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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皇后……”趺苏已然反应过来了:“南宫绝他一直在做破坏我们感情的事!过去是,现在还是!”
联系过往,回朔朝暮,南宫绝的可恶更被放大了,趺苏情绪激动道:“到现在了,他还举着个大棒重重打散鸳鸯!他若一开始说明白,早早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也就不会对汝阳王府下手,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趺苏望着我,眸子里隐有期冀闪烁,“月儿,整件事和我无关,都是南宫绝导致的!”
还对他与这一切无关存有一点点希冀,可我到底失望了。
他是‘无辜’,可这份‘无辜’,却不是我想要的。
知情故意也罢,不知情无意也罢,他总是覆我家族斩我满门的那个人。情有可原,到了我这里,也已经不能原。从云家满门血洗刑场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原。
第一次听到覆亡汝阳王府的幕后黑手竟是当年的太子殿下,殿中臣子虽是膛目结舌,然听明白后那位嵩大人即刻与趺苏作揖,雷厉风行半点不似古稀老叟:“皇上,斩草当除根,明月郡主留不得啊!”
再顾不得对德高望重的嵩大人保留尊重,趺苏怒目瞪视,然还没叱喝出口,嵩大人已先自反问道:“皇上并没有懊悔覆亡汝阳王府,此时之所以怅悔,可是因为与明月郡主的情分?”
趺苏缄口,甚至连先前要叱喝嵩大人的话也没再说出口。
显然,嵩大人说的是对的——他并没有懊悔覆亡汝阳王府,此时之所以怅悔,是因为与我的情分。
嵩大人继而道:“皇上覆亡汝阳王府,也是因为汝阳王府通敌卖国的证据确凿不是?”
趺苏本能地要开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污蔑么?为了一己之私污蔑么?他是帝王,怎将这样毁损君主形象的话说的出口。
他不反驳,无异于默认了嵩大人的那番说辞。
我望着他,失望与愤恨更甚。
“汝阳王府意图谋反,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皇上铲除佞臣是当机立断明智之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汝阳王府身家清白,皇上决议铲除,天下人也无话可说,更容不得汝阳王府的置嚎什么。”嵩大人望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今明月郡主不仅执意与皇上论是非,讨说法,更对皇上心怀憎恨。世家血仇不共戴天,留她在世,只会令皇上龙体性命潜受威胁,皇上夜不能安枕,臣等夜不能安枕!”
嵩大人望着趺苏,掀了袍角下拜,“老臣谏请皇上,为了家国,为了天下保重龙体,斩草除根,赐死明月郡主!”
随着嵩大人跪下,殿内七八位大臣纷纷跪拜在地,众口齐声道:“请皇上斩草除根,赐死明月郡主!”
虽只有七八位大臣,但激情澎湃下,声音汇聚也渲染出了昂然气势,余音绕梁,久久盘旋在议事大殿内,震荡的人耳膜涨痛。
即便汝阳王府失势,我声名狼藉,就一直遭受唾骂鄙夷,早已习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漠,这一刻在议事殿的舆论压力下,依然不禁心口起伏跳动的不规律,连呼吸都像阻塞了棉花,虚浮失重。手扶着柱子,环视过下跪的大臣,下意识地望着趺苏。
趺苏亦是望着我。本来因明了我身份惊惶缭乱闪烁不定的黑眸,在转而面对臣子时,陡生起狂躁暴戾,嵩大人一寸寸爬竿而上的话,毒蛇般钻进了他的心里去,狂躁被抚平,暴戾被压抑,帝王与生俱来的多疑便衍生了出来。忽然瞧见我回望向他,他眸中漂泊的疑云立时消逝,笑得两心无猜,却依旧难掩眼波深处的凄暗,他微微试探地问道:“月儿,你会要我血债血偿么?”
