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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后叹道:“你们这些个未出阁的年轻小娘,哪里知道为娘的心思,自然是一心替儿女打算。说来沈娘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你爷娘还在,只怕也该打算起来了。”
沈安青低头,语气中多了几分伤怀:“殿下说的是。”
许后笑了,向她道:“快别如此,都是本宫惹出你这番伤心了,你只管宽心,既然知道你的处境,又岂会置之不理,自然是要替你留意的。”她笑吟吟地道:“若是你有心仪之人,也可说与本宫知晓,不叫你委屈了去。”
又说了好一阵子话,许后才有几分倦意,向沈安青道:“想多留你些时候,好教在身边说说话,奈何本宫身子不济,连你的茶艺也不曾试过,只好下一回再召你进来了。”
沈安青忙起身拜下:“殿下有命,奴自当遵从。”
待女史领着沈安青走出许久,信安公主撅着嘴不情愿地道:“阿娘今日怎么叫了她来,她可是窦府之人,偏还要这般好声好气地与她说笑。”
许后脸色一点点冷下来,望着殿阁前玉阶上遥遥远去的沈安青:“李令月的手段已经使到宫中了,从前还只是送几个茶女讨圣上欢心,如今倒敢打起夺宠的主意,若是此次我还教她如愿,只怕日后再无我们娘儿的立足之处了!”
信安公主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远走的沈安青:“阿娘是说姑母要将青娘送进宫来?”
许后冷笑道:“她也配你唤一声姑母?!她心中怕是一心想要效法女帝,做一个执掌天下的皇太女,若不是形势所迫,才拥立圣主登基,如今自然是不留余地要夺权掌政。”
信安公主皱眉想了想:“那阿娘如何还肯放了青娘走,便该就此除了她,免留后患。”
许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杀了个沈青娘,便不会有别人?如今圣上待我早已不如从前,虽还顾念着那点子旧情,但终究不能够长久,若真叫李令月得手,只怕难逃一死。”
信安公主惯于骄傲不屑的笑脸此时早已不见,只有惶惶然,忙拉住许后的手:“阿娘,如今要怎么好?你前几日不是才抬举了贺才人前去含光殿伴驾,她容貌出众,又是随公孙娘子习得一身剑舞,怎会不得恩宠呢?”
许后长叹口气,松开信安公主之手:“贺才人一早便被御辇送回紫兰殿,圣主不喜她操习剑舞,只嫌不够柔顺温婉。”她苦笑一声道:“这哪里是嫌弃贺才人,分明已是对我再无情义了!柔顺温婉!却丝毫不念当日泸州我如何忍饥受寒侍奉在侧,他又曾允诺得天下便共享之,如今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再无踪迹。”
信安公主此时已是滚出泪来,急慌慌拉着许后的手:“如今要如何是好,若是圣上真是不念情义,我们岂不是危在旦夕?”
许后定了定神:“暂时还不妨,至少如今朝中也有韩家与魏家和众多依附的朝臣,只是需快些布置起来,若真有那一日……少不得也要打算起来。”她话语轻柔,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却是震得信安公主愣住了。
她看了眼信安公主,道:“此次曲江会你务必安生谨守规矩,在那诸多新科进士中挑一位驸马完婚,如此也可暂避李令月和旁人的猜忌,日后真有变故也不叫你被卷入进去,圣主必然还会念及父女亲情,也能得以保全。”信安公主迟疑了一会,许久才点点头,不敢再有半点违抗。
许后唤过宫婢:“把前次尚工局司宝送来的册子上牡丹嵌宝金钗、玉凤顶珠金钗、金草虫花胜各挑一对,再命司衣处挑上些许上等衣料丝帛送去窦府,赏赐给沈娘子。”宫婢忙应下了。
信安公主又有些不解:“方才青娘在时,阿娘如何不叫她亲自叩头谢恩领了去,偏要等她走后才叫人送去窦府?”
