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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自然早已听见,联系到刚才大太太的举动,不得不说,她心头还有有些惊惧的。
不过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定亲定亲,定下来才能成亲。大太太毕竟是大房的,她的话不能做数,要二太太点头,这事才能算数。
而对二太太,祈男自诩目前自己还有些用处, 说话也就有些分量,也许还不至于,就此被打发了出去。
不过因此,也少不了要于太太面前下些工夫了。
突然祈男想起刚才宋玦的话。随波逐流便是上乘,拼力争斗反不遂心?依他所说,难道自己就要对此事听之任之了么?!
这怎么可以?!
此人不是会个江湖骗子吧?
看模样气质,又太不像了。
祈男边在心中盘算。边注意观察双胞姐妹,看她们还有些什么厥词要放。
果然那二人见一着未中,便又阴毒地笑,继续说了下去:“咱们这头没人,你我大太太怎么舍得?唯有二婶婶那头,小姐们多,那才可随意一挑呢!”
正说得吱吱喳喳地高兴,二姨娘从房里端了果盘出来,看见双胞姐妹不觉嗔道:“就你们姐妹话多!没见表小姐这里坐着?也不知道上来陪着说说话?”
祈芙撒娇地道:“人家不理我们,我们白贴人家冷脸。有什么意思?”
二姨娘又嗔道:“胡说!”顺手将盘子送到丫鬟手中,自己则一转身坐到祈男身旁:“九小姐,你别理她们,只是家里娇纵惯了,太不成个规矩!”
祈男忙起身问好。又道没有的事,大家姐妹,全不必那样小心。
双胞姐妹看着她冷笑,一个对另一个悄悄地道:“这是个傻子,只当二姨娘是软柿子?看着吧,有她哭的日子在后头!”
玉梭是只在这二人身边打转的,便将这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心下不由得大为祈男担心, 急欲走上台阶来,又怕差过这里双胞姐妹的私房话,一时不知进退。
二姨娘亲热地拉过祈男的手来,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然后赞道:“好个小模样!怪道人说小的比大的长得还好!”
祈男偏过脸去谢了。总觉得这姨娘热心得可疑。
“刚才小姐的八字我也看了,这些事我也大略懂些,看着表小姐八字甚硬,只怕要个更硬的,才压得伏呢!”二姨娘从袖子里抽出一枘团扇。貌似诚恳地道。
祈男眨了眨眼睛,同样貌似纯真地道:“姨娘这话当真?我却只听人说,我八字过弱,又该有桃花劫,若真有个命硬的,只怕我就该被克了!”
二姨娘不以为然地扑扑扇子:“哪有这话?许是你看的那相士看走了眼!你听我的没错,若是一般人跟你配了,八字不合。万一今后对方有个三长二短的,岂不反说是你克的?于小姐名声上不好听呢!”
祈男简直好笑又鄙夷,正要开口再辨,突然看见二姨娘躲躲闪闪的眼神,心中骤然想起宋玦的话来,不觉就收口闭嘴,也同样抽出扇子来摇,并不吭声了。
二姨娘见祈男陡然不言不语,心里倒有些不安。刚才大太太的话她是听得真真的,双胞姐妹也是要有样学样,跟大小姐一样,预备明年宫中选秀的。
罗夫人上门,也确有其事,因此才请了二太太,明面上为老太太,实则也为这事。
罗家也是城中富户,家里开着不少药铺,各地也都有分号。不过仕途上弱些,各房皆没有官运,最得意也不过大房,也只是做个太守罢了。
那傻儿子也确是个傻儿子。据说是罗夫人屡次求子不得,最后不知从哪里求了药来服下去,好容易才得这一个儿子。
却生下来就又聋又哑,还是个呆子。
二姨娘偷眼去看祈男,慢慢地又开了口:“表小姐,算起来,宛贵人进冷宫日子也不算短了,二老爷可有信儿从京里过来?我听人说,凡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三个月算一个槛儿。若三个月后能放出来,前事不究,从今往后好好的,依旧风光。若三个月还不得出来,只怕将来可就。。。”
祈男眯了眯眼睛,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手里的扇子摇得很有规律,不凌不乱:“多谢二姨娘关心!只是这事轮不到我操心。二姨娘刚才怎么不问二太太?只怕她老人家还略清楚一二。”
二姨娘白吃个瘪,讪讪笑了,心里明白,九小姐才不是软柿子,自己闲言闲语听来那些话儿,到底当不得真。
很快二太太从屋里出来了,大太太亲自送出来的,走到门口还特意盯在耳边说了几句,二太太蹙眉听了,并没开口。
“男儿你在这里?”二太太迈出门槛儿来,招手叫过祈男:“跟你姐姐们玩得怎么样?”说着笑看双胞姐妹。
那二人异口同声:“好得很呢!”
