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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都停住了嘴……
'所以,生错了季节的……,生错了地方的,就只有白白的等死了……'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搁在这里是生错了地方吗?'
老麻揶揄着他的朋友。
'妈的!你有没搞错,搞不定都生错了时代了……'
'又来了……'老麻笑了起来。
'大概是季节的关系吧!我想布鲁塞尔的冬天,其实真的是满折腾人的……'
'石板路上,许是落在上沿的霜化了,结着白白的一摊泥水,反映着路边的灯,却又晕染成了鹅黄的丝丝点点……。踩在上头,有点湿滑。
北国的冬季黑夜,来得特别的长。
志伟在想,下一季该换双鞋了,这又从台北迂回的踩过来的鞋已经跟了五年了,虽然也只有在冬季时才拿出来就着雪地污泥的穿着,却是也已快磨穿了底,步入鞋子的老年期了……
走了一夜,泥水渗了进去,冻得人脚发麻。
鞋子在提醒人,该回家了,也许,也是在提醒人该回台北去了……
橱窗里排排坐的,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橱窗女郎。
背着昏黄的灯光,或跷着腿,或抠着指甲,一样的都穿着最露骨的情色内衣。。
然而……窗里窗外已是不同的世界。
老麻早失去了来时的兴头,缩着脖子,却还是嚷着……
'哎!真想念我们东港的当归土虱……'
土虱鱼的梦想,竟然在这个冷冽的都市里,像激流……滚动着浮木。
'火车是几点到呀,到底?'
'昨天来电话,说是最后一班夜车。'说完却轻声的哼起了故乡里流行的一首老歌,歌声呢呢喃喃的。
'啊~啊~台北发的尾班车……要开去……'
'这歌太老了。'
'老歌比较够味……'志伟悻悻然的回着。
'我已经很够味了……嘿!嘿!嘿……'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诌着的时候,已来到了火车站。
'会不会已经走了……'
'不会吧!我是来接我的长寿烟的喔,我跟那个克里斯可没有什么交情喔……'
'老麻那样说着,却也不太是真的。
'别那么现实么……。是谁跟你说他会带长寿烟来的?'
'你不是说他带了个台北的朋友吗?'老麻凭空就想像了起来。
'什么狗屎啊!他还把你娘带来了呢!我看你这样下去非要病了不成……'
志伟摸了摸头,看也不看他的,还是往火车站的出口处瞧……
欧洲之星
txt小_说天_堂
欧洲之星在欧陆快速的飞驰着……
他倾着身子,窗玻璃有一抹不太清楚的剪影。
飞快的列车,模糊了远处的灯影。
把浓郁的黑,调色成了优郁的灰色。
他笑了笑,告诉自己……其实是自己要那么想的,哪有什么情绪上的灰。
'阿翔!你有看过哥雅的画……晚期的叫农神食子或魔鬼宣教那几幅?'
'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少来了,那就是没有……,没有人看过哥雅晚期的那几幅画之后还能忘记的……'
'仗着自己可是艺术史学系的学生,克里斯这样点醒着阿翔。'
'那怎样……?'年长的人在说不过人家时,都会有一种怪样子。
'没怎样啊!我只是突然在想,像音乐、美术啊这类的东西,它在一开始的时候,应该也就是原始人哼着,画着的东西么……,怎么搞到最后,反而变成了一种课业或负担什么的……'
'不知道!我并没有读多少书,坦白说,我也只认识梵谷这一个画家……'
'你要我说的话,我认为梵谷……其实应该是一种生命现象……'
克斯若有所思的挤皱着眉头。似乎是苦于言词不能很充分的表达出他的情感来……
'生命现象……'阿翔呢喃的念着。
'yah……,其实每个人,都各有一种反映生命的现象……,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在别人面前……'
'或者……也不一定要呈现在别人面前吧?'
两个人似乎还算是并走在平行的轨道上哪。
'对!就像植物人,他在那躺了几十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反应出了他自己的生命现象来了。'
'那你反映了什么样的生命现象了呢?'
阿翔扭着身子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问着克里斯……好像也问着自己……
'目前啊!嘿……大概就是把我老子的钱花光,念一个跟美术有关的文凭吧!'
'这满矛盾的……。我们都同意,其实美术跟音乐本来就不是一种课业么……,它应该是拿来玩的,拿来玩的东西怎么需要一个什么文凭呢?那把马子也是课业,也需要文凭吗?'
'好啊!那我对把马子的文凭比较感兴趣哪!'克里斯笑了。
'别扯了……!所以说靠着音乐美术赚钱的人都该死……!你说……你凭什么教人家拿钱去买你玩乐的东西?'
'那你呢?你写歌唱给人听,是不收钱的吗?'克里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看你从什么角度去想啊!'阿翔似乎有点不太轮转的应着。
'什么意思啊?'
'简单啊;如果我本来就认定那是生意的买卖,像宗教,我卖你一幅佛家挂图,是生意,我劝你向善升天……是宗教。'
'我看起来都是同一件事……'
'怎么会是同一件事,你去看梵谷的画……’麦田上的乌鸦’好了!'
'你想到他死掉那天的情形;你站在画前;你站在他自杀的位置上;你闻得到普罗旺斯干凉的风^;飞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群鸟^'
'你听得见他们呱噪的叫着^;你觉得很悲伤^;你觉得很幸福^'
阿翔自己也陷入了一重迷思里了似的^
'是宗教!'克里斯好心的拉他回来。
'我可没那么清高哪^我写歌;唱歌;一开始都是想今天要赚多少钱;我是商人喔!'
