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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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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的是,同样是字母词,要是领导同意用的,专家就放心了,觉得没有不纯洁的问题了。保卫汉语纯洁的健将傅振国专家就说:“国家制定一个规范,比如‘x光’要保留,国家要规定保留,就可以保留字母词。”张三睡过的那叫破鞋,村长睡过的那叫女干部。这让我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个真事。有位将军找沙皇抱怨说,有位轻骑兵诱拐了他的女儿,跑到外面结了婚。沙皇宣布:“我命令这次婚姻无效。我命令她依然是个处女。” 拿着领导的嘴当处女膜用,用心何其歹毒。



马未都先生说过很有道理的一句话:“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强加于人肯定不舒服。”但他没想过,外国人强加于我们一套东西,肯定不舒服。自己人强加我们一套东西,也肯定不舒服。



马先生谈古董头头是道,谈人情世故也很通达,但是一到宏大主题,就热血沸腾,嘴就容易漏风。他还写过一篇缅怀金正日的博客,说看看人家这葬礼,看看人家这领导!朝鲜人民对金正日的感情这么深沉,“是今天的年轻人无法理解的”。这段话倒让我想起了罗斯福的葬礼。当时也有很多美国人聚集在灵车所过之处哭泣,跟这个场景有点像。但这两个葬礼之间有一个真正的区别:为罗斯福哭的人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扭头走开。这一区别比什么都重要,而马未都先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



国家的尊严很重要,但是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人,他们的尊严更重要;文化很重要,但是生活在这个文化里的人,他们的需求更加重要。国民有选择使用nba和美职篮的自主权利,这比什么纯洁的文化都重要。太监最纯洁,从不胡思乱想,一心伺候纯洁的娘娘们,但打民国以后,他们不是就被取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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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3 人间卧底

t…xt…小;说……天。堂

作者马良



 



我本来应该成长为一个怨毒的人,每个怀才不遇的失败者都有资格这样做,但幸好我没有。如今已经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拯救了我,只能谢天谢地了,甚至谢谢所有那些无意间狠狠踩过我一脚的人。



讲个故事,有关我失败的初体验。17岁那年学校安排去太湖边写生,那是个叫杨湾的小村庄,杨湾在上海话里和“阳痿”同音,名字里带着几分不详和尴尬。我们驻扎在一个废弃的学校改成的招待所,睡得是课桌,吃得是村民大婶临时组团凑合着烧出来的盒饭,手艺粗糙但原料都是上等湖鲜,新鲜的银鱼和湖虾只当咸菜一样胡乱下饭。一大早我们就出门去湖边画画,面对湖光山色或者旧街村落画写生,每天必须完成几张水粉画和速写。晚饭后会聚在一个曾经的运动室里,把作品放在在两张残旧的乒乓桌上,由老师点评。这本来也是个挺质朴的学习程序,听上去甚至有些乡村生活的田园诗意,但事实上这段时日是我人生里最惨烈的一段记忆,一直忘不了。



带队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画家,寂寂无名却颇有霸气,他肌肉发达,黝黑健壮,总是紧锁眉头,眼神暴烈茫然,讲话时候眼光总是掠过我们的肩头,直直看着远方,哪怕我身后只有一堵破墙,不过这是好事儿,本来我也不敢和他对视,他的坏脾气是出名的。值得一提的还有他的一头浓密长发,油油地贴着头皮和他血管暴露的脖子,莽撞披着,沉重地像是戴着有锁子护甲的武士头盔,猛回首时发型竟然纹丝不动,单这一点产生的孔武之感,便让我惊惶不已。



日光灯苍白昏暗,乒乓台上是我们在烈日下戴着草帽鼓捣了一天的收成,密密铺满了两张大桌子,待铺陈完毕,班长便通知老师过来验收。他缓缓走进来,房间里鸦雀无声,他划了根火柴点起一支烟,根本没有多看我们任何人一眼,他敞开着衬衫的纽扣,领口处随着吞云吐雾可见强健的胸肌一起一伏,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死死盯着躺在那一堆画稿里的我的几个“孩子”,那几张小画儿分明在瑟瑟发抖,他缓缓伸出手,用粗壮的手指探向那一张张早先春光灿烂,如今却面如死灰的画儿,只轻轻一划,如同拂去桌上的灰尘一般的轻易,几张他看不入眼的画儿的便飞出了乒乓桌的边缘,坠向深渊,一头栽在地上,死在尘土里。然后,他坚定的大脚竟一脚踩了上去,是的,他真的踩在了那些画上。我仓皇转头,只见那画的作者我的某同学正闭上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待再扭回头的一瞬,我的那几张小画儿,我的孩子们也正坠向万劫不复,是“万劫不复”,这个词儿并没有用得太重,我不知道如今你们读文章的人会怎么感受,那一脚对于当时的我可真是万箭穿心啊。他的脚踩中我的画儿的瞬间,我只觉得那些阳光下曾见过的所有美好事物瞬间都黯淡了,我笔下曾经细细流淌的温情,那些慢慢在纸上堆积起来的热爱,顿时土崩瓦解一文不值。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只能忍住,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和幼稚。低着头死死盯着那个踏在我心头上的脚印,眼角余光里那些画儿,那些纸片还在纷纷扬扬,我根本没有勇气再抬头。桌上最后只留下几张作品,满地断壁残垣。他走出门前吩咐了一声,桌上是谁的作品,谁自己钉在墙上。房间里一片安静,我走上前去捡起自己的画,其他人也在默默收拾,几个幸运儿也如同做错了事一般悄无声息地拿起那几张无暇的作品,匆忙慌乱地钉在墙上。远处村里的土狗们突然狂吠不止。这昏黄的房间如同一座轰炸之后的城市,踯躅在废墟间的侥幸生还者,唯有以沉默面对被摧毁的一切。