才怪!祈男在心里做了个鬼脸。
“你们一处,也好解些烦闷,”大太太温柔地笑,眼光落在那一对姐妹花身上:“虽她们不才,亦算拙了些,好歹有个伴儿。我们这里比不得你们那边,人少,也不够热闹。”
二太太捏起罗帕后捂住嘴:“你又来弄人,”她脸上在笑,眼睛里却全是森森寒气:“这不是笑话我是什么?你不过二三个姨娘,我那里却有十个八个,不出声还好,若到饭时,只是吱吱呱呱,不得清静!”
大太太将头偏向祈男:“听你母亲这样说,我倒有心要揽下个麻烦了!男丫头,你留下来,陪你表姐姐们玩几天,可好?”
祈男心里咯噔一声,忙看着二太太,后者笑盈盈地回视她,却道:“这丫头最是麻烦,大嫂子别看她这会儿老实,厮混也够顽劣的!”
祈男松了口气,脸上做出羞涩的表情来,扭过头去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实我哪儿有顽劣?有工夫都替二太太您挣钱了!
大太太遗憾地笑了。
于是两边告辞,大太太苦留吃过午饭去,二太太笑道:“我比不得你,那边哪里少得了我?还一堆人等我回话呢!”
大太太点头道:“能者多劳,我不如你。”
于是一行人送至仪门前,大太太临走又嘱咐了二太太几句,眼看着车去了方回来。
坐上车去,二太太半天没有声音,突然,嘴里笑了一下。
祈男不敢妄自猜测,只得陪着也笑,又问:“太太今儿心情好?”
二太太先不理她,稳如泰山地坐着,半晌方口中重重吐出几个字来:“算盘倒是打得挺精,看着又弱不禁风的,其实骗得了谁?!”
祈男这才听出来,这话里意思,必是说大太太无疑了。
“太太,”祈男趁机尝试着开了口:“才大太太那边要我的八字,做什么?”
二太太冷笑:“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替你做媒么?”
祈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太太,”她急中生智,撒娇地靠去了二太太身上:“我还想多陪太太几年呢,太太别就这么打发了我!”
二太太笑而不语,半日方道:“我的儿,我也舍不得你!你不知道,你大太太心思精明,算到极处!只说她那边两位小姐八字与人不合,留下做好亲,倒要我的人过去!到时候她做了保媒,里外光鲜!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祈男听这话颇有转机,随即心里便松了口气,语气依旧娇憨地又道:“那太太就别依了大太太,才那边二姨娘还跟女儿说呢,说我八字硬!其实哪有这事?”
二太太亦点头叹道:“这姨娘倒是把子好手,又跟你大太太齐心。若说起来,我这边姨娘虽多,到底没一个跟她似的贴心。”
祈男感觉得出来,太太拍在自已手臂上的手,微微松了些去,必是由此想到锦芳的缘故。
“太太也别这样想,”祈男立刻转开话题:“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二姨娘背地里怎么样呢?”
