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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话里话外都把谋杀时间贬成不值一提的娱乐场所,只差没直说是淫窟了。
“呃,原来先生是不满意小姐的服务质量啊,我会关照她们加以改进。”继续装傻,我话题一转。“既然VIP007号会员准备退会了,那么麻烦先生将他的会员卡交给我,我将会亲自替他办理退会手续。”
呵呵,你不肯开门见山,我便不动如山,不怕气不死你。
“不必。”冷飕飕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不用这样麻烦,这张会员卡从现在开始由我来使用。”
我在幽暗中翻白眼,自以为是、自大狂妄的沙文主义分子。没骂他是猪是怕辱没了猪格。
“先生,能否麻烦你先告知我你的贵姓高名?”
“冷天炀。”
冷—天—炀?我不以为我的听力出了问题。那么,真的是他了?JT公司现任的首席执行官,VIP007号会员的叔叔——一个同龄的叔叔。此君花名在外,手腕极其强硬,这也是为什么JT公司在数年间便执电子行业之牛耳的原因:有一个精明强悍的船长。
“冷先生,不怕你见笑,这间俱乐部,是我的兴趣所在。我希望可以为客人提供他们心灵上的享受空间。所以,这是一间选择会员的俱乐部,所有会员都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审核,才得以被批准加入俱乐部的。挣钱固然重要,然我对客人的质素一样不会降低要求,所有客人无一例外必须通过审核。是故,我恐怕不能为你一人而破例。”我修正自己的态度。对冷天炀这样的人,装疯卖傻太过看不起他的智慧了;比强硬狠辣,我更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就让我理智从容罢。
“是吗?”他沉吟,半晌,他冷笑。“送上门来的生意你也往外推吗?”
我正考虑要怎样回答,罗马厅的门被人推开,灯随之亮了起来。
“Time,你玩什么把戏?灯也不开!”一玛口气不善地走过来,完全无视于脸色阴沉的冷天炀。
我眨眨眼,适应突然而来的光亮,然后,我看清了冷天炀的长相。
我是个见惯风浪的人,也算是“阅”人无数,是以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女子,但,他,的确是有游戏人间的本钱。除了钻石身价之外,他实在是英俊。面对他,女性很难不动心。除了,一玛与我。
“Time,你的帐看完了吗?”一玛问。
“还没。”我老实承认。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愕然和讶异。
“那你还磨蹭什么?想在这里躲懒?你也太小看我了。走,你今天不把帐看完,休想混过去,别忘了你欠我的!”她搬出泼女造型,一根青葱玉指几乎点上了我的鼻尖。
“是是是,小的这就回去看帐。”我将一玛赶离罗马厅,转回身看向冷天炀,自嘲地笑。“让你看笑话了。我的员工比我更积极工作,显然我不算称职。必须回去看帐了,抱歉,失陪。”
我起步走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提醒他。“VIP007号会员卡自即日起将会自动作废,下次冷先生光临,请到底楼谋杀时间消费。”
撂下话,也不理他的反应,径自离开。
☆ ☆ ☆回到顶楼,一玛已经等在那里并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放大的监控器屏幕里,一脸阴骛的冷天炀形成一个定格。
“Time,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当时的眼神?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大名鼎鼎的Time会被一个员工吆喝,他不相信你真的对他无动于衷。天!这么英俊的男人,可惜,气势太过逼人,看看倒也养眼,只是放在身边就略显不够真实。”
是吗?我不以为然地耸肩,管他的呢。
“哦,对了,VIP007号会员退会了,你下去的时候叫财务部把他剩余的会员费退付给他的银行。”
“为什么?”一玛问,吃惊不已。
我看向她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不解。我这个老板都无所谓了,她做什么这么在意?
“谁知道?他的叔叔,就是刚才那个冷天炀来,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来了。”
“是吗?”一玛低声问,一扫先前笑意盎然的模样。
慢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在我眼皮底下,不知不觉中发生,而我还被蒙在鼓里?那样寥落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玛的脸上,至少不应该出现在如今的一玛脸上。
“一玛,你没事瞒我?”我不想拿出当大姐的架子,可是必要的时候,用身份压人还是很有效的。“不要想骗我,你知道如果让我自己去查出来,结果会怎样。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
“Time,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结婚?”
啊?怎么突然间天外飞仙似地问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毫不掩饰自己的错愕。
“你有学历,有家世,身材样貌也不输人,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理应很容易呀。可是,五年来,我从没见你和男人有私人性质的约会,更遑论恋爱了。”一玛幽幽地问。“Time,是不是做我们这样职业的女性,都很难找到真爱良人?”
我抓住了问题症结之所在,小一玛思春了。
“你恋爱了?”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已经有七、八分肯定了,只等当事人向我承认。
“唉……”一声倩女幽魂似的叹息,仿佛神魂不属了。
“对方是俱乐部里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我小心推测,拜托千万不是有妇之夫!
