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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维洛妮卡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说你最近接到一些骚扰电话。”我说。
“谁告诉你的?”
“人们可都在议论呢。” 安珀模仿她的腔调。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安珀一脚。
“你知道是谁挂的吗?” 笛瑞儿问。
维洛妮卡摇摇头,转过脸去。“已经一连三天晚上了。”
“什么样的骚扰电话?”我问。
维洛妮卡耸耸肩。“他想和我谈谈。第一次的时候,他说,‘猜猜,我是谁?’”
“只是打电话吗?”我问。
“头两天晚上,电话。” 维洛妮卡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呢?” 笛瑞儿把胳膊肘拄在桌子上,靠近了一些。“你可以信任我们。”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因为它也发生在我身上。” 笛瑞儿说。“我想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
维洛妮卡看着笛瑞儿,好象是第一次认识她,“你害怕了吗?”
“我都怕死了。我感到我被人监视着,甚至,我都不能去餐厅,也不敢去洗澡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维洛妮卡说,“我也觉得这里不安全。”
“实际上,我在想离开学校一段时间。” 笛瑞儿从安珀那抢过一把巧克力屑,倒在手里,用她残存的假指甲当做勺子,一点点地舀到她的舌头上。
维洛妮卡靠到了椅背上,和我们的说话时情绪也放松了一点。“这么说,给你的只是骚扰电话了?”
笛瑞儿看着我。我想,她是在寻求我的许可,希望我给说可以告诉维洛妮卡所有的一切。但我不能。我也不会。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那样做。
“不是。” 笛瑞儿说,“开始是电话,可后来,他送我礼物,还有字条。”
维洛妮卡的脸象被漂白了一样,“他也是这样对我的。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它就在我房间外面的走廊上等着我。”
“里面是什么?” 笛瑞儿问。
我看着她们俩在互相倾诉苦恼,而安珀却在表情茫然地调制着她手心里的香辣美食。这真是,灾难使人们亲近,哪怕是最凶恶的敌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维洛妮卡害怕了。
“花儿,”维洛妮卡说,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百合吗?”维洛妮卡笛瑞儿问。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
“几枝?” 笛瑞儿紧紧抓住维洛妮卡的手。
“三枝,”她说,“三枝百合。离他来找我,还有三天。”
第十八章
结束了和维洛妮卡在绞刑吏咖啡厅里的谈话,我就回到寝室,想睡上一觉。可结果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右折腾,把被子拽上蹬下,什么用也没有。每次我独自在房间里呆上超过十五分钟,就感觉怪怪的。没有笛瑞儿和我一起辗转反侧,一切就都变得怪怪的。
伴随多沫的牛奶咖啡、新鲜的意大利脆饼,笛瑞儿和维洛妮卡披肝沥胆地倾吐了她们的经历——鲜花,字条,整个惨剧。之后,笛瑞儿宣布,她需要离开学校住一夜,于是给住在两个城市以外的姑姑挂了电话,让她过来接她。我建议她留在那一整周,等到“她那一天”过去,再回学校。但笛瑞儿坚决拒绝了。现在她和维洛妮卡绑在了一起,笛瑞儿一定要帮她也度过难关。和维洛妮卡的谈话,我想,使笛瑞儿觉得,一切都那么真实。
但为什么我总觉得维洛妮卡是假装的呢?
我只是感到,这有些不可理喻。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追笛瑞儿和维洛妮卡?讲不通。她们俩太不一样了。难道色情狂们不是总是追同样类型的人吗?无论如何,笛瑞儿今晚会安全地住在她的姑姑家里,直到明天下午,到那时我们再聚在一起,研究一个计划。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把一个枕头压在膝盖底下,甚至把我的历史书也拽了出来,不知道它能不能让我睡着。不灵。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至少是在笛瑞儿给我挂电话之前,她答应给我电话的。
“爱是滑稽的,”我说,不再想笛瑞儿的电话。我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神秘的短语,似乎在重复之中,它们会显现出意义。对我来说,爱情最近可不是一个喜剧,而更象一个彻底的悲剧。然而,在某个地方,一定会有一个线索。
我床上骨碌下来,取出那只紫色蜡烛,给笛瑞儿用扑克牌算卦时用的那一只。我点燃它,寻求灵感和洞察力。蜡芯的周围渐渐溢满了蜡泪。
电话铃响了。我冲过去接。“喂?笛瑞儿?”
“这不是笛瑞儿。”电话另一端的一个男性声音。“而且,我知道她不在家。是你吧,斯泰西。我想和你谈谈。”
一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的手就开始了颤抖。是他。
“我知道你今晚一个人,斯泰西,”他接着说,“所以我才挂的电话。你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吗?”
