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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重点吧。”
大岩刑警难得绷起面孔,但下一刻视线一转,表情随之改变,沟吕木警长在察觉时也跟着变脸。两人视线的焦点是两男一女,沟吕木警长记得这三人的长相,那就是在村尾家假葬礼上所遇到的诡异三人组。
“那几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大概是家住这附近吧。”
“事情哪有这么单纯,我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
警长撑大鼻孔嗅一口气,而大岩刑警完全不予理会,自顾自地盯着眼前的两男一女,正确说来应该是专注地凝视着三人当中唯一的女性。
此时伯父与淳司转过头,虽然不是因为感觉到警长的目光,但结果仍然造成双方视线正面交会。
吸血鬼并不太愿意再见到警政署搜查一课的沟吕木警长,于是伯父与淳司视若无睹地转身就走,但警长早就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立刻走下警车以一辆发现游击士兵的重装甲坦克车之势向前突进,最后踢开两三只鼠尸来到这来路不明的两另一女面前。
“你们好,从村尾家的假葬礼后又见面了。”
客套话仅只于此,随着立刻露出真面目。
“你们几个居然还有胆出现在我眼前。”
“嗨,狗驴目警长。”
“沟吕木!我打出娘胎以来,坐不改姓,行不改名!”
此时村尾刑警冷不防地从沟吕木警长身旁窜出,对准雅香一人献殷勤。
“小姐你好,上次来不及自报姓名,小生警政署刑事组搜查一课的大岩刚太、年方二十七、单身、排行老二、不需要跟公婆住一起、目前虽是小队长,但我会努力在三十岁之前升上分局长。”
“执行公务中你在干嘛!就是这样,警察才会被人瞧不起。”
沟吕木警长大吼并晃动厚实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伯父与淳司。
“不顺眼,愈看愈不顺眼,喂!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不、我不想听表面的理由,老实说你们的企图,你们一定有问题!一定!”
“你有什么可以称得上证据的证据吗?”
“会说这种话的人就是有问题,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老是要人拿证据出来,从以前到现在屡试不爽。”
沟吕木警长猛彩地面,激动地大喊。
“只要警察觉得有问题就表示有罪?有没有证据?”
雅香用力挑起眉毛。
“喂,加贝鲁先生,你这样跟独裁者有什么不同?”
“我叫沟吕木!你怎么会冒出那种怪名字!”
沟吕木警长从未读过《悲惨世界》,所以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变成别人嘲弄的对象。
“喂,你们要上哪去?”
伯父与淳司的转身离去不于理会惹得沟吕木警长狂喊,两人对警长的吼叫充耳不闻,迳自往前走,而愈来愈激动的沟吕木警长发出足以令四周路人回首注目的音量。
“听好,我肯定这次事件是来自心狠手辣的邪恶组织所策划的阴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我一定要逮到那票歹徒!”
“啊,请大家不要介意,这个人知道自己在退休前,根本没有出人头地的希望,才会变得自暴自弃,各位就当做耳边风吧。”
大岩刑警以轻松的语调叙述着一个相当严肃的事实,雅香则毫不留情地答道。
“怎么可能不介意,凶手目前还没找到,如果警察不赶快抓住这种坏蛋,只会凭添我们善良老百姓的麻烦。”
“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牛头不对马嘴的大岩刑警接着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
“请问一下,那个年轻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他掌握了我的命运。”
雅香如此形容帮忙她度过期末考的家教老师,虽然也算实情,但却给了不知情的人扩大解释的机会。陷入沉思的大岩刑警面前闪过一个人影,淳司不知为何又折回来,有意无意地来到沟吕木警长面前。
“我说,沟吕木警长。”
“沟吕木!”
“我没喊错啊。”
“你的发音不对,找我什么事?”
沟吕木警长咳了一声,淳司同时给予他忠告与唆使。
“你如果想多了解这次事件的详情,就去调查一个叫坚原倍高的男人。”
“你说的坚原是……”
“产业联盟的专务理事。”
“是、是那个坚原……!”
沟吕木警长不自觉提高音量,下一刻却机警地以大手捂住张大的嘴巴。警长神色紧张地左瞄右看叫道。
“不行,那种人是瘟神,接近他有百害而无一益,就当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哦,我明白了,一般市民不需要证据就能进行盘查,财政界的要人就另当别论是吗?民主先进国家的警察办事还真了不起啊。”
“谁说的,警察是正义的象征,不容许任何人的毁语与中伤。”
“那你就应该试着调查坚原倍高——名字很难念的这个人才对。”
警长的视线刻意避开淳司,抬头凝望着夜空藉此隐藏表情。
“既然警长您明白坚原这个人并非清廉的圣人,那事情就更棘手了,如果继续置之不理,即使警察自比正义的象征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唔唔……”
“到时非但不是正义象征,反而沦为欺弱怕强的小人,没错吧?”
煽动也是作战的一种,淳司的目的便是激发沟吕木警长的个人表现欲。警长修正脸部角度,装腔做势地瞪着淳司。
“你有什么证据指控坚原?”