“……”沉默,等同于默认。
“JT的长孙,VIP007号会员?”我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Time姐!”一玛顿时垂下两行清泪给我看,似演苦情戏,只差一声哀啼。
天!怪不得冷天炀让我管好自己手下的小姐,让她们不要影响客人的生活,原来真的是意有所指,不是我小心眼敏感过度。只是我联想得还不够远,根本就是自己手下的一员大将才对。
“你们来往有多久了?”我从不是封建大家长,一玛也二十有二了,谈情说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也从来不以为门户差距是无法逾越的藩篱。但,一玛会受伤,或者说,她已经受伤。“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
可别告诉我山盟海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于君绝那一套。最没保障就是这一种。
“我们在一起有半年了。他本想在下周他家举行的宴会上,将我介绍给他的家人。”
“所以你敲我的竹杠,让我给你买拉尔夫。劳伦的晚装,恩?”我恍然大悟,坏小孩,嘴巴那么紧。就因为嘴巴太严了,现在,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几乎帮不上忙。
“Time,怎么办?”一玛哀哀地问。“他突然退会……”
“办?”我真想冷笑,只是——“你知不知道冷天炀是什么人物?他可是冷公子的亲叔叔,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人物。由他亲自出面来通知我们冷大公子不会再出现,真是天大的面子!你也用不着想打电话和冷公子联系了,想必是东窗事发,被冷家给关起来了。”
“那我该怎么办?”一玛用手捂住腹部,神色凄迷。
我暗暗一惊,一玛不会这么糊涂罢?女孩子在生理上本已经吃亏,若果——“你怀孕了?”我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凭什么要女人来承受最痛苦无助不堪的结局?我本以为自暗夜里救回了一玛,没想到,却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给欺负了。只是,眼下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镇定地问:“几个月了?”
“三周。”一玛泪眼婆娑地望向我,美艳成熟的气息自她身上敛去,只有女孩子的荏弱,楚楚可怜,一副雨打梨花的情状。
“你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就算冷家不承认。”只有往最坏处打算了。我不以为该留下这个孩子,但,如果一玛执意要生,我也养得起。
“不承认?”她神色迷惘。
我太息,她毕竟只得二十二岁,太年轻了。不知道爱情一旦涉及了现实,便残酷无比。冷家不缺男丁,没有传宗接代的烦恼。看目前的情形,他们完全没有接纳一玛的意思。以冷大公子那种温和温吞的个性,大抵也就抗争个一、二日便作罢。哼,手脚倒是很快,一点也不客气。
“不,就算他不认,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一玛突然收敛柔弱表情,恢复太妹腔调。“只要他亲口说我们结束了,我绝不纠缠他。肚子里的肉,是我自己的,和他们冷家毫无瓜葛。”
“好,就等你这一句。走。”我拉起一玛的手,替她抹去泪痕。
“干什么?”她哭红的眼望着我,象一只可怜的小白兔。
“去买东西。”我柔声说。输人不输阵,我要叫冷天炀好看。
“你的帐还没看完。”事到如今,一玛犹不忘提醒我分内工作还没完成。
“你的事比较重要。”不乘机溜才奇怪,有这么好的籍口可以不用工作,不走的人是白痴。从此小一玛成了金身菩萨,要供起来养的,抓紧机会能逃则逃,免得日后我更不敢违背孕妇的旨意。
☆ ☆ ☆买齐了许诺给一玛的东西,我驱车回家。
巨大的宅邸在暮色中看起来象是一尊蹲伏着的怪兽,小时候,我已经这么觉得。将车驶进车道,泊在正门口,管家已经恭迎在旁。看见我们下车,立刻召唤佣人替我们将车上的购物袋拎进屋去。
“大小姐、唐小姐。”管家笑呵呵问,“今天要不要留下来用晚饭?”
“要。对了,大少爷在不在?”金银是超级滑头,不到情非得以是不会自动现身在大宅子里的。
“在、在。”管家不可思议地说,“大少爷好象知道大小姐今天会回来似的,刚才还吩咐要是小姐你回来了,直接到书房找他。”
“好,我知道了。嘱咐厨房,多做几道一人吃两人补的菜色来。”
说完,我也不理管家由不解而恍然,由恍然而目瞪口呆的精彩变脸绝技,拉着一玛直奔书房而去。
一拉开书房的门,就看见金银吊儿郎当地坐在书桌前,两只脚高高翘在桌面上,一副败类的样子,欠揍得很。
“哼,回到家里还要摆出一副黑社会老大的造型,受不了你。”我走过去,一把将他的脚推开,自己跳上桌面坐定。
“金钱,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笑着揽一揽我的腰。
“你怎么有空回家?”我可不相信他是想家了,他躲还来不及。
“你为什么回家,我就为什么回家。”他嬉皮笑脸。
眯起眼,我忍下一掌打掉他笑脸的冲动,一直怀疑这死小孩派了眼线在我的店里,可是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今天可算是让我逮到他的尾巴了。连我都刚刚知道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他就不要承认,不然我剥下他一层皮做地毯,天天踩、人人踏。
“Time。”一玛拉我的衣袖。她了解我的每一个小动作,知道我处在爆发边缘。
“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和金银过去叫你吃饭,你要知道,现在你可是有责任在身。乖,去休息。”我赶她回房去,孕妇不宜涉及血腥的话题和场面。
“你们不要吵。”她请求,生怕我们一言不和上演全武行。
“好,我们不吵。”我和金银异口同声。现在孕妇最大,顺着她一点总是好的。
等一玛的脚步声消失,我才恶狠狠揪住金银的衣领。“死小孩,你不要等我发脾气了才肯说真话。”
“你已经在发脾气了。”他照笑不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没错。我泄气。他从来脸皮都厚比城墙,打骂对他而言,真是不痛不痒。
“算了,我和一玛要参加下周在冷家举办的宴会,你替我想办法。”我干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