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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当中比较具有常识的淳司吃惊到极点。
“你是打哪弄来这个玩意儿的?”
“方法多得很,你别忘了我在整垮史达林之后,曾经突破苏联秘密警察的重围而毫发无伤。”
“是,是,您是在近代史中活跃的无名英雄。”
反正这一定是从美军基地顺手牵羊得来的,淳司不想搬出法律条文说三道四,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何况随身携带防卫武器总是聊胜于无,只不过一般武器对患者无法发挥多大功用。
“别耍来耍去的,这可不是玩具啊,你懂得使用方法吗?”
“当然,拉开扳机就能发射子弹,对吧?”
“一点都不错,想不到小姐比淳司还有胆识。”
“伯父,切勿把‘没神经’,当成‘有胆识’,她的坏习惯就是容易把事情看得过份简单。”
新娘充耳不闻,径自将轻机关枪藏在婚纱下。她顺手拿了一条带子绑住武器,并绕在腰际上,外表完全看不出破绽,真可谓天衣无缝。她留下一个调皮的笑脸后,走出休息室,“伯父”,直立起上半身,由上轻拍淳司的肩头。
“放心不下?”
“那当然……她是女孩子啊!”
况且这场婚礼有许多令人不解的疑点,其中首推新娘方面到场观礼的亲戚少得离谱,新郎却毫不在意,即使现代社会大家见怪不怪;接着是这种夜间婚礼虽有前例可循,却显得不自然,而且场面之隆重,更加深了疑惑。
矢崎副教授究竟是居心不良呢?还是一介不自量力的凡夫俗子?
淳司一时无法辨别,但再过几个小时,就真相大白了。
版本出处:,整理转载(fuyun/)
第四节
一场庄严隆重——亦或是妆掩粉饰的婚礼就此展开,黑夜掌握了整个天空的统治权,从远处眺望,耸立在其中的白色纪念馆,宛如撒上一层神秘的妆彩。
“一想到夜晚举办婚礼,心里就觉得毛毛的。”雅香面对头纱低喃着,她带着诡异的目光看向新郎,但这个优秀的副教授却无视新娘的存在,令人不禁怀疑他的真心,也许是出于被迫。
感觉愈来愈有狞猎吸血鬼的气氛了,雅香心想。黑夜与白雾这两层窗廉覆盖在纪念馆之外,五万坪的校地阻断了都市的喧嚣,除了夜风偶尔传来类似砂石车行经时的振动外,很难相信这里是人口密集的市中心。
双方开始立下婚誓,雅香踢开了自己的良心。想象自己是个“演员”,随口发假誓,一个虔诚的信徒也许无法接受她的行为,但她肯定对方也不可能说真话。接下来的亲吻更是考验她的忍耐极限,幸好只亲亲脸颊,才遏止了她临阵脱逃的冲动,如果再多个零点二秒,她很可能不加思索地赏新郎一记耳光。
仪式结束到喜宴开始前这段时间,新郎新娘被安排在他处休息,新郎隔着眼镜凝视比自己年轻十五岁的新娘。
“我们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了。”
这句对白雅香早在电影与小说里听过好几十次,所以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是啊,不过婚礼还没结束。”
新娘充分表露了自己的厌恶。
“别管什么婚礼了,那只是一种形式,一种掩饰罢了。”雅香透过头纱看着衣装毕挺的新郎,才正想表示赞同却被打断。
“其实我只是配角,跟那群前来观礼的人没两样,不必惊讶,你真正的新郎在那边。”
雅香没时间评论矢崎的演技好坏只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大衣橱的门开了,闪出一道人影。暖气仿佛突然间停止运转,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应该说是套在一个男人身上的西装步履蹒跚地走到雅香面前,部分的皮肤呈现紫黑色,混浊的红眼睛直盯着她不放,新郎痉挛的笑声,刺进她的耳里。
眼前的男人在雅香看来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固化的瘴气(田中好像挺喜欢用这个词嘛),呼吸宛如干冰向她吐出毒气。
“患者? ”
战栗抚过雅香的背脊。自从加入CRS,虽有两次处理患者的经验,但这却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如果淳司在场一定会夸奖她,她在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恢复平日的镇静。接着将手伸到白礼服下,同时避开对方挥来的手臂,丢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胶囊。
突然间刺鼻的臭气四溢,患者双眼受到大蒜主要成份硫酚与芳基丙基亚硫酸盐化合物的剌激,发出猛烈嘶吼。
雅香双手推着掩住面孔的患者,撞倒惊惶失措的矢崎,然后逃出休息室。眼前闪过好几道门,眼看着就要撞上如同一座高山的结婚蛋糕,幸亏她及时停住脚步,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跑到喜宴会场来了。新郎方面的观礼人个个有如凶神恶煞,其中一名男子走近伫立在原地的她。此时另一个观礼人跳过桌面,拨开男子的手臂,并朝他下巴补了强而有力的一拳,男子转了一圈,整个人栽向结婚蛋糕。一声惨叫令所有观礼人全部站起身来,许多椅子也跟着倒下。
“雅香!这边!”
“教练,你太帅了。”
雅香双手拎起结婚礼服的裙摆,跳过一个趴在地面的老人。
整个喜宴会场充斥着怒号、悲鸣与观礼人东奔西窜的身影。伊势龙虾、酒瓶与沙拉落一地,给伊索匹亚的难民看了不气昏才怪。
“教练,患者现身了,矢崎只是他的手下。”
“知道了。”
淳司简短应答,手边忙着击昏左右两侧的敌人,顺便翻倒椅子。
雅香虽然有办法单独应付敌人,但接下来念头一转,伸手到百宝裙下扯出轻机关枪,摆出一副无人能挡的架势。
纯白的婚纱礼服与黑得发亮的轻机关枪相互辉映,形成一条错愕的钢琴线将全场的人紧紧捆住。
“让开!否则本姑娘就要大开杀界!”
