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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有没有我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我没有性生活。”这是我生平最真诚的回答。
漂亮的你弟撇撇嘴,我第一次看到她脸上厌恶的表情。
“性是艺术的低层次表现方式,一根木棍作用于一个洞。”说着你弟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圈出一个圆,拿右手中指在里面捅了几下。
我再次被她打败了。
那晚,我和你弟聊了很久,基本上是她的自我问答和自我剖析,直到连续喝过五袋速溶咖啡后,她才在我的床上沉沉睡去。
6
你弟醒来后,眼皮还闭着,就游魂似的问我:“你相信吗?我能画出一幅让人胃部搅动的画。这是我的艺术追求。”
“相信。”我一边随意应付她,一边冲牛奶。天亮了。
“如果是你,你会在房间的天花板上贴什么画?”你弟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没想过。”我当即说。
“想一想,想一想,”你弟爬下床,走过来推我的肩膀,“让想象力的母鸡在你脑子里下个蛋。”
“你怎么知道我的想象力是公是母?”我问你弟。
“这叫metaphor,你们说的比喻。”你弟认真起来。
“嗯,一个比喻而已。”我说。
“如果是你,你会在房间的天花板上贴什么画?”你弟又重新回到这个问题上。
我想了想告诉她说:“对准同一方向的枪口也好,毕加索的抽象画也好,达利的超现实主义也好,满天花板乱爬的乌龟也好。”
“贴不贴世界地图?”你弟问。
“不。”我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会做噩梦。三分陆地,七分海洋,会做被淹死的噩梦。”
“而我会做环游世界的美梦。”你弟开心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笑容便开始收缩。“我要搬回学校去住了。”你弟说。
我觉得你弟是真正的意识流大师,跳跃性思维无人能敌无人可挡。
7
我和你弟下楼。进超市后,我给她买了一瓶苏打水。你弟拧开来,瞅瞅瓶盖,盖底居然写着“前途”二字。她拿着它给我看。
“你可以留着瓶盖,有创意。”我说。
可喝完苏打水后,你弟还是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你把前途丢了。”我惊讶道。
“i don’t care ‘what to do’ or ‘where to go’; i’m interested in ‘now and here。’”你弟笑着说。
不管前途,只管在途。我心里一惊。
8
一天后,我送你弟到了地铁站口。
“你弟,”趁她进站前,我叫住了她,“告诉你一个秘密,答应我不能笑话我。”
你弟点点头。
“你觉得北京的蓝天好看吗?”我问。
你弟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盯着我。
“北京的蓝天就是无数沾满蓝色颜料的手掌印拍上去的,既有层次,又有深浅。我能看上一整天。”我说,“不知道有没有人看着蓝天会哭,不是想到什么了而哭,仅仅是看着蓝天哭。之前我倒是没有过,但看到北京的蓝天后我哭得很凶。她太美了。”
你弟沉吟片刻,说:“不会笑话你的。”说完朝我挥了挥手,“来看我的画。一定!”
我刚举起手,却发现她已经快速消失在人流中。
9
这位我在北京偶遇的外国文艺女青年,我才刚认识她,她就已经向我说再见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和她相处的短短几十个小时,竟让我觉得认识了她一辈子,让我相信这是由于前世有缘促成的来世再见。
我记得那个约定,我还在等待你弟画出那幅能让人胃部搅动的画。
肖爻悄悄,90后写作者。微博id:@肖爻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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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00 纪念我的地铁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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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01 老情书
t@xt‘小说天〃堂
作者张嘉佳
会说话的人分两种。第一种会说话,是指能判断局势,分门别类,恰好说到对方心坎里,比如蔡康永。第二种会说话,是指话很多,但没一句动听的,整个就像弹匣打不光的ak47,比如胡言。
胡言是我朋友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位,平时没啥存在感,嘴巴一张就是颗核弹,砰,炸得大家灰头土脸。
一哥们失恋,女朋友收了他钻戒跟别人跑了。狐朋狗友齐聚ktv,都不敢提这茬,有人悠悠地说:此情可待成追忆。角落里传来胡言的声音:此情可待成追忆,贱货喜逢大傻逼。
包厢鸦雀无声。大家面无表情,我能听见众人心中的台词:哈哈哈哈卧槽博主太机智哈哈哈哈。
又一哥们结婚,迎亲队伍千辛万苦冲进新娘房间,最后障碍是找新娘的一只鞋。一群爷们翻遍房间,就是找不到,急得汗流浃背。
胡言踱步进来,皱着眉头说:“藏得真好啊。丑货,一看就是丑货干的好事,丑货别的不行藏东西最内行。水獭一生长得丑,但人家吃了睡不捣鬼。海狗喜欢藏东西,但人家也不去坑乌贼。本来图个吉利,她非得破坏婚姻。国人不立个《击毙丑货法》,就得重修《婚姻保护法》。人家说有些女的表面上对你好,其实巴不得你跟她一样,一辈子嫁不出去,今天看来果然是真的。”
刚说完,一名小个子姑娘哇的痛哭出声,连滚带爬钻进床底,从床架里摸出一只鞋,嚎啕奔走。
大家面面相觑,猛地欢呼。新郎擦擦汗,感激地递杯酒给胡言说:多谢哥们,今儿多亏你,说两句!
