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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虽为人低调谦和,却还是惹来不少恶意中伤,朝中流言蜚语四起,盛传我与他之间有染。后来流言传到海颜王耳中,海颜王便将他接回了海颜,为了平息谣言,又替他选了一个未婚妻。想不到君留醉却私自逃出了海颜王宫,从此不知去向。”
“次年元宵节我去城里赏灯,在灯会上看见他和两个年轻男子走在一起。我惊喜交集,冲上前去拉住他,他却装作不认得我,与那两个男子匆匆离开了。那夜恰好你母后回了娘家,说是她那在外修道多年的表弟突然来了京城。夜里我独自一人辗转难眠,闻到梅花香气,便出了房门,信步上了梅花山。”
“到了山顶,远远看见塔边溶溶月色下一个青衣人悄然而立。看清那人正是君留醉,我大喜过望,忙冲了过去。他看见我似乎也吃了一惊,踌躇了一下朝我笑了笑,我便知道他肯承认认得我了,心里真是好生欢喜。我问他说:‘怎么先前装作不认得我?’他笑着道:‘师兄弟们在场不太方便,现在不是承认了么?’又说:‘你是太子,一举一动都会受人关注,我是逃婚在外的人,可不想连累你。’我听了哈哈大笑,说:‘或许我喜欢被你连累也说不定。’他闻言面色一红,随即正色道:‘太子休要再说这种话,真是折煞留醉了。’”
说到这里,皇帝古铜色的肤色上泛起淡淡的红潮,眼中光芒闪动,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我们一直谈到东方吐白,却还是觉得言犹未尽,于是临别前又相约次日晚上再见。以后数日我们夜夜在后山见面,饮酒下棋好不畅快。君留醉性情温和而恬淡,不论我白日在朝中遇到多么烦心的事,只要夜里看见他便会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那时我常想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他眼中露出一丝向往之意,唇角溢出淡淡的笑容,这让楚临渊怔忡了片刻,记忆中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夜我们正在山顶饮酒,你母后突然出现。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冲上去给了君留醉一个耳光,又说了一通极难听的话羞辱他。君留醉羞愤之下匆匆离去,他走后我忍不住打了你母后一个耳光——那是我第一次对你母后动粗,在那之前我对她连重话都不曾舍得说一句,或许他们两人就是因为此事结下了梁子。”
说到这里景德帝突然沉默下来,楚临渊忍不住问:“父皇认为这就是君留醉杀害母后的动机么?”
“……君留醉对你母后是否心存怨恨朕并不知晓,然而你母后对君留醉的憎恨却是明明白白的。你母后个性极强,凡事追求完美,不能容忍半点背叛——还好这点你不象她。她心中不平,从此刻意冷落朕,无论朕怎么解释她都不肯相信朕与君留醉之间其实清白。后来朕一气之下娶了你母后最要好的一个表妹做为侧妃,也就是如今的陈皇后。”
“……那夜之后君留醉可有继续来找父皇?”
景德帝摇头,怅然道:“当然没有,等到朕再一次遇见他已是两年之后的事了。两年后的一夜朕策马沿着楚江江堤奔跑,无意间看见江上有艘乌篷船飘过,那舟子一身青衣,头戴斗笠,看身形很是熟悉。我心里突然一动,便朝那舟子呼喊,说想搭他的船过江,他却沉声拒绝了。我越发相信是他,情急之下跳下江,朝他奋力游去。他急忙加快了船速,我怎么都追不上,最后便装作手脚抽筋,沉入水中。”
“他见状急忙朝我沉没之处划来,待小船靠近,我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一把将他拽入水中。他惊惶之下喝了几口水,我忍不住得意地大笑了起来,这时突然被他紧紧抱住——原来他根本就不会水。”
“当时已是深秋,江水很冷,待我将他抱进船篷里时他已冻得手脚冰凉。我伸手想把他湿透的衣衫脱下,他却死死按住我的手不让我脱,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想让我看见他身体的残疾。因为一直穿着湿衣,夜里他发了寒热,烧得迷迷糊糊的,昏迷间他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好似生怕我会离开一般,还不时地叫我的名字,其实在那之前他一直称呼我为‘太子’,从没有直呼过我的名字。”
“看着他脆弱无助的表情,我突然有种想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不让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看见他的冲动。一旦邪念产生,便再也挥之不去,况且我素来恣意妄为,从没有克制自己欲望的习惯,后来的事也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一切虽是意料之中,听到这里时楚临渊还是吃了一惊,朝皇帝望去,见他神色复杂,似喜似悲,心里一时五味交杂。
皇帝察觉到楚临渊望着自己,于是道:“渊儿,你可是觉得父皇当年是在趁人之危?可是朕不后悔,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朕还是会那么做,朕此生唯一后悔的事是做了皇帝。如果朕不是皇帝,或许就能和留醉在一起了。渊儿,那日你选紫桥不选皇位,父皇虽觉遗憾,其实心里也很欢喜,做了皇帝,你或许可以得到天下一切,却决计不会幸福。那日其实你早看出父皇只是试探你对么?你选紫桥不是怕朕杀他,而是怕紫桥伤了心……衣衫破了可以补好,可是心伤了却再也无法补。留醉后来若非伤心欲绝,也不会跳下悬崖。”
楚临渊听见“跳下悬崖”四个字时心里一阵疼痛,暗想着连城跳崖时不知又是怎样的心情。想到这里他急忙甩了甩头——这已成了他的一个新习惯,那就是只要一想到连城就立即强迫自己转移思绪。
