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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静中,大家紧张地等待着。然而没有回话,船外的天线只捕捉到自己的信号的回音:“你们听到了没有?救援已到,请马上回话……”
“继续发信号。”苏贝说。
二十分钟后,苏贝放弃了与一号联系的希望。她命令道:“探测一下,它还在运转吗?”
“好像发动机还在正常运转似的。”执行命令的船员莫名其妙地说,“这船还活着,可它不回答我们的呼叫……”
“除非……船上没有人。”一个船员说,他说完后就赶忙偷瞥了苏贝一眼。
苏贝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她的神情没有变,她说:“这个距离上,能用生物探测装置吗?”
技术顾问说:“您知道,生物探测器必须在近距离工作。”
“靠过去看看吧!”船员们恳求道。
苏贝说:“我们不能冒险靠近。探测船准备出航,副船长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副船长应声站出来,说:“我带八个人去。三条探测船,每条三个人。”
“要小心。”苏贝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余的,“我会在这儿随时观察你们。”
“我会随时报告情况。”副船长简洁地说。
三条探测船从“漩涡二号”左舷的减压舱门口飘了出去,缓缓靠向浮在远处的“一号”。苏贝打开了座位边的全息监视图像,它能提供探测船的速度、方位、发动机现时功率及其它各种参数。舱里剩下的船员都趴在窗口望着外面。
苏贝对着座椅上的对讲器问:“怎么样?还好么?”
副船长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还好。那船真像新的一样!越靠近越感觉它不像在外漂游了一年的样子,这么多流星没有一颗打中它!”
“它有防卫的手段。”苏贝说。
副船长说:“但是没人操纵啊,谁启动的防卫系统呢?”
苏贝不语。
探测船靠近“漩涡一号”了,副船长说:“我们从右舷舱门进去,好吗?”
“尽量别惊动里面的人。”苏贝说,她把下半句话吞了下去,“如果里面有‘人’的话。”
无论从舷窗里还是从全息监视图上,都能清楚地看到,三条探测船轻轻地靠上了“漩涡一号”的右舷。它们停在那里,停了令人窒息的半分钟。副船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现在我们进去了。”
“好。”苏贝尽力稳定着自己的声音。
从树叶般大的探测船里,漂出几个芥籽一样大的人。他们慢慢蠕动着,爬上大船的侧舷。苏贝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她还没有意识到,有一瞬间,自己屏住了呼吸……
“侧舷减压门已经打开。”副船长报告说,“我带五个人进去,留三个人守住探测船。”
苏贝命令:“从现在起,你们要用头盔摄录器,把信息发回来。”
座位旁的全息监视图闪烁了几下,变成副船长他们用头盔摄录器拍下的图像。“漩涡一号”瞬间放大,它那如山的船体和陡直延伸的金属舷壁占据了整个视野。减压舱门正在缓缓打开,镜头前移,苏贝知道他们进去了。
全息监视图像线条清晰,但没有色彩。舱里的船员们仍然趴在舷窗上,望着“一号”和它身边停泊的三条探测船,似乎他们这么望着能帮上什么忙似的。
“现在,我要进入内层舱门了。”副船长说。苏贝看见全息图像上现出了减压舱的内层舱门,一只手伸过去,果断地旋动着门上的轮式把手。门开了,苏贝在全息图上看不到任何灯光和颜色,但副船长向她报告:“门里有光,好像里边的灯还没有灭。”
“把武器拿好。”苏贝低声嘱咐道。
副船长问:“我们可以开枪吗?我是说,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危险允许开枪么?”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些颤抖。
苏贝呆了一会儿。“漩涡一号”上面原有十七名船员,包括五位科学家,当然,其中还有她的丈夫。目前他们都是生死未卜。
苏贝最后对副船长说:“可以开枪自卫。”
全息图像运动起来,视角不停地变换,“镜头”往前推移着,副船长正领着队员们向“一号”的纵深处走去。苏贝熟悉全息图像展示出的一切,每条走廊,每个拐角,每一面墙壁,都与“二号”的一样。副船长他们的脚步声甚至也通过话筒传到了她的耳中,他又报告说:“船里有氧气,温度正常,完全正常。真不可思议。”苏贝把两手握在一起,注视着全息图像的每一点变化,似乎下一秒钟就可能从拐角后面闪出一个人来似的。
同时,苏贝觉得越来越不安,心里有个念头隐隐约约地转动着,却不肯明朗地显现出来。她本能地感觉到,这念头十分重要,是关于“漩涡一号”的,也是关于这次行动的。她有几次差点忍不住,要下令让副船长他们回来。他们正在探察的那个地方是大漩涡的深处,苏贝的心底有这种感觉。
“发现有人的痕迹。”副船长的声音说。
苏贝低声问:“什么?”