我在外围惨叫:不要啊!
已经迟了,胡言举起酒杯激动地说:“今朝痛饮庆功酒,明日树倒猢狲散。”
我劝他去学学蔡康永,于是他看了几集《康熙来了》,跟我说:哈哈哈哈小s真好玩,像一块活蹦乱跳的毛肚,比我还不要脸。
作为火锅爱好者,我就想不通毛肚怎么就不要脸了?!
胡言嘴巴可怕,但人孝顺讲义气。他父亲很久前去世,母亲靠七十了,相依为命。老太太精神矍铄,嘉兴人,隔三差五包粽子给我们吃。网上嚎叫着甜粽党咸粽党,党个毛,只有嘉兴的才叫粽子,其它只能算有馅的米包。老太太送粽子那不得了,谁家还剩几个,一定晚上大家杀过去吃光。
我们之中,唯有悦悦没有吃过老太太包的粽子。
悦悦是胡言的女朋友,她明明学的是工商管理,却在一家连锁酒店做大堂经理。
胡言跟悦悦认识,是因为去酒店开房。
他一旦喝高,生怕回家被老太太怒骂,只好在酒店开个房间,趁天亮老太太去买菜的空隙,偷偷摸摸回家。
有次他喝倒了,跌跌撞撞去酒店房间。大家等他睡着,齐心合力把他抬出门,搬进车,半夜开上紫金山,将他一个人丢在灵谷寺。
我们埋伏起来,等他醒来看热闹。
想象一下,他睁开眼,以为在酒店房间,结果看见自己躺在两座巨大的石雕之间。石雕怒瞪双目,他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大家不由捧腹大笑。
干完活,我们索性从后备厢拿出酒继续喝。
结果我们自己喝多了,沉沉睡去。
管春第一个大叫着翻身起来,推醒众人,半夜三点,我们找不到胡言,也找不到自己车了。管春好端端一辆帕萨特,居然变成了一辆电动小金鸟!
大家吓傻了,这特么撞鬼了吗?
打胡言电话没人接,后半夜山上哪里来出租车。
我们骂骂咧咧,从紫金山爬下来,爬到山脚天都亮了。
然后我们在山脚的出口看到一个场景,车子停在路边,胡言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膝盖上枕着一个姑娘。
我忘了饥困交加,指着他说:你你你你……
胡言做了嘘的手势,说:小声点,她睡着了。
原来大堂经理悦悦下班,看见常客胡言被一群人抬上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跟在我们后面,一路上山。
等我们去一边喝酒去,她偷偷摸摸摇醒了胡言。于是胡言偷偷摸摸让她开车,把自己带下山。
胡言知道我们只有爬下来,就在山脚等。等着等着,悦悦睡着了。
两个人谈起了恋爱,三个月后胡言邀请悦悦去他家吃饭,尝尝老太太包的粽子。我们可以蹭饭,哭着喊着同去。
胡言没有和老太太说自己要带女朋友,只说狐朋狗友又要来,老太太不屑地挥挥手,答应了。
那天,悦悦迟到了,甚至没有出现。
胡言一直焦躁不安看向门口,我心下奇怪,借口出门买烟,打电话给悦悦。悦悦在那头带着哭腔说,我妈妈在呢,你们吃吧,替我跟胡言说对不起。
晚上两个人在管春的酒吧,面对面僵持。
悦悦终于开口,对不起。
胡言不说话。
悦悦说,我妈妈一直反对我不回老家,呆在南京,又没有好工作,所以她想让我回去。
胡言说,那你回去吧。说完起身就走,我赶紧跟着。
悦悦独自坐在那里。
我们在街边兜风。我说,胡言,要不你跟她去长沙。
胡言说,我放不下妈妈一个人留在南京。
我说,你可以带着她去。
胡言不吭声。
我叹口气,说,是啊,老人么,总是不愿意离开家乡的。
从那天开始,胡言和悦悦虽然还是恋人,恍如什么都没发生,但两人闭口不谈将来。
半年过去,我们组织了一场旅行,喊胡言和悦悦一块去。
我们兴高采烈在泸沽湖边,喝得酩酊大醉。篝火闪烁,悦悦对胡言说:我要回长沙了。
胡言说,嗯。
悦悦沉默一会,说,你能陪我回去吗?
胡言看向远方,不回答。
一边的管春突然站起来,激动地说,我有办法了,我们明天就回南京,把老太太接上,看她习不习惯在外头呆着。
一个声势浩大的老太太旅行计划诞生。
老太太狐疑地盯着我们,说,这么大年纪,我哪儿都不想去。你们别吹牛,就你们这阅历,能跟我老太太比?这中国我哪儿没见识?太不安全了,我不坐飞机。我不坐火车。我没几年好活了,不想遭那罪。
大家凑钱租了辆房车,开到胡言家楼下。
老太太左右看看,咂咂嘴:哇塞,感觉不错。
大家齐齐对视,有戏,连哄带骗,老太太勉强同意,去离南京最近的安徽黄山瞅瞅。
大家正要欢呼,老太太得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