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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关于毒药和解药的,但他警告过我那些知识诗篇知道的人不多,不可以随便背诵。
“但你一定会跳舞吧?也学过作诗?”
我完全被她搞糊涂了。“夫人,我想你是把我当成别人了。也许你想到的是国王的外甥威仪,他只比我小一两岁,而且——”
“我没有搞错。回答我的问题!”她几乎是尖声质问。
“没有,夫人,你说的那些课程是给……出身高的人学的。我没有上过那些课。”
我每回答一个否定的答案,她就显得更烦乱。她的嘴巴抿得更直了,浅棕色的眼睛笼罩一层阴影。“这种事绝对不能容许。”她宣布,然后一个转身,裙罢窸窸窣窣,匆匆沿着通道走去。过了一会儿我走进自己房间,换了衬衫,穿上我最长的一条紧身裤,把那位夫人赶出我的思绪,专心投入当天的工作和课程。
“你大概在纳闷她替我们赢得了什么好处。”切德浑然不觉地说下去,我听见他声音里有压抑的兴奋。“我已经试着替你要求了两次,两次都被拒绝,但耐辛对黠谋唠叨个不停,直到他投降为止。是精技,小子。你要接受精技的训练了。”
“精技。”我复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是的。”
我胡乱翻找思绪。“博瑞屈跟我说过一次精技的事。很久以前。”我突然想起了那段对话的情境,是在大鼻子无意间泄漏我们的事情之后。他说精技是跟我与动物分享的那种感官完全相反的东西,而我之所以发现冶炼镇居民的改变也是透过那种感官知觉。接受精技训练是否会让我脱离那种感官知觉?那会是一种解放还是一种剥夺?我想到我趁博瑞屈不在的时候跟马匹和狗儿分享的亲密感,也记起了大鼻子,记忆中混合了温暖与哀伤。在它之前和之后我都不曾再跟另一个生灵如此亲近过。接受精技的新训练,会不会夺走我这种能力?
“怎么了,小子?”切德的声音慈祥但关切。
“我不知道。”我迟疑。但就算是在切德面前,我也不敢透露我的畏惧,或者说,我的污点。“我想是没事吧!”
“你听了太多关于精技训练的老故事。”他完全猜错了。“听我说,小子,情况不可能有那么糟啦!骏骑就熬过来了,惟真也是。而且现在我们面临红船劫匪的威胁,黠谋已经决定要恢复以前的做法,对有潜力的人都加以训练。他想建立起一个,甚至两个小组,来补充他和惟真能用精技做的事。盖伦对这件事不太热衷,但我想这样做是很好的主意。不过我自己是私生子,从来没获准接受训练,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可以怎么运用精技来保卫国家。”
“你是私生子?”这句话冲口而出。我所有纠结的思绪都突然被这项新揭露的事实劈了开来。切德盯着我,对我讲的话感到震惊,就像我对他讲的话感到震惊一样。
“当然啊!我以为你早就猜出来了。小子,你这么个耳聪目明、感受灵敏的孩子,倒是有些很大的盲点啊!”
我看着切德,仿佛这是我第一次注视他。在他的额头、他耳朵的形状、他下唇的线条之中,那些相似之处确实存在,也许先前是被他的疤痕遮住了。“你是黠谋的儿子。”我胡乱猜测,根据的只是他的相貌。他还没开口,我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太蠢了。
“儿子?”切德阴森大笑。“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咆哮不已!但实情会让他的脸色更难看。小子,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他是在婚床上怀的胎,我则是在沙缘附近的军事行动中怀的。”他轻声又说:“我母亲怀上我的时候是军人,但是后来回家乡去生下我,之后嫁给了一个制陶工人。我母亲死后,她丈夫叫我骑上一头驴,给了我一条她生前戴的项链,叫我把项链带到公鹿堡去拿给国王。我当时10岁。那时候从羊毛庄到公鹿堡的路又长又难走。”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
“不说这个了。”切德坚定地直起身子。“盖伦会教你精技。黠谋硬逼他同意,他最后终于让步了,但是有条件,就是每一个学生在接受他训练的期间别人都不可以插手干预。我真希望事情不是这样,但是我无能为力,你自己要多小心。你知道盖伦吗?”
“一点点。”我说。“只知道别人说的关于他的事情。”
“你自己知道什么?”切德考问我。
我吸了口气,思索着。“他都是一个人吃饭,我从来没看他跟别人坐在同一桌,不管是跟士兵为伍还是在饭厅里。我从来没看过他没事站着闲聊,不管是在操练场、洗衣场,还是任何一处花园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正要去哪里,而且总是匆匆忙忙的。他和动物相处得很差,狗不喜欢他,他把马控制得太过头了,把它们的嘴巴和脾气都搞坏掉。我猜他跟博瑞屈年纪差不多。他的衣着很讲究,几乎跟帝尊一样花俏。我听过别人说他是王后的人。”
“为什么?”切德很快地问。
“呣,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天晚上,有个叫该击的士兵跑来找博瑞屈,有点醉了,也受了点伤。他跟盖伦打了一架,盖伦用一根小鞭子之类的东西打到他的脸。该击要博瑞屈帮他包扎一下,因为那时候很晚了,而且那天晚上他不应该喝酒,妤像是快要轮到他值班守卫了还是什么的。该击告诉博瑞屈说,他无意间听到盖伦说帝尊的王室血统比骏骑和惟真多出两倍,都是因为愚蠢的习俗,才让他坐不上王位。盖伦还说帝尊的母亲比黠谋的第一任王后出身高贵。这点大家都知道是事实,但该击之所以气得跟他打起来,是因为盖伦说欲念王后比黠谋本人更有王室血统,因为她父母两边都有瞻远家族的血统,黠谋却只有父亲那边有,所以该击动手想打他,但盖伦往旁边一闪,用某个东西打中了他的脸。”
我顿了顿。
“还有呢?”切德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所以他比较喜欢帝尊,比较不喜欢惟真,甚至也比较不喜欢国王。至于帝尊,嗯,帝尊也接受他,对盖伦的态度比他通常对仆人或士兵的态度还要友善。有少数几次我看过他们两个在一起,帝尊好像在征询他的建议。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有点滑稽,盖伦好像是在模仿帝尊似的,穿着打扮和走路的姿势都学他。有时候他们两个看起来几乎是非常相像。”
“是吗?”切德倾身靠近我,等待着。“你还注意到了什么?”