☆、第百二十九章 绝对不行
二太太复又沉默下来,祈男心里捏了把冷汗,也不知自己的话,得不得体。
片刻之后,车到门前,早有婆子上来将门帘揭了,二太太便携手祈男,小心下得车来。
进了仪门,婆子丫鬟们簇拥着,二太太突然想起一事来,猛地回头环顾一眼,众人会意,皆垂手退下。
二太太这才转身,正色对祈男道:“车上的话,不过咱娘俩私下闲言几句,不可外传,以免口舌是非!”
祈男忙躬身说知道了。
二太太又义正言辞地道:“凡苏家闺阁女儿,必言辞庄重,举止消停。今儿你在那边听见看见的,也不必到姐妹中间传去,卤莽浮躁,非人所宜,你需知此理!”
祈男又连连点头,只说知道。
二太太这才满意,抬脚向前走去,到岔路时,吩咐祈男:“你且回去,记着我刚才的话,晚间不必来了,今儿闹了半天,闹得我头疼!”
又叫几个婆子上前来:“各处传话去,晚间各人自用,不必到我那里伺候!”婆子们点头退下。
祈男也诺诺应了,目送太太一行人远去,方向臻妙院快步溜去。
回到院里,锦芳正在小厨房里看着章婆子择菜,又说些闲话。只听露儿在门口笑迎小姐回来,忙不迭就冲了出来。
“回来了?”锦芳一把将祈男拉到自己身边:“怎么去了这半日?”
祈男笑道:“留下我吃好的了。”
锦芳摇头挤眉:“鬼才信!大太太一向清心寡欲的,人都说就快进佛龛跟老太太一块住了,还能有好吃的招待你?!对了,听说那边的二姨娘是个厉害角色,我总也没见过,你今儿可见着了?”
祈男装作累得站不住:“好姨娘,让我屋里歇息会子可好?可怜我走得脚都酸了!”
锦芳这才反应过来,忙哎哟道:“看我这脑子!露儿润儿,快扶小姐进去!我屋里寻果子去。记得上回果馅饼还有不少,金香你泡茶去,小姐爱用清茶,你炖得浓些也好醒神!”
祈男这才有了回家的感觉。家对她来说,就是锦芳嘈杂,而琐碎的声音。那里头满满全是关爱,半点没有掺假,比起太太小姐们之间的虚情假意,她只觉得臻妙院实在是太让人感觉温暖了。
“你也别进屋里就坐,记得换衣服净手,还有,那簪子带久了头疼,将头面下了通通头发!”吩咐完别人。锦芳又来唠叨祈男。
祈男边走边笑:“不净手也不换衣服,簪子带到明儿早起!姨娘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儿呢!”
锦芳听着前半截,几没瞪出眼珠子来,听到后来,方舒心地笑了。
玉梭替祈男将外头衣服褪下。拍拍上头的灰,拿了出去,锁儿将家常白底阑干镶边银白底子淡粉花纹纱衫子取来,祈男换了,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好舒服!”
原来,衣服没放在熏笼上,倒是挂起来。里头悬了不少薄荷竹叶香袋,穿时再将香带取出,衣服便有股悠然而至的味芬气馥。
“这是你想出来的?” 祈男看着锁儿将香袋收进床前,,五彩销金嵌宝的的柜架里,笑着问道。
锁儿点头:“我见小姐不喜浓香。暑天若用熏笼,又热而不实,因此就想出这个法子来,香味是问了姐姐们,按小姐的喜好调出来的。也不知使不使得。”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祈男微笑走到她跟前,顺手从桌上拿起果盆里的一只新鲜的莲蓬,抛到了锁儿怀里:“想不到你初来乍到,倒对我脾气!这气息很好,很合我心意!赏你莲蓬一只,自己剥去吧!”
锁儿笑嘻嘻地接进手里,又道:“莲子剥出来下火,莲房也不必浪费,内中填以新鲜的鱼块,并些酒、酱、香料腌于其中,甑内蒸熟取出来,着着实实是一道美味呢!”
祈男听得大笑:“我当你只会剪纸,原来也是会吃之人!怎么不早说?这几日天天有新鲜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