'你怎么知道梵谷在画那些画时;不是想要拿去多卖一点钱^;好去泡马子^'
'也许喔^他肯定是疯了没错;只有疯子才会显现出这种异常的生命现象^''我们这样说一定会被别人干死;但是谁能证明他画图之前;心里想的不是要拿去卖多一点的钱呢?'
'对啊!我想很多少听你写的歌唱的歌;都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想的是钱哪!'克里斯揶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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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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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区的梧桐树,像是在一夜之间都枯黄了……
老麻坐在窗沿点了根烟。
昨夜来了之后就没睡好,像个石膏像,他一直盯着对街楼下的阿拉伯烤肉串店里瞧。
是不是该下去吃个早点了呢?
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反反覆覆的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十三区的梧桐树,像是在一夜之间都枯黄了……
他记得昨天夜里停在这家旅店前,有点风。
因为是一些斑斑点点的月影打在地上的关系,不经意的抬起头来看,
看那轮藏在满株的梧桐叶片之间的满月,分明还是绿色的……
那一树的梧桐叶在满月的冷风里,分明还是绿色的……。他记得……
怎在一夜之间,全都枯黄了……
他听她说过颜色在不同的光线里会显出不同的反应。
'在日光下是这样……,在月光下是这样……'
他想起她在画布前,权威式的教着他。
三年了……,她好吗?他对她好吗?
三年可以有很大的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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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之下的画作是很少有的……'
'我都觉得是感官特别敏感的人才做得到……。嗯……不如说是神经质的人,才做得到的……'
'你相信吗?我觉得……有些人真的可将时间冻结住……'
'我就不行了……'像泻了气的皮球。
每次说完就有这样的喟叹。然后他就笑着忙去安慰着她。
'老画不好!算了……我想我也没什么指望了……'
像在赌气似颓然坐在画布前。
'我就不行了……'老麻这样想着。
'我就不行了……'如果他也能将时间冻结住,她……也就不会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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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可以有很大的变化的……
烤肉串的味道飘过街来……
窗沿上落了一台子的梧桐叶。
老麻挪了挪身子,伸出手去捻了一片在眼前仔细的看着。
是枯黄了!一夜之间,整条街,整个十三区都枯黄了……
不是才十月天么?难道这里要比布鲁塞尔冷不成?
楼面不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老麻推开窗子,探出半个身子去。
店家在小阳台上随意的种了些薄菏草、波斯菊什么的。柔和了这钢铸的阳台栅栏。
穿过栅栏往下望去,大胡须的阿拉伯师傅转着他那一大串烤羊肉,叽哩呱啦的对着他的女人说着话。
'应该有些咖啡吧?'亮丽的秋是该有杯咖啡……
像点了根烟就少了点浪漫的气息似的……
老麻这才发觉,耗了一夜,一包烟已经没了。
是该下楼去了……
转身进来穿上外衣时,这才发觉挂在床头的那幅仿作的画有点面熟……。
是……林布兰……的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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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布兰特……,没学问的才那样翻成林布兰……'
她要是在的话,又要那样更正他了。
'这些人名都那样简约的翻的话,再过一百年就都混淆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她很正经的。
'是林布兰特……'老麻拉着拉琏,还呢呢喃喃的那样说着。
跟着她的课,老麻也约略的懂了些画作和人名。
他羡慕那些她说过的'可以冻结住时间的人'。
'是叫什么名字的画呢?'下楼来仍伫立在柜台前想着……
'mr 。;the check out time is 12:00……'
柜台里的老人,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东方人么,用很烂的英文向他这样说着。
'走了吗?还是再待下来……?'又在脑子里反反覆覆的想着。
柜台后的收音机,女人吃力的唱着老香颂歌曲。
像黑白片那种……冻结住了时间。
老人站了起来,没什么表情等着他的回话。
好像这样的客人他看多了……,也都会有一样的反应和回话。
也许……多了一点体贴的笑容吧!
老麻听见他微倾着身子试探性的问着:
'stay?'
'yah!yah……'而其实并没有真的打定了主意。
'long distance journey?'像是在对自己说的那样。
老人边说着就兀自去处理他柜台上的事去了……
'yah,long distance journey……'
有点心事被猜到了那样子的无奈的感觉。
推开门站在冷冷的风中,烤羊肉的味道更炽烈的弥漫在空气里。
'是该有杯好咖啡的……'老麻穿过街去,站定在阿拉伯餐厅的吧吧前,大胡子问也不问的就摆上了杯子,还往他的杯子里注入了热腾腾的黑咖啡。
他伸手进大衣的口袋,沉甸甸的塞着纸笔。
端着咖啡,就近的挨着一个靠窗的位置,把自己安顿了起来……
'我的布鲁塞尔的浮木……'老麻看着那一整条街枯黄了的梧桐树。
为了再见她一面……,也许是要看她好不好吧?他跑到巴黎来了……
'我是布鲁塞尔的浮木……,一个留学生之死……'
怎么地一直在脑子里重复着这样的字句。
倒了些奶油在黑咖啡里,也是沉甸甸的……
奶油在杯心里转着圈圈,一圈又一圈的……,老半天也不停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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