许后摇摇头,向她额上戳了一指头:“你呀,一点儿思量都没有,那窦府分明有意要送她进宫,自然也是李令月的主意,我如今便是要她们自相猜疑,对沈青娘起了疑心,如此虽不能打消她们的算计,也能叫她们乱了阵脚。”
且说沈安青随女史出了丹凤门,早有宫车候在门前,那女史脸色也和缓许多,有了几分笑意,向沈安青欠身道:“娘子这便登车回府去便是,婢有命在身,便不远送了。”沈安青轻笑着向她道了谢,就着宫婢的手登车,独自出宫去了。
才到窦府府门,大夫人已经带着侍婢出来迎住,虽还是客气温和,只是脸色有几分怪异,也不叫沈安青回北厢房,却是说道:“老夫人已经在内堂候你多时了。”
沈安青心中狐疑,却是不敢多问,只是拿眼色瞟过得了消息一道迎出来的金玲,金玲紧走几步,跟在沈安青身后低低声道:“宫中送了赏赐来。”沈安青不由地脸色微变,再不多问,快步随着大夫人去了内堂。
正文第四十四卷 花心愁欲断 春色岂知心
不过两日,放榜闻喜宴后便是牡丹宴,设在曲江畔的芳林苑,新科进士与勋贵公侯、朝臣一同赴宴,连同京都寻常人家也都偕老扶幼,举家出游,便是为了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一时间曲江池畔好不热闹。
“娘子,这许多衣裙,却不知该挑哪一套。”采容对摊开在席上的诸多衣裙襦裳皱着眉头道,“这套海棠红的瞧着倒是富贵喜气,只是今儿只是牡丹宴,这套玉青的倒是妥当,只是太素净了,这套月白窄袖裳子偏生配了这许多首饰……”
沈安青瞧她一副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打断她道:“把那套玉青长衫和隐花裙挑了来换上,就比着那配好的首饰换了,快着些,怕是一会子便该催着走了。”采容清脆地应了,快些捧了衣裙来与金玲一道为沈安青更衣梳洗。
“娘子,婢子奉大夫人之命来与你送簪花。”外边一个侍婢恭敬地道。
沈安青微微蹙眉,叫她进来,只见那侍婢手中捧着朱漆大盘,里面放着数十朵滴露凝艳的牡丹花,大小颜色各个不同,都是合着叶齐梗剪短送来的。
“这是大夫人着你送来的?”沈安青指着那盘子花道。
侍婢轻笑着欠身应道:“正是,大夫人吩咐,说今儿是牡丹盛宴,叫人送了这新剪下的牡丹花与娘子们簪花,也能应应景。”她捧着盘子上前,“请娘子挑上朵。”
沈安青扫了一眼盘中的牡丹花,道:“大娘子、二娘子可曾挑过了?”
那侍婢笑着道:“还不曾,只是大夫人吩咐,请娘子先挑过再送去与两位娘子簪花。”
沈安青无奈,只得细细看了盘中牡丹花,其中大小各异,粉红艳白好不鲜艳,瞧了好一会,才从中选了一朵白中泛绯,花瓣重重的牡丹,不大不小倒是不怎么起眼。
那侍婢笑着道:“娘子好眼光,这朵是玉楼点翠,倒是牡丹花中的名品,只是这花颜色过素了,只怕瞧着不喜气。”
沈安青笑着道:“无妨,这与我身上的衣裙倒是极为相衬,便要这朵就是。”那侍婢无法,只得上前替沈安青簪在髻上,这才告退下去。
待收拾妥当,沈安青带着金玲出了内园,径直到府门前,大夫人与窦大娘、二娘已经到了门前,二夫人也带着绿翘缓缓而来。
大娘子今日打扮与平常大为不同,一身绛红并领大袖通花罗衫,八幅织金石榴裙,交心髻上簪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朱红玉美人,一双妩媚的剪水双瞳半垂着,含羞带怯,看来是着意打扮过了。窦二娘子一身鹅黄窄袖胡服,束着革带登乌皮织花靴,只是头上挽着倭堕髻,簪着一朵硕大盛放的凤丹紫,那娇艳的牡丹花叫人移不开眼去。
二夫人身边却是并未带侍婢,只有一身竹青色襦裙素着头脸的绿翘低头跟随着,显然是有意要使唤绿翘了。她见了沈安青只觉得扎眼,便理也不理,只是向大夫人道:“阿娘如何还不曾出来?再耽搁一会子,只怕去芳林苑的路都要叫各府的马车围堵上了,岂不是要耽误了时辰?”
