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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刚刚多亏你了。”冉美玉生的美艳,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的出来,她虽然有野心,却也不想当个任人玩弄的物件,哪怕是太子手里的玩物。
冉韵哼哼两声,表示应了。
但旋即想回来,冉美玉又问道,“应该也有不少愿意的吧,毕竟等太子登基后,好歹念着情分给封个美人什么的?”
冉韵睇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小声道,“说你没见识你还别不服气,封位分首先得紧着那些原本就有名分的、生有子嗣的,一个小小的宠奴算什么,情分?情分几文钱一斤?到时候更年轻更貌美的多了去了,差哪一点情分?”
“你!”冉美玉想发火,但又觉得冉韵说的有道理,到底是把火气忍了下去,“谁都跟你一样,什么都算钱的,市侩!”
冉韵只觉得好笑,她从小就爱赚钱,所以也早早的就弄了点小生意,不靠家里的实力,再加上生在长安这等繁华又现实的地方,自然眼界比一般娘子要宽,但她没想到的是,冉美玉居然还有那种天真幼稚的想法?不禁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高氏都教了她什么!”
说着便往集芳阁内走。
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沙沙的声音,冉韵心下一惊,连忙拉住冉美玉,“不要回头!”
但为时已晚,冉美玉听见声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回过头去,却只看见假山附近有几丛常青树。
冉韵拉住冉美玉直直冲进集芳阁,手心已经微微湿了,“你刚刚没转头吧?”
“没,没有。”冉美玉被她紧张的神情吓着了,立刻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怕是那群登徒子发现我们了,想故意引我们转过头去。”冉韵随口说着,往罗氏那边走过去。
冉美玉脑子有些发懵,但想着只要跟着众人,应该不会有事,她环顾四周,看见也有好几个容貌俏丽的娘子,心中才安定了一些,随在冉韵后面,往一群聊着正热闹的贵妇那里去。
却见冉颜被围在中央,每个妇人都想找她说上几句。冉美玉的嫉妒心顿时让她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冉颜深深知道,得到这些贵妇的青眼相待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既然罗氏有心捧她,她也不能表现太弱,所以便稍稍透露出自己会医术,用前世从室友那里学来的妇科美容的知识给这些爱美的妇人普及一下。
只这一会儿工夫,周围的人纷纷请她帮忙看看自己身体是否有恙,是否有影响容貌的内在疾病。人越聚越多,冉颜都有些难以收场之感。
这厢热闹非常,集芳阁外的假山后走出来几个华服郎君,为首的郎君一袭宝蓝色圆领胡服,唇角微微扬起,声音含着笑意,“果然美丽。”
他眉眼细长,眼尾微微上挑,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难以言说的风流态。此人,却正冉韵畏之如虎的裴景。
第二百二十七章这礼该如何送
时已近午时,这些妇人都是知礼之人,知晓宴会即将开始,会有人来请她们,便也不曾缠问冉颜,纷纷寻了位置坐下来歇息。
而冉颜已经是口干舌燥,喝了两杯水之后,才稍稍缓解了些。
幸而,这交际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冉颜只管说些理论知识,就像在刑侦组解说解剖结果一样,不用道些家长里短。她现在深深觉得自己引导的这个方向是在太英明了!
离午时还有两刻的时候,有侍婢禀报,老夫人来了。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
冉颜混在人群中观望。门口光线一暗,先是一个鬓发银白的老人在两名侍婢的虚扶之下走了进来,老夫人肤质较白,满头的银丝梳了一个雍容的矮髻,上面簪着深碧色的如意玉簪,一身暗褐色金丝长寿绣的褙衣,虽然面上皮肤已经松弛的厉害,眉弓处有几块浅褐色的老人斑,但整体看上去十分干净雅致。
“老夫人,这大冷天,您怎么亲自来了?”出乎冉颜意料,出声亲自迎上去的人居然是上官氏!