“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你了。想和你谈谈。”
“我不是一个人。”我低头看着我的水晶石。
他笑——缓慢的、老谋深算的笑声。“你为什么要撒谎呢,斯泰西?我知道你是一个人。好吧。就算是你和你的蜡烛在一起吧。”
我挂断电话,把两扇窗帘都拉下来,检查门是不是插好了,而且是检查了两遍。
我的心脏拳头一样在捶打在我的胸腔,象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我抄起门后的棒球棒,坐在床中间,鸟儿栖在树上一般地警觉,准备好迎接即将发生的一切,虽然我对会发生什么全然无知。
电话铃又响了。我不想去接。然而,我必须去。可能是笛瑞儿。而且,我不能逃避。
我刚要拿起听筒,铃声却停了。我还是把它拿了起来,给安珀挂了过去。我知道她是不会介意过来陪我一夜的,或者我去她那里,那样更好。我开始按键,但却拨不出去。“喂?”我对着话筒说。
“你为什么要挂断我的电话?”他说。
是他。又是他。我的下颌开始打颤。我的心脏咚咚地跳动。我的手指开始失去血色,失去力量,电话差点从我的手里脱落。
但是,他的声音,再一次地,震荡在我的耳中:“我问你一个问题。”他说。
“你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你想对我怎么样?”我在手指间紧紧地捏着那块德唯克水晶,希望它的能量穿透我的毛孔,给我我所需要的力量。
“一只小鸟告诉我,你曾是一个狂欢节里的小鬼,”他说,停了一下。
“什么?”我问。
“我听说你在梦里能看到点什么,象个可以通灵的人。”
“看到什么?”
“看到关于我和笛瑞儿的事,”他说,“这可能会毁掉我给她的惊喜。”
“什么惊喜?”
“如果你真是个巫婆,你就会知道的。你是吗?”
“是。”我说出“是”字的时候感到非常自信,仿佛肯定回答的本身就是力量。
“离她远点。”他说,“这事儿和你、以及你的所谓巫术没有关系。”
“是你该离得远点。”
“跟我对着干,你连想也不要想。”他说,“你别忘了,是谁在控制着局面。”
“我当然没忘。”我挑衅他。
“或者是你自己找到离她远点的办法,或者是我替你找一个。”
我感到自己脸红了,血液在血管里喷涌,一直冲向脸颊。“三天之后你要拿她怎么样?”我脱口而出。
“如果现在我告诉你,那就不是惊喜了,不是吗?哦,顺便说一句,我会把我在洗衣房里发现的一点小礼物还给你。你最近好象有点麻烦啊。想象一下,如果被他们别人发现了,大家会怎么说,斯泰西。想想查德会怎么说。”
“你是谁?”我站了起来。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我管我的。睡个好觉,斯泰西。”
电话的另一端“咔哒”一声挂断了。这一端,听筒还在压着我的耳朵,等着他再次拿起电话,等着他告诉我,他是怎么知道我对查德的感受的。电话又“咔哒”一声,接下去是蜂音。
我把听筒丢下,看向窗户。我知道什么东西在外面,在等着我。
我走过去,站在窗帘后面,偷偷地看向草坪。一个人也没有。我打开插销,拉开窗户,向下看。
就在那。我忘在洗衣房里的脏衣物。曾经被溺湿的兰色睡裤被叠好放在窗台壁架上,上面是一张带着尿痕的床单。其他的东西在地上堆了一堆。还是脏的,还是那么野蛮地散发着异味。还是。我把头埋在床单的一角里,失声痛哭。
第十九章
我在水池子里搓洗床单,水波荡漾,把一团团泡沫冲到陶瓷水池的边缘。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只想着层层叠叠的水,会怎样把床单洗干净,只想着最重要的事——拯救笛瑞儿。但我无法不为自己感到悲哀。他的电话使我感到自己仿佛是身无寸铁,毫无防范。
如果因为你迷信巫术,人们认为你是个怪人,这是一回事;而你已经十六岁了还在尿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电话铃响了。我的第一个念头是笛瑞儿,终于从姑姑家给我挂电话了。我扑到床上,拿起电话。“喂?笛瑞儿?”
“这可不是我最后一次的抽查。”另一端的男声说。
条件反射一样,我挂断了电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为什么总是给我挂电话?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等着电话铃再次响起来。我知道它会的。而且,它的确响了。只有这一次,我做好了思想准备。我拿起听筒,等着他开口讲话。
“斯泰西?”
查德?“查德?”
“啊,是我。你刚才怎么挂断了?”
“哦,我以为……”
“什么?”
“没什么。”
“什么?以为我是那个骚扰你们的疯子?”
“啊,对了,”我说,“我忘了安珀都已经告诉你了。”
“不光是我。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你是认真的吗?所有的人?”
“那就算,有一些人吧。”
我暗想:杀了安珀。虽然也许是维洛妮卡泄的秘。离我们从绞刑吏咖啡厅说再见已经有整整两个小时了,她那张大嘴巴在两个小时里是完全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
“现在,”我说,感到一股酸劲泛了上来。“笛瑞儿不在,如果你是为找她挂电话的。”
“什么呀,我难道不能找你吗?”
我张大了嘴,他的话被滤进了我的大脑,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假如他是认真的。
“她去哪了?”他问。
“她说今晚在姑姑家住。”这些字一出口,我就想把它们都收回来了。他没有必要知道笛瑞儿今晚住在哪。任何人都没有必要知道。
“怎么会呢?”
“那你现在还要继续挂吗?都快一点了。”
“我知道。”他说。“我只是一点也睡不着,总在想着明天物理考试,我又要不及格了。我想你们可能也没睡,你们可是臭名昭著地能熬夜。”
物理考试?
“我是还没睡呢。”我终于说,“因为有个精神病喜欢在半夜给女孩子们挂电话,吓唬她们。我想一会儿给安珀挂个电话,逼着她和我一起熬夜。”
“我可以过去。”他说,“我是说,既然我们俩都睡不着,没必要去麻烦安珀。再说,也许你还可以帮帮我准备明天的物理考试。”
我用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