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般,下意识想发出尖叫,却发不出,喉咙僵硬的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烈火,我也很想问问他,我若回答我会,他会不会当机立断,立刻就下令先将我斩首了以绝后患。不,或者亲自动手掐死我,让我死在他的手上。
第72章 最愚蠢的事(6)
我到底没有勇气问他。
而心里也径自断定,他会的。为了他的江山,他的霸业,他会的。连汝阳王府二百多人都斩杀了,何况我一个?
久久得不到我的回答,他心如明镜,清晰地映射着落拓揪痛。他的薄唇微翕,似品涩着悲苦,复述嵩大人话的语气却很平缓,“嗯,世家血仇不共戴天。”放开我,背转身,面朝屏风上的绚烂海棠图,也不顾外臣在场,自与我二人般地私情闲话:“知道你是明月的第一刻,你知道我首先想到的是什么么?”
我直言不讳道:“我看到了你的惊惶。”
趺苏俊俏的侧脸映在我眼中,从我这角度看过去,唇角那抹涩意更剑明显,他的话语更涩,“我是因为联想到我们的未来而惊惶。不过我最先想到的,是过去。”他转过身,缱绻目光像是冬日里洒下的暖阳,柔和地罩着我,抬起手,指尖碰触着我的脸,他的手指并不温暖,甫知我身份,他的身体像是被雪水浇过,还呈着那样的冰冷没有暖和过来。“那天我打了你,还疼么?”他温柔问道。
他自然没有打过我。听起来像是一句无厘头的话,我却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在说我因为汝阳王府大街上拦下东宫仪仗与他求救的那日,他没辨别出我的身份,不仅耻笑我侮辱我,还令从人鞭苔我。
从没想过那一日所受的屈辱受屈,昔日的太子殿下会将身份卑屈,带着这样的小心翼翼问出口,饶是他这时候与我说这些着实令我胡思乱想,先前他问我可会要他血债血偿的试探更是令我心冷意赖,这一刻也不禁因为他的温柔软化了心肠,心中潮湿一片。
滚烫的眼泪落到他冰凉的指尖上,他像是被烫到了,手指巍巍地颤着,却舍不得收回手。许久菜再次转过身去,背对我,手也背负在了身后。我听见他近似喘气的呼吸,下一刻,他已大踏步往议事殿外走着,冷毅的声音像是换了一个人:“来人!”
“在!”
“好生看着明月郡主!”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明黄身影也迈出了议事殿,一直侯立议事殿外的胡公公紧前一步跟上。
随着他的离去,那七八位大臣也随同而往,均都松了一口气,似在欣慰他们的胜利。
那袭明黄在我眼底渐行渐远,最后变作一个茫点消失在我眼前,再看不见,我的身体也随之被抽空,虚脱。
我想过事情败露,有朝一日我或许会死在南宫绝手里,却从未想到这个人是趺苏。
这世上最教人绝望、对这个世界绝望的,莫过于被爱人赐死。
半柱香的功夫,胡公公已来传口谕。
我扯唇轻笑,趺苏当真怕夜长梦多,这么快就送我上路。
我请示道:“我还想再见皇上一面。”
胡公公温和笑道:“皇上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坐着,郡主这过去就能见到他了。”
胡公公传达的是召我去慈宁宫的口谕,不是趺苏要杀我……
趺苏以帝王多疑之心测度我,疑虑我,教我心灰意冷;我测度他有赐死我之心,何尝不令他心灰意冷?难怪他赞同地念叨那句世家血仇不共戴天,如在品涩悲苦。问我他知道我是明月的第一刻,他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我说是惊惶,他苦涩更甚。
他看我的眼光固然多了疑虑,但更多的是怜惜。
而我已是完完全全不再信任他,甚至窃以为他要杀我。
恰此时胡公公如沐春风的话语传进我耳中:“皇上很喜欢明月郡主呢。”
我心里感念,面上却只懒怠一笑,不与置否。
胡公公也不以为意,依旧微笑道:“郡主因为汝阳王府大街上拦下东宫仪仗与皇上求救的那日,皇上没辨别出郡主身份,所以置之不理了。——不止皇上,老奴当时都没把雨中求救的女子联想到郡主身上呢。”
我知道胡公公指的是我当日的落魄狼狈,面目全非。
那日,胡公公叱喝过我,想来确实是没有联想到我本来身份。
胡公公继续说道:“不过皇上那日说了一句话,让老奴至今记忆犹新。那日皇上虽没理会郡主,东宫依仗撇下郡主去往云州了,但去云州的路上,老奴因为亲眼见到郡主雨中遭遇,心中惦念不忍,遂与皇上渲染郡主名望声誉。皇上未予置评,末了,只说了一句话:他见过比那更好的女子。”
听着近身内监所我事迹,却撂下一句他见过比我更好的女子——他的月儿。明明是很滑稽的一件事情,在我听来,却不压于世间最令我感动的一句情话,悠悠穿过我们阴错阳差错过的岁月,穿过横亘在我们中间爱恨交加的情仇,沁到了我心中,仿若把心底里的冻土都给融化了。
去接胡公公的话,嗓音都不自觉变得沙哑而柔细,“他有这样说过吗?”
