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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娟愈发大怒,当自己不存在是不是?她比祈男不过大上几个月,可心性却差多了,远不如祈男沉静灵秀,怒极之下,竟昏了头,伸手去抓祈男,十指尖尖,眼见就要挠上祈男香雕粉捏,玉容细腻的小脸。
玉梭一声惊呼,来不及去挡,心里叫苦不迭,只当祈男将要颜面受累,不料祈男早于眼角余光察觉到祈娟心怀不轨,情急之下,祈男一个后仰下腰,纤细腰肢如柔韧柳枝般压下,让开了祈娟的鬼爪。
好险!幸好前世的瑜伽功力尚存!
祈娟见一击不中,怒气上涌,越发控制不住心头怨气,手也不缩回去了,就势抓住了祈男的衣领,口中叫骂道:“你看,献勤的小妇奴才!你慢慢走又怎的?已到了太太院里来,你还慌怎的?抢命哩!黑影子拌倒了,磕了牙也是钱。到时算到别人头上,又好卖乖又好祸害别人!”
一声小妇奴才,彻底的激怒了祈男。她知道,对方明骂自己,暗骂锦芳,骂自己的亲娘,这叫人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你说什么话?”祈男脸上失了血色,一把挣开自己胸前的手,眸中浮现森冷寒霜,直向祈娟看去。
祈娟冷笑回嘴:“说你,听不出来么?早早到太太这里来,不就为替自己姨娘求情么?当别人都是傻子?你想踩一个捧一个?门儿没有!”
祈男听她这样说,反倒冷静下来了,只是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时有戾气迸出:“我不明白什么叫踩一个捧一个,不过若提中午席间那事,倒确实是七姨娘先挑的头,没事找事!”
祈娟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说谁没事找事?”说罢又冷笑起来:“自己没事乱献勤,别人都好好坐着,唯五姨娘要去夫人们桌上现眼,怎么怪得人说?嘴长在人身上,你管得住么?”
“我是管不住,”祈男昂首,斜眼睇着祈娟:“家里事都是太太管着,莫不太太也管不着么?要不怎么叫姨娘们回去闭门思过了?还是八姐姐觉得,太太也不该管么?!”
祈娟顿时语塞。可心里的火却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尤其对方口舌上胜过自己,祈娟心里更是气上加气,于是不该说的 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太太该管,就是只该管你们,不该管七姨娘!七姨娘有什么错?不就说了句实话么?!”
此言一出,院里丫鬟们皆惊得动不得。这可是太太院里,八小姐怎么敢在这里说起太太的不是来?
香秀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再去拉祈娟,已经来不及了。话已经出口,更重要的是,太太一身红衣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门口的台阶上了。
“都吵什么?!”太太声音不大,可也足够叫祈娟吓掉魂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她涨头涨脑地,竟想不起来。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太太扫视院内,最后视线落在祈娟身上:“你说我管的不对?”
祈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连称不敢:“女儿一时昏了头,竟想不起刚才说了什么。不知是不是中了邪,刚才的话并不是女儿真心!求母亲明鉴,开恩饶过女儿一回!”
太太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听听,她倒会找借口,说中了邪呢!”
院里人没一个敢跟着太太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太太自管自笑了个够,然后放下脸来:“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由着你顺嘴胡浸?!”语气变得阴气飕飕:“我的院内你就说中邪?莫不是嫌我这里不干净么?”
祈娟在地上发抖:“母亲误会,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说着抬头,恨恨地看向祈男:“因见有人调唆生事,一时中了圈套,这才气极了说出那样无知的话来!其实并不是有意,全因有人架桥拨火的关系!”
祈男一听好嘛,这倒又将黑锅扣到自己头上来了?!