从那天起,我一次又一次满怀希望地奔赴羞辱,在记忆里的那个初春的日子,那个湖边小村的每个夜晚,我心爱的“孩子”都会在我充血的眼睛的注视下,眼睁睁被处决,无一幸免。我曾经拼命努力想证明自己,反复地撕了画画了撕,只差把心血一口喷到画上,可那只大脚没有饶恕我,从没有饶恕过我。烈日下,面对浩淼的大湖我终于一笔也画不下去了,我想到过退学,也想过要杀了那个每天折磨我的暴君,可我与日俱增的自卑越来越庞大,庞大到成为死死压住我的阴影,庞大到我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墙上的画越来越多,我的心伤痕累累,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将全部骄傲都孤掷一处的日子里,屡战屡败的我最终只能学习去演一个冷眼旁观者,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事实上不可能不在乎,那么多年过去我还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一切。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认真画画,痛恨“才华”这个和我无关的词儿,对未来的职业也充满了幻灭,在这没有刻度标准的天平上,这场我看来谁也没有资格做裁判的博弈里,我再也不愿把自己合盘托出,不敢轻易把热爱押上去。再后来,下意识开始在其他领域找寻一些自信,喜欢看书写日记,着迷电影,幻想去学导演,这些不务正业的念头,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自信跌到谷底的三流少年,在内心里组织策划的一场维护尊严的反击罢了。



再次遇到这位老师,已经是我成为一个所谓“知名艺术家”之后,阔别二十多年的再见并无戏剧性,他从海外归来,我们寒暄热络和所有久别重逢的师生一般无二。说话时候,他的眼睛还是会掠过我的肩头,怔怔望着远方,我也想学他,但眼光始终掠不过他如今早已稀松斑白的长发。



我知道他一定一点儿都不记得那些日子了。那些“杨湾”的日子,对一个少年来说太他妈残酷了,我曾经以为自己根本无法作为一个冷静的叙述者来说这个故事,甚至永远不愿再提起。如今终于坦然,也许是我老了吧,变得不太计较了,愿意和这个世界和自己都保持几分清醒的距离,也或许只是搞明白了生活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这世上多的是和我一般的盘缠不够却志在千里的难兄难弟,到处都是无趣却运转有效的规则,大部分的人都苦苦挣扎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你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想来想去还是要谢谢他,虽然逻辑反常,我也不是受虐狂,但还是要实话实说。真的要谢他,在我青春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的年纪,给我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怎样成为一个loser,在这个遍地悲伤loser的世界,我当仁不让地成了一个资深人士。不同的是,如今的我不再悲伤,无论成为钉在墙上供人观瞻的成功人士,或是被淘汰出局的旁观者,都泰然处之。我终于明白,一个真正成功的loser必须是不动声色的,活在世间,像个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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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4 那个谁

t,xt,小;说,天'堂

作者马一木



 



c: 》dir 机房》



他对着窗户哈了口气,擦了擦。窗户外,地球的一部分推送到眼前。如果不是被锁在机房,他几乎从来没看过窗外。诧异得很。



这是他第二次被锁。周六,从家里出门时他想,真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不知怎么就到了公司机房。总是这样。在电脑屏幕的闪烁中,他歪着脖子睡着了。从外面往里看,无非是电脑和电脑之间多了个杂物。被锁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在往日,现在正是他下班的时候。坐电梯从78层下楼,电梯里有10名华尔街的控制者,至少看起来那样;上天桥,入地铁;给孕妇让座,站上10站或更多;出地铁,过两个红绿灯,路边水果摊,到家。倒在床上。



“我就像一棵被砍伐的树倒在床上。每天砍伐一次。”他这样想,并为此得意了一阵,他认为这是一个好句子。之后几年,他再也想不到一个类似的句子打发自己。



其实,我无非是个程序。想到这个,他的沮丧感攫紧了他。他管理着公司5台服务器,亿万字节。可谁在乎呢。



每天下午2点,副主管需要他把电脑连接到投影仪。这件小事简直要他的命。她总是对他吼:



“那个谁,你就不能调亮点吗?那个谁,画面往左一点。怎么搞的!往右往右。”



他尽量显得很平静,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一根多余的线缆。每次如此。但他知道,只有一个女孩例外。无论他抬头、低头、转身、接线,那女孩总注视着他,从桌子右侧传送过来的眼神有火山燃烧的成分,甚至右脸颊上大约8厘米的刀疤也无法抵消这部分的温暖。



c:  》cd 蜘蛛人



窗外一团影子打断了他。夕阳正处在对面88层塔楼。在夕阳和室内光线的双重描绘下,他看清了,这是一个活物。78层窗外的一个人。莫非是这个世界的一个bug?他眨了眨眼。确定了窗外正在轻微摇摆的是一个和自己同属同种的碳基类生物。



对方约莫30岁,腰间系绳,由于绳子系得很紧,肚子显得尤其大。在惯性作用下,他的肚子和脸每隔3秒轻微撞击一下窗户玻璃,直到花了些功夫控制住了局面,把长满胡子的脸贴住了玻璃。对方用拇指做了一个打火的姿势,笑着,嘴巴咧得很大。风往嘴里灌的时候,脸部肌肉看起来像有人用手指从口腔往外戳。他知道,窗外这人叫蜘蛛人,专门给摩天大楼擦玻璃。



他推开窗户。蜘蛛人声音随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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