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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稍微显得有些无聊,顾聿衡安静坐在那里,看似认真听讲,其实不过认真的走神。辛圆缺因为嗓子痛便找出了前两天肖雪买来塞在她书包里的喉糖,含在嘴里,一则润嗓,二则提神,感冒症状倒掩盖下去不少。
一节课,她就将那盒喉糖全部吃完,并十分严格的管好了自己的眼睛,没有让它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去。
可常言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物理课时她就觉得肚子隐隐的疼,数学课下课,一阵暗流涌动,她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马十分窘迫。书包里倒是有准备卫生巾,可是现在的情况下,她不知道该怎样找了卫生巾再提醒坐在外边的顾聿衡起来让她去厕所。
可忍着?那估计裤子得全完了。
想了又想,再囧还是找出装卫生巾的小包和餐巾纸,对顾聿衡喊了声,“顾聿衡,让让我。”
顾聿衡没有起身,而是将腿别往过道,把桌子和椅子之间的距离让给了她。
辛圆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过身背向桌子,以那样别扭的方式从他和桌子之间溜出去,走到卫生间解决了问题,脑子里却装着刚刚顾聿衡微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
或许也只是故意不看她?
她刚刚有说错什么么?明明该生气的那个是她好不好?
哦,不对,她也不该生气,没有理由生气,没有什么生气的身份和立场。
回到教室,顾聿衡还坐在那里,一般的沉默,身边也难得的没有绕着苏俊等人,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落寞。似乎感觉到辛圆缺回来,他就又以相同的姿势让辛圆缺回到了里面。
辛圆缺拿起笔,本来打算做题,可心口像压了东西,浑身又不舒服,就干脆趴在桌子上,暗暗揉着有些酸胀的小腹。回忆起来,除了初潮时有点酸痛感,将近一年来她都没啥感觉,今天估计是因为受了凉,才又痛经。她应该去接点热水喝的,想到这手就伸向了杯子,中途又收回,她不想再开口让顾聿衡让她一次。
可即使是中途刹车,她指腹依旧碰到了杯子……热的?
她疑惑,就再摸了摸,确定不是她的幻觉,杯里的水显然是才接来的,手在上面放久了还会觉得烫。
圆缺本能的就看向了顾聿衡,而刚好,后者也正准备瞟她,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立马又各自别扭的分开,还都是乔装无事的平静和缓慢。
可不一会儿,辛圆缺抱着滚热的杯子,再斜过目光去看他时,又恰好对上了他转过来的目光,很冰凉冷静,却分明显示着他的无奈,仿佛是很酷的挑衅,你说你到底要怎样?
辛圆缺就笑了,顾聿衡还保持着那个眼神,突地抬高点唇角,再落下,“笑什么笑?心情真的不差?”
辛圆缺慢慢的摇头,轻声说,“我刚刚就说了‘不’。”
“那很好……可我心情真的很不好。”顾聿衡说完,便将脸枕在手臂上,注视着辛圆缺。
这样看上去就有了些纯净的孩子气,此时此刻,还是个陷入烦闷的孩子,辛圆缺看了有点想去掐掐他脸或者揉揉他头发。
忍住这种罪恶的冲动,她眯了眯眼,“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说你心情不是不好,却还给我闹别扭呢……”顾聿衡轻轻嗤了下。
辛圆缺闻言微微一怔,别过头,既然自己的别扭都被他看在眼里,那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平时不是那么自恋么?
顾聿衡也静了这么一小会儿,才又出声,“同桌,给我讲个笑话吧。”
“嗯?”辛圆缺满是诧异的瞥他一眼,又淡淡收回,僵硬的说,“我不会讲笑话。”
“讲一个呗,你看我都郁闷这么久了。”顾聿衡继续进攻。
“……要上课了。”辛圆缺承认自己找了个很烂但绝对万能的理由,顾聿衡绝对是在刻意为难她。
“你就忍心看我这样一直消沉下去?”顾聿衡皱紧了眉头盯着她。
“你……消沉吧。”辛圆缺不去看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好,那我消沉了。”
“嗯。”
顾聿衡愣了会儿,“同桌你真让我心痛。”
“唔,心痛不行,得有切肤之痛才行。”辛圆缺微微弯起唇角,盯着眼前的单词书,目不斜视。
“怎么说?”
就等他这句话,辛圆缺心里暗笑,强忍住,镇定开口,“因为历史上成功的人往往都有切肤之痛。”
“有么?比如?”顾聿衡配合的皱起眉,满是疑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辛圆缺想捉弄他,那双纯净的眼里,狡黠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也就她自己以为自己演的很好,也就自己那么傻,即使知道她要耍他,还是送上去给她耍。
这边辛圆缺还演的十分投入,思考了一下,微微蹙起眉,看向顾聿衡,迟疑着,“比如……梵高。”
“嗯,割了耳朵。”顾聿衡点点头,接上话,“算是切肤之痛。”
“对,再比如……”辛圆缺眯着眼,咬住下嘴唇。
“比如谁?”