边说边开枪,这一枪并非有意警告,而是一开始虽然将枪口朝上,但反作用力却把枪口推得更高,引发一道火线射向天花板,众人顿时被枪声吓得抱头匍伏在地面。
“笨蛋、还不快逃!”淳司吼道,雅香只得重重地点头转身离去。
“好火爆的小姐,让这种人拿武器大危险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淳司身旁的“伯父”如此评论道。
“别想推卸责任!当初拿武器给她的就是伯父你!”
“一味指责我也无济于事,目前必须积极认清现实,你看,患者们全站起来了。”
伯父往前指,淳司不觉心头一怔,连忙看向前方地面。仿佛一张碎裂的图画代换成一片又一片的人影。手臂向前垂、双眼有如猫一般发出亮光、嘴角歪斜——拥有患者,也就是后天性吸血鬼全部特征的人,不约而同聚集过来。
“大约有一个中队,真正的好戏才正要上演。”
“伯父,你在整垮史达林后,不是曾经毫发无伤地突破了苏联秘密警察的重圈吗?麻烦你赶快回想你当时是怎么办到的。”
“你真好骗,我随便说说你也信。”
“……!”
“我从来没去过俄国,谁叫我怕冷,维也纳以北的国家根本没玩过,哈哈哈。”
“伯父。”
“什么事?”
“要是能活着走出去,我再来跟你算这笔帐。”
两人按照原定计划冲出喜宴会场,淳司跑向既广大又黑暗的校园,背后紧跟着一群患者。
雅香也依计划行事,来到大学创始人的铜像下,手持轻机关枪坐在花岗岩阶梯上。她拉起裙叉起双腿的坐姿,令淳司顿时不知道该把视线定在何处。雅香在听完他的说明后,立刻明白整个状况。
“你是说,所有婚礼的观礼人都是吸血鬼?”
“请称呼他们‘不幸的患者’。”
“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会比他们更不幸!”
“我看就是现在了。”
患者们虽然步伐缓慢,却也逼近到距离五十公尺处,雅香煞有其事地架起轻机关枪,但发病的患者面无惧色,如同涨潮般逐步涌来。
“没有后援计划吗?”
“伯父与CRS日本分部的同志们已经做好细部的准备工作,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想办法逃命。”
“也对,患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逃呢?”
“当然是用父母生给我们的‘两脚’啊!快点!”
说着便开始从阶梯另一端起跑,雅香边跑边抱怨道。
“逃亡应该开一辆白色敞蓬车才对,这样才浪漫嘛,教练你说对不对?”
“嘴巴跟脚要同时动作!”
“我有啊!”
“对了,你一直拿着那把枪干嘛?赶快丢了省事。”
“大可惜了,也许以后还派得上用场啊!”
跟战时省吃俭用的家庭主妇没两样。嘴上说要逃命,但主要目的是藉此拖延时间,绝不能让这群患者走出校园,也因此两人几乎跑遍了整个校园。
后方有大群患者压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脚步声并不整齐;要是以训练有素的步兵行军步伐追来的话,想必会带来更大的恐惧与压迫感。
跑了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两人几乎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迹象。
他们的氧气摄取能力比常人高出数倍,这样的跑步并不会令他们呼吸困难,反而是一种适量的运动——最后要是有个安全的终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之结论就是……”
“你还有时间发表结论啊? ”
“圣陵大学已经成为患者们的巢穴,在所有建筑物的地下室,一定放了一堆跟烤箱一样的培养工具。”
“这我当然知道,重点是幕后主使是谁,为什么要演出这场假婚礼引诱你上当?”
两人穿梭在建筑物、庭园树与水池之间,一边争取时间,一边煞有其事地讨论着,一方面是因为体力虽然充沛,精神上却显得不安定。
“引诱我上当的理由很简单。”
“你想说因为你是美女吗?”
“至少合患者头目的口味,而不是像矢崎那种小喽罗。”
事情绝非如此单纯,淳司想道。也许将情况看得过于简单的人不是雅香,而是自己——这种疑虑在他内心不断滋长。矢崎只不过是“吸血鬼的使者”,指使他演出这场可笑的婚礼,并找来一群患者列席的究竟是谁?亦或许他们为了避免让患者跑出校外,而在校内东跑西窜的行为,只等于在这名人物的手掌上跳舞罢了。
这个想法在他内心形成一个具象。两人被成群结队的患者逼到创校百年纪念馆内部两面高墙围成的中庭,原本前方还有一条生路,却被一道危险的人墙挡住,那道人墙并非只有防卫的功能,人人均握着和雅香手上相同的武器,为数超过十倍以上的枪口同时瞄准两人。
“丢下你的枪吧,我的新娘。”
对方听了想钻进地洞的这句话,来自矢崎副教授,但也许是刚才倒地时撞掉了一颗门牙,他的语调似乎有点漏风。
雅香只顾着窃笑,被淳司的手肘推了一下,才将轻机关枪丢在地上。矢崎以手帕掩住嘴巴,身边站出一个弯腰驼背的矮小人影。
“终于现身了,货真价实的吸血鬼……”老人舔着舌头说道。
“CRS就是先天性吸血鬼一族,为了铲除劣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