这时又听见皇帝续道:“第二日清晨他清醒了过来,明白了夜里发生的事情。他抱着膝盖望着江水一味的沉默着,不论我说什么都不肯开口说一个字。船靠岸时他跳下船就要离开,情急之下我点了他的穴道,将不能动弹的他带回了京城,安置在京城郊外一个偏僻的别院里。因为怕他逃走,又找了两个武林高手看守着他。我常常去看他,他却从不与我说话,也不肯让我再亲近他的身体,这样一晃便是一年多,对他我几乎要绝望了。”
“有一天他终于开了口,对我说他很累,再也不会逃走了,让我将看守他的人撤离。我为了讨好他便照着做了,其实暗地里还是派人跟踪他。后来见他果然没有逃跑的意图,偶尔出门也只是随便走走,不到天黑就会自己回来,而且对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我这才放下心,将暗地里监视他的人全撤了。”
“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阵子,冬阳与你相继出了世,我怕他不开心,从不主动在他面前说你们的事,反倒是他似乎很感兴趣,不时向我打听。我知道他其实是寂寞,便对他说如果他喜欢,就让你以后也叫他爹,他听了之后苦笑了一声,道:‘我这样的人哪里配呢?再说就算你同意太子妃也不肯啊。当日我与你尚无瓜葛时她都打了我一耳光,骂我不要脸,如今若是知道真相,定是要剥了我的皮才会甘休——好在我也不怕这些。’他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古怪,有些象是那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所以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的人……这话说了没多久,便到了你满月那夜,以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楚临渊沉默了片刻,试探着问:“难道是母后发现了君留醉与父皇的关系,所以那夜才将他引入白塔?”
“……当年朕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后来或许是争执间君留醉失手杀死了你母后,”犹豫了一下又道:“……又或许是他想着与其迟早被你母后害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可是……”他叹了口气,缓缓将手臂支在桌子上,伸手抚住了额头。
临渊见他面上迷惘、痛楚、悔恨等情绪交杂在了一处,心里突觉得有些难过。两个相爱的人与幸福失之交臂,往往只是因为互相之间缺乏理解与信任。或许只要多一点点的理解,多一点点的信任,便够两个相爱的人相守一世的了。
良久后楚临渊问皇帝,“敢问父皇下昭封吴飞为海颜王是否只是权宜之计?”
“不,朕确有此心。”他顿了一顿,“其实当年朕挑了他脚筋,是为了让他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半步,谁料到他竟会跳下深渊?朕盛怒之下灭了海颜,又杀了所有的海颜皇族,然而这不但没有让朕觉得快活,反而令朕更加思念他。朕一直感觉他还活着,之所以虐待海颜人,也是为了逼他出来……可是如今他已不在人世,再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况且当年他或许真是被冤枉的,将海颜还给海颜人,也是希望他能瞑目。”
临渊见景德帝表情沉痛,心里也颇有些伤感,这些年见他虽纵情声色,却终日眉头深锁,心里一直不解,直到此刻方知他是为了这段往事。只是如今斯人已逝,再做什么努力也不过是寻求一个安慰罢了。
这时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个侍卫匆忙进来禀告——原来那火璃蝶已经破蛹。
(三十)
景德帝与楚临渊匆忙赶到丹房,见冬阳梨白正守着地上那个黑亮的丝袋,袋口依然紧紧扎着,中央处有个小小的隆起,似乎里面有什么活物正在挣扎蠕动。
看见二人进来,冬阳梨白忙起身行礼。梨白道:“启禀陛下,打开袋子火璃蝶立即就会飞出。根据陛下的梦境,只要跟着火璃蝶就能找到那个火璃洞,得到天书。陛下要即刻放出火璃蝶么?”
景德帝颔首,“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梨白打开盖子,一阵耀眼的红光从袋口溢出,闪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随即一只赤红色的蝴蝶翩然飞舞在红光里,上下盘旋着。翅膀红宝石一般的透明,隐约可见美丽的脉络,景德帝十分惊讶,那蝴蝶虽与梦中那只大体相似,却又比梦中不知美丽耀眼了多少倍。
蝴蝶轻扇彩翼,悠然飞出丹房,众人忙跟了出去,好在它飞得极其缓慢,并不难跟上。跟着蝴蝶走了一阵,到了皇宫后花园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
角落里一大丛花绽放着,凑巧的是那花瓣均呈蝴蝶状,颜色也是红艳艳的,粗看起来竟有些象在花丛中飞舞的那只火璃蝶。夜色里鲜花芬芳的香气弥漫在四周暖湿的空气里,带着梦境般的飘忽迷茫。
景德帝惊讶地问:“怎么朕从未见过此花?”
众人也都说没有见过,侍卫叫来后花园众园丁,他们说是最近野生出来的,因为看着好看,味道也好闻,所以就没有拔除。
景德帝喝退了他们,这时看见那火璃蝶突然跌落到花丛里不见了。冬阳临渊急忙上前,最后在花丛中发现了一个直径约一尺的洞穴。
拔除了洞穴附近的花,却还是没有看见那只火璃蝶。景德帝思索了片刻,朝侍卫们道:“把洞挖开看看。”
小心翼翼挖开洞口,挖了约十尺深,土里露出了一只红色的盒子,看不出什么材料做成,盒盖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璃蝶。
景德帝见这盒子与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不由大喜。一个侍卫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盒子里现出一本有着红色封面的册子。上面印着几个篆文,依稀是:救国天书,皇帝亲阅。
景德帝拿起天书,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