“回太太的话,”祈男也就跪下,垂眉顺目,薄唇紧紧的抿着,唇瓣退了两分血色:“此事由头乃是八姐姐入门时,玉梭不小心撞上的,其实本是八姐姐在先,不过玉梭到底是奴婢,我也不敢包庇。不过八姐姐仗势不饶人,替她掸了身上的灰,竟还要玉梭掸她的鞋底,试问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太太摆手止住二人话头,只向祈男招手:“你过来,我问你!”
祈男忙扶了玉梭从地上起来,恭敬走到太太跟前,故意放低声气,微作惊惶:“太太,小女刚才所说一切皆属实不假,请太太明鉴!”
太太眯起眼来,从祈男身上一扫而过:“你姨娘还不曾知道呢!你就跑一趟传话,说我的话,叫她一会过来吧!”
祈娟一听心便凉了半截,锦芳能出来了?凭什么?那七姨娘呢?
“太太!”她也是太过小孩子心性,听说便叫出声来:“五姨娘放了,七姨娘又如何?”
太太听见这不知死活的声音瞬间便是一阵恶寒,也不理会,只摆手命祈男快去。祈男不敢违背,趁机脚下抹油,溜了。
出了门口,刚走上游廊,玉梭突然停下脚步,暗中拉了祈男一把:“听,九小姐,八小姐在哭呢!”
☆、第百十七章 放过
祈男脚下顿了一顿,凝神细听,果然空中传来祈娟凄厉的哀嚎,声音之惨之烈,几令她动容。
“不知太太怎样罚她了?”祈男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软起来。
玉梭叹气摇头:“依咱们上回来看,几十板子怕是少不了,若这样还好,只怕将要带累七姨娘!”
祈男默然。暮色悄悄焯上游廊四周,只在转瞬之间,天地间便混沌成一片,远处隐隐有轮红日,但已不复光辉,只显颓势了。
“咱有一天能离了这里就好了!”祈男握紧衣袖下的拳头,小脸绷得铁紧,这受人摆布的日子可不好过。
虽说她现在得了太太欢心,可那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再说,她祈男可不想一直替太太卖命,最终目的,当然还是为了自己。
玉梭却不理解祈男,反而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祈男好奇地看她,昏暗的暮色下,对方的眼眉有些看不清楚:“你笑什么玉姐姐?你不想离了太太?”
玉梭边弯腰笑着,边低低地答道:“小姐,这也不难,不过再熬几年罢了。依太太对小姐的喜爱,将来必要替小姐找个好婆家,说不准比二小姐还强呢!到时候还怕离不了?太太再中意九小姐,也不可能留下九小姐做老姑婆吧?!”
祈男张大了嘴。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出,瞬间红了脸,好在此时天昏地暗,无人可见。
“你这小蹄子只是胡说!我才懒得理你这样的话!”祈男边说边匆匆向前走去:“天已经黑了大半,再不回去看走道上真叫黑影子拌倒了,那才现在我眼里!”
主仆二人嘻笑着去了,竟没发觉,身边游廊柱子后来,还藏着两人呢!
吹香先从后头出来,嘴里不屑地鄙夷道:“二小姐听听,这货说得佬玩意!也不嫌臊得慌!我都替她牙疼!这才多大。就盘算起要出阁了?上头还有几位小姐呢,哪里就轮到她了?!也不怕人听见脸红!啧啧!”
祈鸾紧随其后,慢慢也踱了出来。刚才玉梭的话,她一字不落全收进了心里。别的也罢了。只有那句,说不准比二小姐还要强呢!直戳进她心窝里,疼得她几将出泪。
这门亲事是她苏祈鸾一辈子的骄傲,是她并不灿烂辉煌的人生中,最令人侧目,最令自己扬眉吐气的支点,她只有依靠这个,才觉得自己过得不冤屈,不萎顿,才能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不想祈男这个死丫头,上来就人拿自己最心疼最骄傲的事开刀!她想要于此事上超过自己?!