胡公公觑我神色,弯眼微笑,“可不是……”
慈宁宫的暖春殿已在眼前,再踏前一步,就进去了,可我却迟疑彷徨起来。
世人谴责的对,我实在太过不肖,心中满门血仇和儿女情长的天平,因为趺苏的柔情,它偏斜了。
我甚至私自爱心中为趺苏递减罪过,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他不知情,天意弄人,阴错阳差……
胡公公含笑与我作请:“郡主——”
我望着暖春殿匾额,又一次宽慰自己:这里是太皇太后的慈宁宫,我可以选择不见趺苏,却不能选择不见太皇太后。
我就这样纵容着自己,让脚步迈进了暖春殿。
然后我就看到了南宫绝那张绝对可以让我随时随地做噩梦的脸。
心中才因趺苏升起的温度,瞬间就冷却了。我几乎是带着每一次面对南宫绝,本能地戒备走进暖春殿的。
他怎么也在这里!
还坐在左侧上首,与太皇太后最近的位置,与太皇太后有说有笑。他一手捻茶,脸上挂着恬适笑意,其随意形态,显然是慈宁宫的常客。便想起了他与太皇太后长期熟稔亲近的合作关系,我下意识地为趺苏捏了把汗——即便隔着满门家仇,心中恨痛难当,趺苏仍旧似我喜欢的人。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趺苏随意坐于右侧一座位上,本是瞳眸幽深望着南宫绝,在我出现在暖春殿门口,便转向了我,瞳眸里的幽深也转作了殷殷柔情。除了趺苏,太皇太后,南宫绝外,北皇漓赫然也在殿内。但与太皇太后祖孙关系很好的北皇漓,今日却不怎么说话,他兀自坐在暖春殿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目光落在手中打开的折扇上,在我到来时,方才抬了抬眼。
南宫绝却似没瞧见我似的,依旧与太皇太后叙着话,太皇太后亦是心神都在南宫绝身上,俨然他们才是一对祖孙。趺苏和北皇漓不禁都望了望太皇太后,尤其是望南宫绝,然后趺苏不咸不淡地启齿,声音不大,却正好打断太皇太后和南宫绝的说笑声:“月儿,到朕这里来。”与不咸不淡的声音相反,趺苏望在我脸上的目光,是傻子也看的出来的深情。
我亦从不怀疑我对趺苏的喜欢。有彼君子,恪守持礼。生长于礼义之家,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心中钦慕的便是趺苏那样的男子。犹记得长风山庄里相处的那些日子,他博学多识,懿范彬彬,我无可避免地被他吸引,进而渐生爱慕。那份感情是有魔力的,我的双腿比我的意识先有了行动,不受控制地望趺苏那里走去。
明知我到来去一副没看见的样子再佯装不下去了,南宫绝射过来的目光意料之中的火辣,带着忿愤,盯在了我身上。是了,他以为他告诉我趺苏是覆亡掉汝阳王府的幕后主谋,我定然会与趺苏势不两立,却不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