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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竺觉得特别的疲惫,而这种疲惫,好像是从决定离开他的那一刻就重重包裹了她。喜欢他,追逐他,迎合他的喜好改变和修正自己,这些,虽然在旁人看起来好像很辛苦,但作为局内人,事实上是浑然不觉的。为了靠近他,磨圆了身上的棱角,斩断了偶露锋芒的尖刺,这些,都是自动自发,而且是乐在其中的。反而是离开他,失去了傍依,才慢慢感觉出失落,感觉到无所适从。
她站起来,今天第一次的正视吴夜来,“你一直前进,而我却在倒退。我以为我是朝着你跑去,却没想到,我虽然站对了方向,可却与我的目标背道而驰。所以,那么卖力的跑,只是累坏了自己,也看累了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呢?”吴夜来习惯了直来直去,隐竺这么文艺,他只会觉得云山雾罩。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再说,一直以来,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在说个不停。现在,我想听你说,听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隐竺一直很想知道,如果她接了那些电话,他会和她说些什么。他写的那些信,无外乎介绍他的状况,学习上的成绩,受到了什么奖励表彰。说实话,字数虽然也不算少,内容也丰富,但是字里行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在里面。称呼一直是“冯隐竺”,署名一律是“吴夜来”。用叶虹歌的话说,吴夜来的信,是绝对过硬的,不论是放在什么时候,不论是谁审查,那都是一篇合格的思想汇报。
“我的确有些话要说,”吴夜来看了看周围,“咱们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吧。”
两个人都没有多少夜里出来玩的经验,更没有两个人一起找地方的经验,知道的地方,都不适合坐下来聊天。后来还是隐竺想起,火车站附近的那家麦当劳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两个人才坐末班的公共汽车到了火车站。
买了两杯热奶,他们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对面坐定,吴夜来才开口。
“工作定了?”吴夜来问她。
“嗯,差不多了,通知我节后回北京签约。”
隐竺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考公务员或者争取到律所工作。她觉得她缺少一种求胜欲,也缺乏对案件抽丝剥茧缜密分析、逻辑推理的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她更加确定了,她并不喜欢和当事人打交道,反而是处理文本更得心应手。按说只负责案头的准备工作,应该也可以,但恰好有家很知名的外企,希望招聘一位熟悉法律的助理,隐竺就投了简历。经过笔试、面试,又见了相关主管,真的是过五关斩六将,这才刚刚有消息说可以签约了。
“不错,留在北京,发展的机会很大。我们的分配,要下个学期才有最后的定案。”
“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些?”
“你想听什么呢?”吴夜来微叹了口气,“咱们之间,发生事情的时候,我想说的时候,你不肯听,不肯见我。现在,咱们都要毕业了,有个好前程比什么都实际。”
“实际,你就知道实际。我想听的,你未必不知道是什么。你不肯说,是因为你到底不是真的喜欢我,不喜欢,所以没想过要说,也说不出来。”
“不喜欢,你又知道我不喜欢?”吴夜来真是哭笑不得。他们之间,的确不是由他的喜欢而开始的。但是从高中到现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喜欢还是不喜欢去解读彼此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没喜欢到爱的程度,但也绝对不是不喜欢。
“那你是有点点喜欢我?”隐竺问着他,就禁不住鼻子一酸,眼前模糊起来。
“你和我之间,现在是谈喜不喜欢的阶段么?”
隐竺知道吴夜来指的是什么,“你是要谈责任么?我不要不喜欢我的人为我负责任。”她抽了抽鼻子,“是,那个晚上之前,我想过就那么赖上你。不论是怎么在一起的,只要是在一起就好了。可是,真的发生了,我又觉得特别委屈,说不出来的委屈,我不能这样跟你一辈子,不能。”
“冯隐竺,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责任和喜欢,在我这里是分不开的。我不会想对随便哪个人负责任,更不会随便对谁都做出什么需要负责任的事情来。”
“那我该觉得荣幸?”隐竺没办法不尖刻,吴夜来回避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说到底,我在你那里,也没有到喜欢与责任并重的高度,说到底,只是我自己投怀送抱,让你不得不考虑责任的问题,不是么?”
“我承认,我没有准备好。但是,你准备好了么?”吴夜来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责怪她的幼稚,毕竟,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不能因为没人追究,就当没犯过错。
“是,我没准备好,我当初那么打算就是错的。出了事情,我再躲起来不见人,是不是特矫情,特没胆?”隐竺并没想要吴夜来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就是这么别扭,该就坡下驴的时候,我偏偏耍性子,死倔死倔的。我知道咱们没关系,也没可能了,可我就想知道,你喜欢过我没有,有没有一点点,哪怕那么一瞬间,那么一丁点儿?”
“有。”冯隐竺那么哀伤和绝望的语气,让吴夜来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我想过将来。尽管你不喜欢听到责任这个词,可在我看来,将另一个人当成自己的责任,是个很重的承诺。冯隐竺,你是我的责任。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让我再负这个责任,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这些话都是吴夜来的肺腑之言,责任,不是因那个晚上而生,仿佛从高中时,他默许她在身边,督促她学习时,就已经揽在身上了。
隐竺慢慢消化吴夜来的话,明明周围很静,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却不大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
“你刚刚说,是如果我不愿意要你负责,如果我愿意呢,你打算怎么负责?”
