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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晋,不!”陆蔓哭着叫了出来,向前扑去。
“妈咪,妈咪,醒醒,呜呜。”
“蔓蔓,醒来吧。”
“我求你,你醒过来吧,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谁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响起,是谁?
三天了,他守在她身边足有三天,期盼着她醒来,可她呢,却似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气息微弱的昏睡着。
医生是将她的命救回来,他是将他的血输给了她,可一个人若是不想活了,再做更多也是枉然。
她有这么恨吗?她有这么爱吗?
靳成俊一脸的胡子拉碴,双眼通红,死死的瞪着病床上那孱弱的女人,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悔意。
如果,如果当初,他不是那样做,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靳成俊微微闔眼,那眉间,露出深深的疲惫。
陆蔓唰地睁开眼来,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耳边是几人欢喜的叫声,她却似无所觉,只是阖上了眼。
原来,阎王爷也厌了她呢!
她不配和他在一起吗?连老天爷都要她活着赎罪吗?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中渗了出来,无声地滑落在枕间。
“妈咪,你吓死我了。”靳怀恩抱住了她,痛哭失声。
“蔓蔓,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要命,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啊!”王巧同样的痛惜。
孩子?陆蔓睁开眼,看向王巧他们。
“你怀孕了!”靳成俊脸色阴沉,却透着疲惫。
早在一个月前,医生就已经说了,一直没有说,是因为他们都不想她受更大的打击,现在。。。
怀孕了?
陆蔓睁大了眼,猛地坐了起来,然而,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眩晕的身子让她一下子跌了回去,脸更白了。
“你慢点。”宋佳玉立即扶着她,将床摇了起来。
陆蔓怔愣的将手抚上腹部,猛地想到在梦中,董晋说的话,她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孩子,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们有了一个孩子,陆蔓终是忍不住的痛哭失声,靠在宋佳玉肩膀上,嚎号大哭。
见她能哭,王巧和靳成俊松了一口气,总比一直憋着要好,总比,强忍着忍而不发的好。
三个月后。
银园。
一个小腹微凸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裙子,手持着一扎白玫瑰,来到银园中的一个墓地前。
墓地四周种着樱树,热夏的天气,却不觉得炎热,墓地看得出常有人打理,很是整洁干净,陆蔓将手中的玫瑰放在墓碑旁,舀出手绢擦拭着碑上的照片。
“我来了,你在那边还好吗?”她仔细的擦拭着相片,幽幽出声。
经过调理,她怀孕的身子比起当初稍微圆润了些,却依然纤瘦苍白,脸容淡漠到近乎冷漠。
“孩子会动了,你不知道他(她)有多皮,到了晚上就不睡觉,你说,到底像谁呢。”陆蔓看着相片轻声娇笑:“一定是像你,我小时候可乖了。”
“晋,我好想你,好想去找你,可是,如你所说的一样,我还不能。你放心,我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结婚生子,到时候,你再来接我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可当你答应了,不可以食言啊。”
一阵风吹来,樱树在摇曳,陆蔓抬起头来,微微地笑,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我们要每年一起看尽落英缤纷,我不会忘的,我会来的,你等着我好不好?”
又是一阵风吹过,樱树上,有一片叶子翩然落下,陆蔓伸出手,那片嫩鸀的叶子似有所感一般,稳稳当当的落下,落在她洁白的手心中。
风,吹过,带走了谁,却又留下了谁的心,残存不散。谁的世界,谁强行挤进,却又翩然离去,徒留一声叹息。。。
………………
番外篇
靳怀恩刚从私人专机上下下机,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他的心猛然一跳,坐上车子,厉声吩咐:“快,去慈恩医院。”
他坐在车后座,修长的手压上胸口,默默的祈祷,妈咪,等着我,再等等我。
刚刚那通电话,就是妻子景卿打来说妈咪病情恶化,医生已经说了她撑不住了,让家人有话就快说。
想到病床上脸色苍白,身形枯瘦的母亲,靳怀恩的心就像被一把钝刀给狠狠的划过一般,血淋淋的痛。
她今年才刚过五十岁生日啊,还那么年轻,可已经快要离开他们了。
妈咪她,其实早就活不下去了吧,若不是要完成对董叔叔的承诺,她早就离去了吧?
想到这,靳怀恩的眼中又是闪过一丝心痛。
自从董叔叔去世以后,她就没有一天快活过,最开心的一天,是在自己结婚,是在念雅结婚的那个时候吧?
现在,雅雅结婚了,快要当妈了,所以她想去找董叔叔了吧?
过去24年来,她都活在煎熬和思念当中,他知道,她无时无刻不是在想董叔叔,哪怕他已经死去多年,哪怕她的身份,是靳太太。
而想到父亲和母亲的关系,靳怀恩又是一声叹息。
从前他不懂大人之间的感情,只觉得父亲执着,哪怕母亲对他没有半点爱欲,哪怕她对他宛如一个陌生人,哪怕两人一直分房而居,却始终不愿放手。
那是爱吗?他不太懂,只觉得如此两个人都太累,太累。
是的,过去24年来,他的一双父母,只是同一屋檐下生活着,却没有过多的感情交流,甚至分房而睡。
若说恨吗?可父亲因为肺炎住了一个月的院时,也是母亲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服侍他。
若说爱吗?母亲却又从不对他有过多的感情,甚至连话都不多说,哪怕父亲的女人从不间断也不曾表露过一丝在乎。
呵呵,靳怀恩苦笑出声,真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什么?