我在记忆里搜寻更多关于盖伦的第一手知识。“我想差不多就这些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话?”
“没有。”
“我明白了。”切德仿佛是在对自己点头。“你又听说过他什么?你怀疑什么?”他是想引我作出某个结论,但我猜不出是什么结论。
“他是内陆人,从法洛来的。他一家人跟着黠谋国王的第二任王后一起来到公鹿堡。我听人家说他怕水,不敢坐船或游泳。博瑞屈尊重他,但是不喜欢他,他说盖伦是个擅长也确实做到自己的工作的人,但是博瑞屈不可能跟不善待动物的人相处得好,即使那人不善待动物只是出于无知。厨房的人不喜欢他,他总是把年纪比较小的那些仆人骂哭,说那些女孩的头发掉到他的食物里,或者手很脏不洗干净,说那些男孩太粗鲁了,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端上食物,所以那些厨子也不喜欢他,因为学徒心情差的时候工作就做不好。”切德还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听到很重要的事。我绞尽脑汁回想还听到哪些闲话。
“他戴着一条镶了3颗宝石的项链,是欲念王后给他的,为了奖赏他某次的特别服务。唔,弄臣很讨厌他。他有次告诉我说,四下无人的时候盖伦会骂他怪胎,还拿东西丢他。”
他的声调不只是不可置信而已。他在椅子上突然坐直,酒杯里的酒泼了出来洒在他膝盖上,他心不在焉地用袖子去擦。
“有时候。”我谨慎地承认。“不是很常,只有他想讲的时候,才会突然冒出来跟我说一些话。”
“一些话?什么样的话?”
我突然想到我一直没把那个“斐兹逢治肥油”的谜语讲给切德听,不过现在讲这个好像太复杂了。“哦,只是些古怪的话。差不多两个月前,他拦住我,跟我说第二天很不适合打猎。可是那天天气很好,博瑞屈那头大公鹿就是那天打到的,你还记得吧!也是同一天我们碰到了一只狼獾,它把两只猎犬咬得重伤。”
“我记得它差点也伤了你。”切德倾身向前,脸上带着某种奇怪的满意神色。
我耸耸肩。“博瑞屈骑马把它撞倒了,然后他痛骂我一顿,说要是狼獾伤了煤灰,他一定会把我打成笨蛋。我哪知道它会突然朝着我来呀!”我稍作迟疑。“切德,我知道弄臣很奇怪,但我喜欢他来找我讲话。他说的都是谜语,他会骂我,开我的玩笑,还会大摇大摆发表意见,叫我做这个做那个,比方说我该洗头发了,或者我不该穿黄色等等,可是……”
“怎么样?”切德探问着,仿佛我说的话非常重要。
“我喜欢他。”我词不达意地说。“他会嘲弄我,但他的嘲弄感觉上是好心的。他让我觉得,呃,觉得自己很重要,因为他选择来跟我说话。”
切德靠回椅背上,伸手遮住嘴边的微笑,但我不了解他在笑什么。“信任你的直觉。”他简洁地告诉我。“弄臣对你做的任何建议你都要留心。还有,继续把他会来跟你说话的这件事保密下去。有些人可能不会喜欢这件事。”
“谁?”我追问。
“黠谋国王吧,也许。毕竟弄臣是他花钱买下来的。”
我脑袋里冒出了十几个问题,切德看见我脸上的表情,举起一只手阻止我。“现在不要多问。你现在知道这些就够了,事实上,你现在知道这些已经太多了。不过你说的这件事让我很惊讶。把别人的秘密说出来不是我的作风,如果弄臣想让你知道更多,他可以自己告诉你。不过我记得我们刚才是在讨论盖伦吧!”
我叹了口气靠回椅子上。“盖伦。总之,对那些无法跟他抗衡的人来说他很讨厌,他穿衣服很讲究,他一个人吃饭。我还需要知道什么,切德?我碰过严格的老师,也碰过讨人厌的老师。我想我会学会应付他的。”
“你最好学会。”切德讲得非常认真。“因为他恨你。他恨你的程度超过他爱你的父亲。他对你父亲的情感之深,令我觉得很可怕。没有人值得别人那样盲目的全心奉献,就算王子也一样,何况那全心奉献来得很突然。至于你,他恨你的程度更加强烈,让我觉得害怕。”
切德的语调里有某种东西,使我胃部升起一种发冷欲呕的感觉,那种不自在的感受让我几乎要吐了。“你怎么知道?”我追问。
“因为黠谋指示他收你做学生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告诉黠谋的。‘那个私生子不是应该搞清楚自己是哪根葱吗?你给他的那一切不是应该就已经很够他满足了吗?’然后他拒绝教你。”
“他拒绝?”
“我跟你说过了。但黠谋很坚持。而且他是国王,盖伦以前再怎么是王后的人,现在也得服从他,所以盖伦态度缓和了一点,说他会试着教你。你每天都要去见他,从一个月以后开始。在那之前,你归耐辛管。”
“在哪里?”
“在一座塔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