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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的能力,绍楠。」
面对他的道谢,耿清的神情舒缓了些。「不过你要小心。狗被逼急了也是会
跳墙的。你的手段要够狠够稳,不要留下后患。」
「我明白……那么,我先告退了。」
该谈的都已谈完,齐绍楠不再多留,一个行礼离开会议室朝安置傅祺茗的房
间行去。
先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入了房。齐绍楠在傅祺茗的床边坐下,凝视着那
深深眷恋着的容颜,深沉的目光流露出炽烈而交杂的情感。
「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主使者的,茗。」看着他身上些微的灼伤,一阵心疼而
使得恨意更加强烈:「我一定会找出他,让他血债血偿!」
敢伤害傅祺茗的人,即使只是分毫他也绝不轻饶!
而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出将傅祺茗的事泄漏出去之人。
知道他和傅祺茗接触的人已是少之又少,而知道他对傅祺茗的在乎之人除了
耿清之外,也只有台湾分会的李毅与那个已经丧生的保镳了。
毕竟,他和傅祺茗在外相处之际,并没有表现出逾越份际的态度情感。
那个保镳绝对不可能会是告密之人,因为他和李毅两兄弟都是他所一手提拔
的,对他的忠诚度相当高。而且以他二人的才智而言,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那么,究竟又是谁……
谁……会知道他对傅祺茗的感情?
那从来不曾减退而只有更加强烈的、建立于彼此牵绊之上的浓烈情感……
床上的人睡得是那么样的沉。那温柔而漂亮的眼眸,如今却紧紧的闭着。
自己似乎常常这样看着他紧闭着双眼,在他知道了自己的情感之后。
这,难道会是他本能的逃避吗……
「茗……睁开眼睛看我……」
低语流泄,满溢着与心情同样深刻而且强烈的痛苦,「看着我,茗……」
十四年前,他似乎也说过这么样的话。
那个……他利用傅祺茗的温柔和他发生关系的夜晚。
恳求着的、痛苦而无助的语气……只因为希望能看到他的眸中映着自己的身
影,也只映着自己的身影。
就如同最初相见之时,他的眸中只有自己的身影一般……
轻轻执起傅祺茗的右手……以指相扣交握。
『会有丧失记忆的可能,是长期还是暂时性的不一定……』
蓦地,医生的话语浮现于脑海,交杂的情绪因而又更复杂了一层。
那是一种恐惧……对于傅祺茗会遗忘他这点的恐惧。然而,纵然恐惧,却没
有办法去掌控。
只能,等待。
但他不是个会顺从命运的人。
如果顺从命运,或许他就会真的认命的当一个弟弟。但他没有。
「不论你会不会忘记……我,都要将你留在身边。」
紧握着他的右手,低喃出的言语载满了深刻的执着。
危机亦是转机。或许,这会是个他能留住傅祺茗的机会。「茗……」
如果傅祺茗真的丧失了记忆,就表示他的记忆是一张白纸。而这就代表一直
困扰着彼此的血缘身分都不再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代表现在的傅祺茗可以不是那
个「鸿园集团」的傅祺茗,而是他的茗,他所一直深深爱着的茗。
代表着……他,可以藉此将傅祺茗留在身边……
目光因思绪而转为深沉。是的,他不会放弃的……不论如何,他,都要将傅
祺茗留在身边!
思绪正自赚着,手机的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齐绍楠因而双眉微蹙,取出了
电话接听:「哪位?」
『是……我……』
属于少年的声音虚弱的透过手机传来,让齐绍楠先是一愣,随即才明白了对
方的身分……亦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闪入脑中的记忆片段。
『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得不到的人……』
那是傅祺茗离开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天,少年和他说过的话。
齐绍楠因而微微一震……当时的情景,清晰的浮现于脑海中。
答案,至此已是昭然若揭:「傅祺茗的事是你说出去的吧?」
语音带着一种深沉的愠怒,却又冰冷。
『……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你聊了……』响应的是少年虚弱至极的语音,
夹杂着痛苦的低喘,再再说明了声音的主人糟糕的情况,『是……狄仲飞……那
个浑帐……』
「出了什么事?」见他如此干脆的就说出了对方的身分,又听他声音如此虚
弱,齐绍楠知道事情一定出了什么岔子:「你人在哪里?」
『呼……是我一时财迷心窍……找错了人……姓狄的说话不算话,怕我告密
,想找人把我做掉……那些人……把我……他们还打了……毒品……我已经不行
了……』
没有说出口的,是凄惨的境遇。
而齐绍楠明白了这一点。「告诉我,你在哪里?」
『就在……你饭店后面的巷子……对不起……』
道歉的三字入耳,随之而来的是躯体跌下还有电话摔落于地的声音。少年已
经挂断了电话──不,应该说是已无法再听电话了。
虽然愤怒于少年所为,却也忍不住同情起他的遭遇。当下拨了电话到拉斯维
加斯的香榭饭店:「派人去后面的巷子,快点……有看到一个少年?好,一定要
把他救回来。好好照顾他。」
确认了少年已经被救起之后,齐绍楠挂了电话。