“他跟村尾、今泉两人来往密切。”
“就这样……”
沟吕木警长话说了一半,接着露出凝重的表情陷入沉思。看起来就像一只为牙痛所烦恼的斗犬,不过没有人直接说出来。
Ⅳ
凌晨五点,一度在明治大道周边环境造成恐慌的沟鼠群突然间消声匿迹。在人类的反击下,约有一万只鼠尸横躺在明治大道上,其他大部份均趁着漫长的冬夜消失前由地面撤退。
警察与媒体接获“数以千计的鼠群钻入地下道”、“好像跳进下水道了”的证词,但由于天色昏暗、现场一片混乱,难以辨识。但可以确定的是老鼠们在大闹地面之后,凯旋地回到了它们的地下王国。
受到侵略的地上帝国被摧残得狼狈不堪,明治大道被鼠尸、伤患、燃烧的汽车瓦丢弃的货物所掩埋,沿途发生的大小火灾将近三十件,老鼠咬断电线造成五千户停电。
老鼠咬死了三十九人,轻重伤者总计三千人,其中将近一成送医治疗。新宿、涉谷、高由马场——各地区的医院与健康中心不眠不休地救治伤患。
警政署被迫加班至深夜的警备队、保安队、刑事、交警各部门的干部只得以眼药水点着充血的双眼,不断协议磋商。
“关于医疗方面亦是加此,鼠群究竟是上哪儿去了呢?最好是跳进海里溺死,如果它们还藏在某处,不知道哪一天又要出来害人了。”
意思是必须大规模扫荡鼠群,派遗警备队进入下水道彻底歼灭其巢穴,动员一千以上的人力与相关装备,为了这群老鼠实在很难想家会造成多大的损害,也不知今后必须投入多少经费。
国家公安委员长、东京都知事、厚生大臣与其他名流聚集在首相官邸,成立鼠害防治特别本部,时间是上午七点,清晨鲜红的旭日承续昨天的夕阳映照着被老鼠一拳击倒的东京街道。
目前街头巷尾口耳相传着一百亿这个数字,这是损失金额的推测。一个削瘦的中年男子默默地听着一大堆数字,突然心血来潮毫无预警地开口话诗,他就是消防厅长官。
“先别谈这些细节,更恐怖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这番话令首相感到异常紧张,要求对方详钿说明,所得到的回答简单明了。
“我说的是鼠疫。”
“鼠疫……就是传染病吗?”
首相的语气抽搐,在座的众人噤若寒晖,而消防厅长官却陆续揭示令人胆颤心惊的事实。
“刚刚已证实在鼠尸中发现了鼠疫病菌,潜伏期最快今晚结束,患者就会随之出现,我们有必要公开事实,让市民提高惊觉。”
“这、这种事怎么能够公开,一旦造成大恐慌会严重破坏社会秩序。”
“要是我们密而不宣的动作曝光,到时民众对于政府的信赖将荡然无存。”
无懈可击的真理。
“我们并不是过去的社会主义国家,别妄想只要隐瞒真相就能平安无事,这么做根本得不到市民的协助。”
“可是一旦公布都内发生鼠疫,民众一定会发生恐慌,到时大批涌出东京,事情就更难收拾了。”
如果反过来全面禁止市民离开东京,恐慌仍然要发生。在座的众人同时想像着一个可怕的景像:连接多摩川、江户川、荒川的桥墩陆续封锁,东京火车站和羽田机场也被迫关闭,每个市民只能分配到最低限度的食粮与生活用品,为了争夺配给争执不断,最后甚至演变成暴动,瘫痪的大都会顿时将化为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当然在此时政府首脑阶层将逃到安全地带,在得到安全的同时,也换来社会的同声谴责。
经过苦闷的数分钟,厚生大臣摘下老花眼镜,他带着灰色的倦容喃喃自语。
“鼠疫加上日本脑炎,我还以为我们所居住的是在二十一世纪即将来临前全世界最先进的现代都市。”
“现在不是自嘲的时候,必须正视现实才行,近年来国民对于政府的信赖已处于直线下滑的状态……”
国家公安委员喊着,内合长官也挑动嘴角。
“这次鼠祸跟鼠疫的发生不全然是政府的责任,如果处理得当,我们可以藉此取回人民的信任,最重要的是今后的方针。”
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就是确保与政府首脑阶层人数相同分量的防治黑死病专用疫苗与抗生素,而且立即付诸实行。接下来再拟定各相关对策。
※ ※ ※
八点过后,警政署长召集警备总部各干部,明示派遗警备队出动。
“反正媒体又不知道警备队进入下水道这件事,只要进去一下再出来做个样子就行了,小事一桩。”
“真可悲,即将迎接二十一世纪了,警察做事却愈来愈敷衍。”
警备干部一边准备出动,一边咕哝着,但鼠疫发生的谣言一传开,警备队员无不人心惶惶。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要我们冒生命危险!领这点薪水,就得钻进黑死病菌的巢穴,门儿都没有!”
也难怪警备队员们会在一片哀嚎声中群起抗议,即使以磺胺药物、链霉素、血清等来证明鼠疫感染的危险性已得到控制,却仍无法抹消他们的疑虑与不安。
“放了这么久的疫苗会有效果吗?我怀疑。”
“最重要的是老鼠居无定所,冒冒失失闯进下水道会有多少收获?”
“拜托你们订定一些合乎现状的方案行不行?例如让警政局长或国家公安委员长担任领队。”
这种抗议方式今政府首脑人物们大为不快,过去的警备队员对上级的命令从来不会有所怨言,而这年头的年轻人完全缺乏自我牺牲的精神。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因此决定让警备队员优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