“比如……”她拖了老长,才突然极快的说,“岳不群和东方不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那也是活生生的切肤之痛。
顾聿衡那边半晌没了反应,辛圆缺先是不自觉扬起他看不到的左边唇角,后来见他太过安静,觉得不比寻常,控制不住的转过去看他,却见他眼睛眯成了缝,嘴唇也抿了进去,满是高度的鄙夷,仿佛在说,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这种人。
“辛圆缺啊辛圆缺……”
这不,说教要开始了。
“真看不出你是这种人啊。”
辛圆缺觉得自己是神算子。
“你不是好学生么?”
她眨了眨眼睛,十分迷茫的看他,“对啊,有什么疑惑么?”
“你刚刚说于敏敏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唔?”
“刚刚物理课讲的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吧,但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顾聿衡一本正经的教训她。
辛圆缺其实也这样觉得,倒不是因为暗自损了于敏敏,而是这样很对不起刚刚向她告白那个男生,不管怎样,也不该将他牵扯进去,还说喜欢自己的人都很差……这样确实过了。
所以她坦然认错,完全忽略了身边这个人的思维,决不能以常人来揣度。
“是不大好……”
“对吧,那你不能喜欢我。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出色的人注定不会喜欢太过优秀的,而我这么优秀,你千万不能自贬身价喜欢上了……”
自恋鬼!
辛圆缺瞪着他,唇角冷冷扬着,偷偷将“性”换了定义,从性质变为性别,“为什么不能喜欢?莫非你跟我是同性?”
顾聿衡瞳孔颜色如墨,深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着,唇角也是一样,浅浅的笑意很暖的蔓延开来。他用很慢的语调重复了一遍,“是啊,为什么不能喜欢……”
辛圆缺原本以为抓住了他话里的纰漏,正想讽刺说,哦,原来你已经享受过如岳不群和东方不败的切肤之痛了……蓦然间听了他重复的这句话,一下子语塞,那口气闷在胸口,反而让心跳如擂鼓,渐渐加急加速。
想了好一会儿,原来,不知道是谁设计了谁,谁又抓住了谁的纰漏。
同类(下)
为什么啊……你太优秀,我高攀不起啊。
辛圆缺心道。
不免暗骂自己刚刚一时意气为了讽刺于敏敏,编的这是什么定理,什么鬼话。
“你心情好了?”衡量半天,辛圆缺最终只问出了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刚好上课铃响了,辛圆缺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态,或许是因为本身复杂的身份,让她对这段感情又期待,又抗拒。
可是,期待的或许也只是她一人而已。
顾聿衡喜欢说的话是:“你再看,再看喜欢上我怎么办?”或者刚刚的,“那你千万不要自贬身价喜欢我。”
他怎么就不说,“那么我要不要自贬身价喜欢你呢?”
同样的自恋,换了角度和口吻,也许就换了不同的味道。
辛圆缺唇角泛出点苦涩的笑意,放下手里捧着的杯子,顾聿衡的手却突然伸了过来,拿走了那杯子的同时也重新吸引了辛圆缺的注意力。
他一半脸紧挨着特百惠的塑料杯,唇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容,“同桌,感谢你让我心情好了起来,可也因为你,让我心情再度低落了下去。”
“唔?怎么说?”辛圆缺瞥了一眼讲台上才来的英语老师,压低声音,模糊不清的问。
“虽然你道歉了,可你那个定律让我担心你内心是不是觉得喜欢你的都不够出色,相较起你的完美都残缺不全庸俗平凡?”他蹙眉,可倏地又放开,唇边的浅浅笑容,像是被阳光淬过的,即使现在外面冰天雪地,那笑容也一下子烧热了辛圆缺的心。
然后他乌黑的眼瞳中装进小小的辛圆缺,慢条斯理极认真的说,“不过,即使是被你瞧不起也无所谓,因为是你,我认了,辛圆缺,我喜欢你。”
辛圆缺很漂亮,是那种即使很刻意的收敛,也会让人觉得看见了她,天地就失色了的漂亮,外加上学习好,性子也好,以前在公办学校,就无数人喜欢,她不是第一次收到情书,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告白。
可那么多告白,或者扭捏,或者霸道,或者羞涩,或者坦然,在辛圆缺的记忆里,早就各自失去了色彩。
而这一段,她上高中后的87天,上午最后一节英语课上,这个眉眼好看到极点的男生如此理所应当的认真告白,却如此深刻的,瞬间在她心口深深的烙下烙印。
到了很久很久之后,辛圆缺还记得这个时候,英语老师正在讲台上说大家请翻到第79页第10单元,教室里一片翻书的声音,身后某排有人走神,在细碎的问,“第几页第几页?”室内有温暖的空调,暖的人脸通红,窗外白茫茫一片,飘着晶莹细碎的雪花。
而面前让她的心情在顷刻之间就能大起大落的顾聿衡,正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她,这凝视有魔力,让她忘掉呼吸的魔力……
也是很久以后,辛圆缺机缘巧合之下听了一首歌,才明白一句话——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开此间少年。
她纠结了半天,才呆呆的应了一声,“哦。”
“哦什么?”他皱眉,眼神带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馁,轻轻叹了声气,自怨自艾,“我心
情如此低落的原因就是发现同桌你还是个好学生啊,好学生怎么能早恋呢?”
“啊?”她又犯傻了,就这样问了出来。
他失语了,手支着太阳穴看着她,眸光要不就是热烈的想把她烧死,就是冷冽的想把她冻死,总之是激烈的。
而很显然台上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