做到这样已是他最大的宽容了。至于少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不过,原来主谋者竟然是狄仲飞啊……
齐绍楠的眼神,在思及这个名字之时变得阴冷。
原来是雷门十二分会会长之一的狄仲飞……他原先也是华龙会的人,却在齐
绍楠崛起之后背叛了华龙会投入雷门。
当初狄仲飞背叛之际,就已有他是因为齐绍楠而背叛的这种传言了……之后
狄仲飞也常有意无意的阻挠他。再加以少年所言,看来狄仲飞是确实敌视着他,
将他视为敌手了。
既然已经知道是狄仲飞,事情就好办多了。
俊美的面容之上,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 * *
一方面搜集罪证,一方面也为了避免他人再对傅祺茗出手而刻意放出了他已
经死亡的风声。齐绍楠所计划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傅祺茗」似乎真的在那
场爆炸中被炸得血肉横飞,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鸿园集团因而大乱,也强烈施压要求警方详细调查。然而,雷门和华龙会双
方的刻意压制,让这件事逐渐从传媒的口中消失了。
人死不能复生。鸿园集团真正担心的,是如何才能找到像傅祺茗那样优秀的
管理者。
但不管鸿园内部的人怎么想,都与齐绍楠无关。
他所真正在意的,是要怎么样逮到狄仲飞。
而今日,为了与雷门的当家雷运帆相谈要求他将狄仲飞交由自己处置,齐绍
楠来到了眼前这间由雷门经营的湘菜馆。
没有带随从,毫无畏惧的踏入了对方的地盘。
毕竟,是建立于「互信」之上的会面。
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餐厅内部的一间包厢。年方三十五的雷运帆正坐在里
头。神情之间带着客套的笑容,一见到齐绍楠便即起身上前:「早就听说华龙会
副会长齐绍楠人品不凡。今日竟能只身前来,果然很有胆识。」
「雷先生不必客气。」齐绍楠响应的是冷漠而带着愤怒的语调,「我不想耽
搁太久,所以直说了──我只要您的一句话。雷先生手下的狄仲飞杀害了我身边
的人。血债血偿的道理,相信雷先生比我还清楚。」
「那么,证据?」雷运帆虽然早就明白他的来意,但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
不可能真的随随便便就交由齐绍楠处置。
齐绍楠冷哼一声,将手上的皮箱递给雷运帆。
雷运帆打开皮箱,里面是详细的调查结果。观看翻阅一阵,主谋者是狄仲飞
这点,已经无庸置疑。
关起皮箱,有些沉重的一声长叹:「我明白了。从现在起,狄仲飞不再是雷
门的人,要怎么做随你处置。」
「谢谢。」得到了预想的结果,齐绍楠礼貌的道了声谢,神情却依旧阴沉:
「雷先生,麻烦您告知属下,不要有任何藏匿的举动。相信挑起更大的争端都不
是我们所乐见的。」
「这个当然。」
「那么,请恕我必须先离开了。」拿回皮箱,「很高兴能和您『合作』。雷
门不愧是道上数一数二的帮派,雷先生果然爽快……后会有期。」
话声方了,礼貌性的一个行礼之后便即离开了包厢。
走出餐厅,上了车,指示司机尽快赶回。
既然已经有了雷运帆的承诺,要逮住狄仲飞就是迟早的事了。
而现在最令他担心的,是傅祺茗的昏迷不醒。
已经足足有七天了,傅祺茗却仍然维持着昏睡,只靠点滴来维系生命。
七天,却已让那个身影消瘦了下来……若非今日必须亲自与雷运帆一谈,他
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傅祺茗的身边。
「茗……」
低低唤出了声,压抑的语音之间不自主了流泄了些许的情感。
傅祺茗仍然活着的事情只有少数的心腹知道,因为当初保镳求救的时候,李
毅就已当机立断的派了几个能够信任的人前去。只要不要出什么意外,在华龙会
保护下的傅祺茗应该相当安全才是。
但……
曾经等待、隐忍过十四年。如今只有短短七天,却远比那十四年更令人难耐
而且痛苦。
今早离开之际他细细端视了他的容颜。傅祺茗比原先更瘦了些,本来就不好
的身体状况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憔悴而令人心疼。
胸口的难受与自责一直哽着,日夜的守候等待让他的心境变得异常脆弱。纵
然能够相信傅祺茗是会醒的,但却仍然深深恐惧着失去。
有几次想要落泪,不过最后都忍耐了下来。
十四年都等过了……纵然更为难耐,但只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
他有种预感:傅祺茗,就快醒了。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了分部,齐绍楠一下车,就看到属下迎面而来:「副长,
傅先生醒了!」
「哦?」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语音却有了波动,因为一瞬间涌起的狂喜:
「他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问,对方的脸色立时变得有些为难。
「傅先生……」有些吞吐的,「完完全全失去记忆了。对于一些知识理论似
乎都还记得,却不记得自己是谁,还有与自己相关的任何事物。」
「……是吗。」
或许是因为早就接到了警告,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然而,胸口,却因
此而隐约作痛了起来……「有和他说什么吗?关于他的身分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