞻瞻已经不满足这样的婚姻,她老公毕业后就开始迅速发胖,尽管有时候也下决心说,我要减肥,我要健身。但他依旧胖得如火如荼,他对吃并不怎么热衷,那种肥胖多半是因为生活安定,不需要忧愁所能积攒起来的脂肪。



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的性生活早就像周末的大扫除,没有人情愿,但不得不做。某一天晚上,她发现躺在沙发上翘着双腿吃薯片的男人,看上去像头十足的猪。她立刻撒了个浑然天成的谎,一个老同学出差路过,要出去请人吃饭。她丈夫毫无意见地点了点头,问她需不需要我一起去?不过你们女人的约会,我可不想掺和。



瞻瞻获得这样的自由,开始需要另一种自由,女朋友无法满足她的需要,必须是一个男人,一个年轻有活力的男人。寻找这样的男人轻而易举,她身边总有跃跃欲试对她表达好感的男人,她忍不住感谢上苍,起码自己有一个粗心的丈夫。



新男朋友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很快就像一对热恋情侣,天天约会定期开房,在需要跟老公大扫除的日子,瞻瞻撒谎自己需要出差,或者最近需要休息,又或者她只是想要空间。对于小男生来说,女人和社会是一个同样硕大的谜。她很喜欢这样的角色扮演,回家,她是贤妻,出门,她是另一个人拼命想捏在手里的爱人。



她见了小男生的父母,一对谦和有礼的中年夫妇,她极尽礼貌,俘获了这对父母最大限度的好感。她太明白长辈们需要什么,也明白自己的角色要求。她的人生哲学便是,让每个遇到她的人,都喜欢她。如果说她唯一的缺点,便是不懂得拒绝。就像她不拒绝丈夫的求婚一样,她也不能拒绝一个小男人兴高采烈地带她去见家长。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小男生在床上始终过于粗暴猛烈,他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停地问,感觉怎么样?善于表演的瞻瞻在床上有点缺乏耐性,如果这一切跟家里没什么两样,她怀疑自己出轨的理由。



他们很快就结束了,只需要多出几趟差,瞻瞻发现小男生已经有了新的情况,她退得十分顺利,唯独男孩的母亲不知道哪里搞来她的电话,抱怨最近怎么不去家里坐坐?瞻瞻当时正在家里和老公看电视,她镇定自若地谈笑风生:阿姨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呀。电话那头继续抱怨:我蛮喜欢你的,他现在交的小女孩太不懂事。这边打了些太极,完美收场。



丈夫倒是问了,谁呀?瞻瞻答:一个以前的邻居,想让我给她儿子做介绍,好笑吧?我都不记得她儿子长什么样了。



她已经有了新的对象,一个不同部门的同事,这回,她先跟人坦白,我结过婚了。当然,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她的丈夫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的愉悦。男同事跃跃欲试,对成年男人来说,少妇远比少女有魅力。



他们一开始还隐藏着地下恋情,后来逐渐有公开的态势,一起出现的场合越来越多。瞻瞻真是奇怪的女人,她总是表现得很坦然,当有人开他俩的玩笑时,她立刻接下话头,证明你说的全都没错,我们的确是对关系非一般的男女。



男人怕了,某一次瞻瞻在公司牵住他的手,他第一时间甩开,说:不要这样。她在旁边看了一眼:怎样?男人此时恢复了普通同事的面目,又往旁边挪了挪,答:我说,别这么明目张胆。她笑了下:可是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们关系很好。



她没想到的是,出差消失一段时间的男人,回来时宣称自己有了新女友。消息相当沸腾,连她丈夫也有所耳闻:听说你那位男同事找了个女朋友?瞻瞻沉静得如一潭水,点头说:对呀,不知道他怎么速度那么快,而且刚找就请大家吃了一顿饭。丈夫继续问:是什么人?瞻瞻无可无不可地答了句:不知道,他请吃饭没叫我。她觉得男人真是多虑,居然以为自己这么破釜沉舟,是为了找他接手。



是这样的,男人总是比女人多顾虑。而瞻瞻认为,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走向。起初,她的确有种渴望鱼死网破的挣扎,后来才发现,尽管一切做得如此明显,她丈夫从不会相信她有这种能力。他一定以为,自己还是高中时那个偷偷初恋的女生。她在这段婚姻里兀自成长,终于成长为了一个游刃有余的女人。



她依然保持着一张热络的面孔,依然会为一块蛋糕大呼小叫说:好好吃啊。她的丈夫开始给她准备结婚七周年礼物,小情人则在半夜偷偷发来消息:喂,今晚要不要出来?