祈鸾暗中咬牙,脸上失了血色,只因内心裂痕与创伤,正滴滴渗出血来。叫她疼痛,令她爆怒。
“这话你不许对一个人提起!”沉默良久,祈鸾的声音冷彻骨髓,她吩咐吹香道:“只你我二人知道而已!”
吹香愣住,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按理这不正是攻击九小姐的好机会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些小姐的身份没有?
祈鸾看透她的心思,不耐烦地抬起了眼眸。因靠得极近,霎时间,吹香便觉像是有一道寒冰般凛冽的刀锋向自己射来。
“刚才的话是玉梭说得,九小姐可一字没吐!太太即便知道,也不过说她们主仆间开开玩笑罢了!到时候说不定反赖咱们多事,闹得家里不清净!现在太太对九丫头的宠爱是个人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平白无故的。咱们去碰什么钉子?!”
吹香沉默了。果然二小姐心计之深一般人无从体会。
“走吧!”祈鸾稳了稳情绪,慢慢向太太院子方向走去,口中喃喃地道:“她现在得意成这样,总有疏漏大意之时,到那个时候。你且看我。。。”
声音渐渐隐进了越来越浓的暮色中,悄悄消融,不见了踪迹。
祈男回到院里时,已是掌灯时分,锦芳已经洗过澡了,正命金香搬了凉床出来,欲在院里纳凉呢!
艳香也已从小厨房里传了菜出来,锦芳吩咐她就在院里花架前的石桌上摆下,预备过会子凉快下来再用。
不想正忙着,祈男却无声无息地站到了身边。
“姨娘好兴致!”一句声音不大的问候,却吓了锦芳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小女儿。
“你怎么回来了?才出去也不支会我一声,现在又怎么样?叫太太赶回来了?”锦芳话里诸多不满,实则全是心疼关切。
祈男嘻皮笑脸地道:“是叫赶回来了!”
锦芳心里一紧,扇子也拿不住了,掉去了地上:“你又惹出什么事了?”声音紧张地都变了调,直高了八度。
“不过赶回来是请姨娘过去的!”祈男随后的话,却叫锦芳心头一喜。
知道自己被禁足不得出门,锦芳一早便预备下了,好在上回买得果馅饼不少,她下午已清点过了,熬个几天不成问题。
出不去对锦芳来说,唯一的损失就是面子,里子并无所谓,在这个家里,她一向不屑于出门与人社交周旋的。
不料祈男这丫头,却不言不语地,悄悄替她将这个面子要了回来,还是太太太跟前。
“你怎么说服太太的?”趁更衣梳妆时,锦芳问着身边祈男,她又惊又喜,没想到小女儿竟有了如此长足的长进,和如此厉害的本事。
祈男笑眯眯地不答,只看她头上首饰道:“这支不好,太耀眼了,太太面前怎好这般争风夺目?金香,去换了那对青宝石银簪子吧!听话乖!那对更合适些!”
最后两句是哄锦芳的,因其嫌后来的簪子太素净了。
“我不喜欢这种,”锦芳到底还是依了祈男,却不住抱怨:“白惨惨的有什么好看?不如金的多了!”
祈男好声好气,继续哄她:“上头有宝石呢!也不算素了!再说那支凤簪上头又是珠子又是翠,翠还不小,珠子更大,太太见着眼热怎么办?问姨娘要,姨娘又不好说不给。”
提到这个,锦芳倒想起一事来:“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早起金珠那丫头穿的是不是我的衣裳?我怎么觉得,跟包在箱笼里送到太太那边去了的一件,那么像的?她好长的手,敢偷拿后楼上的东西不成?!”
祈男于灯下微笑:“没有这样的事, 定是姨娘眼花了!金珠子她再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偷拿姨娘的衣服,姨娘只管放心吧!”
金香有些不信,她也明明看见了那件褙子,确实是姨娘的没错,还是她替姨娘收进箱拢里的呢,不会看走眼。
“可我也看见了,那件衣服确实是。。。”金香突然收口不言,因玉梭暗中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