大夫人瞧了她一眼,只道:“阿娘正与二郎在内堂说话,一会子便过来。”
二夫人听了有几分不自在,二郎与老夫人说话她却不知晓,自然是因着二郎不待见她,凡事也不曾与她商量过,只得强笑道:“是了,我竟然忘了这个,一准是有话要说才会耽搁了。”
大夫人也不愿多理会她,只是看向一旁的绿翘,皱眉道:“怎么穿的这么素净,今日是牡丹盛宴,你虽然不是昆郎的正经妻房,但也是放了良明着收在房中的侍妾,哪有这般模样出去见人的,岂不叫人笑话了去。”
她向身后侍婢道:“去把那剩下的簪花送了来,与王娘子也挑一朵簪上。”又笑盈盈向二夫人道:“二郎媳妇也簪一朵吧,难得有新剪的牡丹,也能应应景。”
二夫人憋着一口气,好容易咽了下去,挤出笑来:“不了,那些花儿朵儿的还是与小娘戴了的好。”说着目光扫过身后的绿翘,看的绿翘身子一抖。
大夫人却不理会这个,从侍婢捧来的盘中挑了一朵硕大嫣红的牡丹红替绿翘簪上,退了一步细细瞧了,笑道:“这便瞧着妥当了,这花儿唤作俊艳红,与你簪上最是合适。”
二夫人暗暗咬牙,大夫人这般作态,分明是暗指自己苛待了绿翘,她有意要与大夫人分辨几句,却听身后侍婢道:“老夫人来了。”
众人也都不再多话,迎着老夫人登车,沈安青随从老夫人,大夫人带了两位娘子,二夫人领着绿翘一并乘车去向芳林苑。
“青娘,前一日我与你说的话,你可逗想明白了?”马车上,老夫人淡淡开口道。
沈安青心里咯噔一响,忙欠身下去:“奴自楚州来京都,一直寄身府上,多得老夫人和大夫人爱护,先前失窃一事,若不是老夫人与大夫人替奴主持公道,如今只怕……”她哽咽了一下,“奴听老夫人吩咐。”
窦老夫人唇边露出一丝笑:“好,既然你想明白了就好,需记住,你也是窦府中人,你肯体谅我们的苦心,我自然也不会薄待你,会替你打点妥当的。”
沈安青低声应了,心里却是难掩激愤,前一日自宫中回府,许皇后吩咐人赏赐了衣料首饰送到府中,窦老夫人便唤了她到内堂,软硬兼施,挑明了要把她送宫中之事,叫她审时度势,莫要被眼前些许微薄小利所蒙蔽,须知她身在窦府,纵然是外间和宫中也都视她为窦府之人,若是不肯听从吩咐,只好将她送与二夫人管教。这个管教的意思,沈安青岂能不知,她只能权且答应,至于之后的打算只能再想法子。
正文第四十五卷 东风巧剪裁 含情待君来
不到曲池坊,便已经是人头涌动,车马难行,围得水泄不通。道旁两侧远远就已经摆开坊市,不少商贾还推着小车摆开摊叫卖自家种的牡丹花,摊后扎着粗布围裙,挽着袖子戴胡帽的大胡子胡人手中不停地炸着金黄喷香的胡饼,还有打扮一新带着帷帽的娘子们呼朋引伴,笑闹着一路而去。
好半天,窦府的马车才到了曲江池边,沿路停着诸多车马,有彩衣女婢上前拜倒道:“请诸位夫人娘子随婢子登兰舟至芳林苑。”
沈安青扶着老夫人下车,大夫人与两位娘子也都上前来,只是二夫人的马车许久不见动静,正待要催问时,才见绿翘低着头自车上下来,伸手扶了二夫人下车,只是她脸颊上一半红肿不堪,连头上的俊艳红都有些残败破乱,眼中含泪不敢出声,显然是挨了责打。
二夫人却是带了笑,瞧着那曲江池畔停靠着的艘艘兰舟画舫,道:“过几日的曲江游赏也要乘这画舫,那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