即便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会有猛烈心跳的感觉,支使老公出去切盘水果,然后她进卫生间打了个电话,以无限慵懒的声音说:我正在曼谷出差呀。






VOL。37 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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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蔡崇达



 



我那个活到99岁的阿太(我外婆的母亲),是个很牛的人。外婆五十多岁突然撒手,阿太白发人送黑发人。亲戚怕她想不开,轮流看着。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愤怒,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人跑来跑去。一会儿掀开棺材看看外婆的样子,一会儿到厨房看看那祭祀的供品做得如何,走到大厅听见有人杀一只鸡没割中动脉,那只鸡洒着血到处跳,阿太小跑出来,一把抓住那只鸡,狠狠往地上一摔。鸡的脚挣扎了一下,终于停歇了。“这不结了—别让这肉体再折腾它的魂灵。”阿太不是个文化人,但是个神婆。所以讲话偶尔文绉绉。众人皆喑哑。那场葬礼,阿太一声都没哭。即使看着外婆的躯体要进入焚化炉,她也只是乜斜着眼,像是对其他号哭的人的不屑,又似乎是老人平静的打盹。



那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很不理解阿太冰冷的无情。几次走过去问她,阿太你怎么不难过。阿太满是寿斑的脸,竟轻微舒展开,那是笑—“因为我很舍得。”



这句话在后来的生活中经常听到。外婆去世后,阿太经常到我家来住,她说,外婆临死前交代,黑狗达没爷爷奶奶、父母都在忙,你要帮着照顾。我因而更能感受她所谓的“舍得”。



阿太是个很狠的人,连切菜都要像切排骨那样用力。有次她在厨房很冷静地哎呀喊一声,在厅里的我大声问,阿太怎么了?“没事,就是手指头切断了。”接下来,慌乱的是我们一家人,她自始至终,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病房里正在帮阿太缝合手指头,母亲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和我讲阿太的故事。她曾经把不会游泳的、还年幼的舅公扔到海里,让他学游泳,舅公差点溺死,邻居看不过去跳到水里把他救起来。没过几天邻居又看她把舅公再次扔到水里。所有邻居都骂她没良心,她冷冷地说:“肉体就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等阿太出院,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她故事的真假。她淡淡地说:“是真的啊,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才。”说实话,我当时没听懂。



我因此总觉得阿太像块石头,坚硬到什么都伤不了。她甚至是我们小镇出了名的硬骨头,即使九十多岁了,依然坚持用她那缠过的小脚,自己从村里走到镇上我老家。每回要雇车送她回去,她总是异常生气:“就两个选择,要么你扶着我慢慢走回去,要么我自己走回去。”也因此,老家那条石板路,总可以看到一个少年扶着一个老人慢慢地往镇外挪。



然而我还是看到阿太哭了。那是她92岁的时候,一次她攀到屋顶要补一个窟窿,一不小心摔了下来,躺在家里动不了。我去探望她,她远远就听到了,还没进门,她就哭着喊,我的乖曾孙,阿太动不了了,阿太被困住了。虽然第二周她就倔犟地想落地走路,然而没走几步又摔倒了。她哭着叮嘱我说,要我常过来看她,从此每天依靠一把椅子支撑,慢慢挪到门口,坐在那,等一整天我的身影。我也时常往阿太家跑,特别遇到事情的时候,总觉得和她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和踏实。



后来我上大学了,再后来到外地工作,见她分外少了。然而每次遇到挫折,我总是请假往老家跑—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和阿太坐一个下午,虽然我说的苦恼,她不一定听得懂,甚至不一定听得到(她已经耳背了),但每次看到她不甚明白地笑,展开那岁月雕刻出的层层叠叠的皱纹,我就莫名其妙地释然了许多。



知道阿太去世,是在很平常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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