全息图像上出现了一间打开的浴室,和所有飞船上的浴室结构一样,喷头和真空抽吸器,防水档板,烘干装置。
“红外探测告诉我们,”副船长说,“至多在五个小时之前,有人还站在这里洗澡。他用了烘干器,是个很高大的人,不清楚是男还是女。”
苏贝知道用红外探测器观看人体留下的热迹的感觉,令人不快,仿佛透过一面模糊的薄幕窥视后面的鬼影。她沉吟道:“五小时……”五小时之前,那间空荡荡的浴室里曾经站着一个人,或者是个人形的生物……她轻轻甩了一下头,把可怕的念头赶跑。
“用红外探测器看过走廊了吗?”苏贝问。
副船长说:“刚才没想到,是经过这间浴室时才想起来的。”
苏贝说:“现在就用红外探测,看看走廊里有什么遗留的热迹。”
“好的。”副船长回答。
片刻之后,他说:“船长,我报告了,你可别奇怪:走廊里全是人。我是说,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有不少人走动。不会错的,热迹非常明显。”
那么,在短短几小时里,“漩涡一号”里面的人就都不见了。或者,他们都停止活动了?
“继续走吧。”苏贝简单地说了一句。
副船长边走边汇报:“船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可以看出来‘一号’的船长是个很能干的人。空气成分严格保持在健康标准上,经过一年的飘游,能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看,船员卧舱到了。我们进去瞧瞧,大家拿好枪……”
苏贝面前的全息图像上显示出一间宽大舒适的卧舱,虽然也是标准的八人舱,但比一般飞船上的要大一倍。里面空空的。
副船长说:“这里没有热迹,难道船上没人睡觉吗?”
“一段时间之内没人睡觉。”苏贝补充道。
副船长没把握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热迹能保持将近一百小时呀。”
“在紧急情况下,可能连续一百小时不能休息。”苏贝说。她虽然在向副船长解释,但自己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了。这种不安,这种不祥的预感在发现有“人”用过浴室之后就萦绕在她的心头。
副船长说:“我们再向里面走,好吗?”
苏贝停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的心怦然跳动,她真想让这些人马上回来。但她说:“继续。”
副船长他们走到了食品贮藏室,苏贝愣住了:这里的食物几乎是原封未动,保存完好。
“一年了。”她喃喃说,“一年里面,没有人吃东西……”
“我可以检查一下食物吗?”副船长问。
“可以。”
一包脱水蔬菜被打开,展示在全息图像里。副船长说:“新鲜的,但我可不敢尝它。”
“你能想出合理的解释吗?”苏贝不由自主地问道,“‘漩涡一号’上的人,竟然一年没吃东西。”
副船长呆了一会儿,回答:“他们一直在休眠。”
“但五个小时之前还有人在洗澡,有很多人在走廊里面走动。”
副船长说:“他们几小时前刚刚醒来。”
“可是他们却不回答我们的呼叫。”
苏贝说到这里,心里突然灵光一闪,所有的疑问似乎在一瞬间就要解决了,但那一点光亮又熄灭在她的头脑里。
副船长说:“这真是一艘鬼船。”
他指的是古代水手们经常传说的,在海上漂流的无人船只,那些船上面一切完好如初,但一个人也没有。
苏贝回过头,向舷窗那边看了一眼。几个船员站在那里望着外边远处的“漩涡一号”,那大船静静地悬浮在太空,三条探测船贴在它侧舷上。苏贝深深吸了口气,她在椅子里坐好,相信自己马上就要想出这个谜题的答案了。
副船长的声音说:“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好吗?”
苏贝没有回答,她陷入了沉思中。
有两个船员从舷窗那边回头望着她,迷惑地摇了摇头。
随着全息图像的变换,副船长不断报告:“到了上层舱内,热迹更明显了。现在进了休息室,这儿就像刚刚开过联欢会似的,全是人的热影,有坐着的,有站着的。现在到了休息室外,热迹向前方延伸过去。那边就是中心指挥室了,我们过去吗?等等,用生物探测器看一下,这个距离可以用了……天哪!”
苏贝从沉思中惊醒,问:“怎么?”
“门后就有生物!”副船长压低声音道。
苏贝仰头望着舱顶,每当她的思考接近尾声时,她都是这种姿势。船员们担忧地从舷窗边扭头望着她。
“我们现在就要打开门,进去了。把枪拿好,注意,慢慢地过去……”副船长缓慢而沉着地说。
苏贝突然转头望着窗外的大船,她那双眼睛里闪出近乎疯狂的光芒,船员们都被她吓呆了。苏贝又转向指挥舱门,大声喊道:“等等!我命令,不准开枪……”舱门猛地被拉开,六个身穿宇航服、手持等离子射束武器的人冲了进来!
很难形容双方见面时的反应。舷窗边的船员都像木偶一样定住了,有两三个人把手咬在了嘴里。而冲进舱门的六个持枪人虽然戴着头盔,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他们也绝不平静。其中一个甚至跌倒在地。
只有苏贝保持了冷静,她对那几个闯入者说:“别开枪!镇定一下!好了,把头盔脱下来吧。”
一个人脱下了头盔,正是副船长。他带着如梦如幻的神情问:“这是怎么了?我们是在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贝回头看看舷窗边站着的、惊呆了的几个人,又看看窗外的大船,说:“你们是在‘漩涡二号’上?”
副船长指着外面那艘大船说:“可是,我们明明是到那艘船上去了呀!”
“那艘船就是‘漩涡二号’。”苏贝坐下,平静地说。
“我真不懂,我是疯了么?那么这里又是哪儿?”副船长摸着头问。
苏贝指指窗外的飞船:“那艘船就是我们自己的船,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飞船,‘漩涡二号’。”
副船长笑笑,又说:“我听错了吗?你说什么?我们分明是乘坐了三只探测船飞到那里,到那艘大船上去了呀。看看……”他激动地走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