慈恩医院很快就来到,陆蔓的主治医生是当年和董晋相亲的方婉婷,现在已经是方院长了,看到靳怀恩期盼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她,自己选择放弃。”方婉婷看了一眼高级病房的方向,发出一声叹息。
心脏病,只要精心料理,不受刺激,好好的调理养着,并不是不可以活着,可是,陆蔓却不想,她不愿。
复发的时候,她明明可以吃药,却始终没有伸手,她是早就不想活下去。
方婉婷想到那记忆中那模糊却温文尔雅的影子,长长的叹了一声,一切都是情字惹的祸。
靳怀恩抿紧了唇,对方婉婷深深的鞠了一躬,向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靳成俊满头白发,正倚在墙上抽着烟,靳怀恩一怔,他才离开两天,爸爸的头发,为什么突然全白了?
他心头发酸,原本健朗的父亲,好像突然老了许多,是因为母亲弥留在即吗?
“爸。。。”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回来了!”靳成俊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皮有些耸拉,似是有气无力地道:“去看看你妈吧。”
“哥哥。”一个焦灼的脆声从靳怀恩后方响起,带着隐隐的哭音。
靳怀恩回过神来,一个小腹微凸的漂亮女子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英俊温文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雅雅!”靳怀恩叫了一声,看着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疼宠。
董念雅是遗腹子,是董晋的亲骨肉,出生半年后,她就被陆蔓送到了董家。
自董晋死后,董家算是伤透了心,董母更是恨透了陆蔓,当那个酷似董晋,眼睛骨碌碌的小女娃出现在董家人面前时,他们都惊呆了。
陆蔓舍不得女儿,却可以狠下心将她送回董家,因为她是董晋的骨血,更是痛失亲子的董博翰夫妇的唯一念想。
可以说,董念雅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长的,因为她身世的关系,董家两老是怕捧在手心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董家现在当家人,也就是董念雅的小叔董维都将她疼到了骨子里,比自己的儿子更甚。
要问陆蔓怎么舍得?她是舍不得,可是只能狠心,三不五时偷偷的去看。
董念雅小时是恨的,恨母亲的狠心,可她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靳怀恩,靳怀恩很疼爱她,也很关心她,常常说母亲的不容易,她恨不起来。
董念雅越大越像董晋,很多时候,陆蔓会看着女儿的脸出神,一到那时,两兄妹就知道,母亲是想起爸爸(董叔叔)了。
“哥哥。。。”董念雅扑进靳怀恩怀里,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妈妈她。。。”
靳怀恩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靳叔。。。”董念雅见到靳成俊,眼神复杂,还却是叫了一声。
“去看看你们妈咪吧,她一直在等你们。”靳成俊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两人点了点头,携手走进病房。
病房内,并没有刺鼻的药水味,反而是充斥着淡淡的樱花香,两兄妹看去,只见陆蔓的床头,插着一大束樱花。
又见樱花,两兄妹对视一眼。
每年樱花开的时候,陆蔓就会到董晋的墓地去呆上一天,说上一天话,看那落英缤纷,一年又一年,从不间断。
“你们来了。”陆蔓孱弱的声音响起,向兄妹俩伸出骨瘦如柴的手。
“妈。。。”董念雅首先扑了过去,握着母亲的手,好冰,她的眼泪刷刷的滴落在她手背上。
“傻丫头,哭什么呢,都要当妈的人了。”陆蔓虚弱地眨了一下眼,笑着道:“将来孩子也跟你一样爱哭,怎么办?”
“妈咪,那您帮我教他,您要快点好起来。”董念雅哽着声音说道。
“妈不行了,看不到我乖孙出生了,雅雅,你恨妈妈吗?是妈妈对不起你。”陆蔓疼惜的看着这个小女儿,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
她不够半岁,自己就将她狠心送回董家,只为了赎罪,为了补偿董父董母,自己则日日受着煎熬,甘愿被思念侵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现在,她终于要解脱了,终于可以去见董晋了,她守着了诺言,真好!
“我不恨,我一点都不恨,只要您好起来。”董念雅擦了一把眼泪,说道:“我还要告诉您,奶奶也不恨您了,她早就不恨您了。”
陆蔓一听,浑浊的眼顿时发出一点亮光,激动的说道:“真真的吗?好,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放心去见你爸爸了。”
“妈咪,不要。。。”董念雅一听,心里大恸。
“别哭,妈咪要去找你爸爸,他等的太久了,也太寂寞了,你别哭。”陆蔓摸着她伏在病床上的头,虚弱地道:“以后,你要幸福,要快乐,知道吗?还有,小宇。。。咳咳。”
“妈,我在这里。”董念雅的丈夫秦宇立即跪在病床前,抓住了陆蔓的手,语带哽咽。
“雅雅的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她,这孩子,是我亏欠了她,你能答应妈,好好,好好照顾她么?”陆蔓的声音明显急喘起来。
“妈您放心,我发誓,会一辈子对雅雅好的。”秦宇眼中闪烁着泪光,重重的握了握陆蔓的手,并搂住了心爱的太太,董念雅哭倒在他怀里。
“好,好!”陆蔓欣慰地一笑,又看向靳怀恩:“恩恩。”
“妈。”靳怀恩重重地跪倒在她床前,死死地抿着唇,泪水在眼眶内流转着。
“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妹妹,要爱护卿卿还有孩子,妈。。。妈不能看着你了,你。。。要坚强。”陆蔓喘气喘得急起来,靳怀恩的妻子景卿抱着儿子别过头去哭了起来。
“妈,我知道了。”靳怀恩握着她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下来。
“你爸他。。。我。。。对不起他。”陆蔓似是叹了一声,看着虚空的一点,弱声道:“告告诉他,我,不恨他。”
“爸知道的,妈,他一直都知道。”靳怀恩哽咽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