怎么负责,吴夜来用他的行动说明了一切。大学一毕业,吴夜来就到隐竺家里正式拜访,很快,两个人就结婚了。
第二十三章
沙做的城堡,当里面的水分蒸发,就会自行崩塌。冯隐竺知道,自己的婚姻就处在岌岌可危的状况中。
奶奶过世了,代表着家庭对吴夜来最紧迫的牵系已经断了,他这一去仿佛就再无归期,仅打过几次电话回来,隐竺也没有都接到。
可是,调职的事情,却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断。并不是萧离催她决定,而是总公司这边最近动作频频,看来他的任命很快就会下来。他走之前,她若没有明确态度,他走之后,那也只是爱莫能助,鞭长莫及了。
“不知道你犹豫什么,为了吴夜来?在家里守着,你不也是干守着,有这个必要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话说的在理啊!”
指点隐竺的是石芷。当年,她男朋友比她先毕业。毕业时还没什么异状,可毕业当年的十月,就娶了别人。这个消息,石芷还是辗转得知的。不相信、不死心的去看了,却连人都没见到,人家新婚燕尔,公度蜜月去了。这次的打击,几乎把石芷击垮。她有段时间,都无法入睡。那时,也正是隐竺和吴夜来分手的半年,所以,说她们相依为命也不为过。两个人都避免提及对方的男朋友,可又忍不住自己说自己的事情。好在是各说各的,相当于自言自语,谁也不嫌谁磨叨。
后来,隐竺和吴夜来重新开始,决定回家里找工作,石芷陪她回来考公务员,石芷考上了,隐竺却落榜了。各方面权衡,石芷放弃了北京的工作,到这里的市局上班。开始的一年,下派到派出所,第二年才调回市局。两个人也因此,得以继续保留彼此絮叨的习惯。但是互不干涉的自说自话已经变成了互念,隐竺是催着石芷快点找个朋友安定下来,别只抱着游戏的态度与人交往;石芷是觉得隐竺这样的婚姻不如没有,守活寡不如及时行乐,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也不影响她们保持互念的积极性。
“要不,我去一趟?”
“怎么,脸又自己捂热了,总贴人家的冷屁股,有瘾啊!”石芷说话是不留情面的,当然,也不会注意是不是够文雅。
“那你说我怎么办。”隐竺也没了主意。
“你举棋不定,正说明你想去。要是你真的不想去,早回了萧离不就得了。你要是真听我的,你就去。J市很远么?吴夜来回来前给你打个电话,你不也就赶回来了,和现在也没什么不同。”
隐竺下了决心,却没想到妈妈会反对。
“你们这也叫过日子!天各一方的。你去了,吴夜来有假能过去看你?!他不还是回他家么。你们要是还想过下去,就抓紧要孩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你要是走,就趁早离,有名无实的只会耽误你自己。”
“妈,你想让我离婚?”
“是我想让你离婚么?你们这么弄,不是迟早得离么。你就说你这丈夫,你一年能见到几面。就算是他在那边,对你没二心,可你这么过,有什么意思啊!要是有个孩子,你还有点事情忙活,两个人也有话说。没孩子,你再走,我看,你们的日子也过到头了!”
“妈!奶奶这才过世几天啊,我们就张罗着要孩子,那像话么!”
“怎么就不像话了,就算是你们快马加鞭,孩子也得且等着一阵能出生呢。再说了,要孩子你们俩商量好了就行了,张罗什么。奶奶也是高寿,那是喜丧。出一口人,家里正空落落的呢,你们添一口人,老人高兴都来不及呢。”
妈妈退休以后,比以前喜欢唠叨。隐竺见妈妈有越说越兴奋的架式,连忙插上一句,“这孩子也不是吹口气就能有的,可调动的事情,已经定了,文件都下来了。不想去,除非我辞职不干了。”
妈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女儿,她是越来越不懂了。当初不顾家里反对,随随便便的就嫁了,嫁了以后,也不见她争口气,过得多舒心。她爸爸总是说,孩子大了,知道该怎么做,不让她干涉。不干涉,完全放任,儿大不由娘,小时候没管教好,大了管深管浅,她都是一样不听。“你那个领导是男的吧,多大年纪?他为什么非得带你走,你们是不是……”
隐竺不由得失笑,“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对秘书工作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偏见啊!我不和领导有点什么,都不正常是不?”
“什么年代不年代的,我们年轻那会儿,都一心扑在工作上,都为理想干事业,可同事相处着,一样有鬼迷心窍抛家舍业也要在一起的。”
“妈,这事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的顶头上司年轻有为,正是往上走的时候。我们办公室年轻漂亮的一把一把的,带我这已婚妇女去,就是为了避嫌。你说,人家要看上我,不是自找麻烦么!”
“自找麻烦的人少么,那个温莎公爵不也是为了美人弃了江山?”
隐竺不知道妈妈这么多的奇思怪想都从哪来的,也许最近在看温莎公爵的传记吧。隐竺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来自爸妈的这种怀疑,她都能转化成担心和提醒去理解,并不会为此不高兴。“妈,这世上有几个爱德华八世,又有几个辛普森夫人?不是所有女人都经不起诱惑,当然,也不是所有想来点儿浪漫的男人都会动真格的,非要娶别人的老婆。”
在隐竺心里,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说她心如止水也好,说吴夜来挫败了她所有作为女性的自信心也好,反正她对着那么优质的老板,没有过任何的绮思异想就是了。
决定了去J市,隐竺主动找萧离谈了谈,也问下他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