方才她独自坐在这里,也没有多少人过来搭话,看起来地位不是很高的样子。
接着,便又有几位夫人迎了上去,笑盈盈的与其寒暄,或有意或无意的与旁边一袭蓝紫色交领襦裙的女子搭话。
冉颜仔细打量这名女子,容色中等偏上,面上亦是擦了一层白白的粉,但看起来并不厚重,气度娴静,举止端庄大气,对待所有人都是同样温和的笑意,却又不会令人觉得她特别好亲近。
“那位是魏王王妃,是工部阎尚书之女。”罗氏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那人身份。
魏王李泰的妻子……冉颜不禁多看了几眼。
李泰雅好文学,才华横溢,配上这么个端庄娴雅的王妃,倒也十分合衬。
比较有身份的夫人一一过去同老夫人见了礼,像罗氏这样的,却并不合适上去拜见,否则,这屋里至少也有百来人,等挨个见完之后,天都黑了。
至于认亲,冉颜觉得必不能先同老夫人认,妻子永远不会喜欢丈夫的小三,试想想,有哪个主母会喜欢妾室?更逞论妾室女儿的女儿,那跟她更是没有半点关系。因此还是要从郑仁泰那里找突破口,不管他与庶妹的感情如何,好歹是同父所生,而且当初嫁出去时,郑氏收了一大笔聘金,怎么样也得念着点好……不然也不会白白给冉平裕借势这么多年。
最重要的一点,冉颜得知老夫人好雅文诗书,十分重礼之人。
思来想去,在几名夫人寿礼都一一奉上之时,冉颜却迟迟没有动静,罗氏一再扯了她的衣袖,冉颜却不为所动。
等到老夫人说差不多要开宴了,与众人一并前去宴厅时,罗氏才扯着冉颜到一旁,神情有些恼了,“怎么不去?”
冉颜不答反问道,“婶娘,如果叔伯妾室女儿的女儿,在很久不曾联系后,忽然来寻亲,您会怎么想?怎么做?”
罗氏一时哑口无言,她面上自然做的妥妥当当,不会教人说出一句闲话,但心里却未必高兴。而且这样大庭广众的道出身世,有种逼的人家不得不认亲的嫌疑,能高兴的起来才怪。
“倒是忽略了这点。”罗氏和冉平裕商量的时候,只商量着说贺礼,冉平裕十分信任的把送礼的事情交给她来提点冉颜。
罗氏开始光想着让冉颜有机会贺寿,却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现在想起来倒真觉得不大妥当。说到底,这门关系因为嫡庶之分又隔了两代,稍微远了点,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就是不想认个亲戚,别人大概也只会说这亲戚一厢情愿的攀附,或者品德不好,而不会指责郑氏。
“婶娘若是答应,不如便将贺礼与别的礼品一样,交送到管家那里,登记下送礼之人的身份、名字。”冉颜刚进门的时候便瞧见了管家在收各家的礼单,有小厮在旁边将礼单登记在册。
罗氏眼睛一亮,他们知道老夫人喜欢王羲之的字,郑府的人更加知道,这幅字一定会被送到老夫人面前。
但眼见着众人渐渐离开,罗氏又不能亲自陪着冉颜去,让冉美玉和冉韵两个孩子去坐席位,就算是冉韵也不一定懂得其中规矩。
“让阿韵陪你去吧,不过你们可要赶快些,别等宴开始才回来。”罗氏嘱咐道。
西院到前院并不远,走快些约莫只要来回只要一盏茶的时间。
冉韵熟悉路,便和冉颜两个人步履匆匆的往前院去。
这个时候正是官员下朝,中午休息的时间,许多官员都趁着这个机会亲自送礼前来,更有些人专程告假过来贺寿。冉颜和冉韵返回到前院的时候,便发现门口全部都是各色官服的朝臣,他们大约都是刚刚下朝,来不及换衣物,便匆匆赶来。
陡然间看见这么多朝廷重臣,一向很架得住场子的冉韵都有些怯场,转头问冉颜道,“怎么办?”
“你在这里等我。”冉颜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几个高官罢了,好奇是有的,还不至于怯场。
冉韵点头。
冉颜便从袖袋里取出包好的礼物,径直走到管家那里,将东西横在他面前,“这是儿送于老夫人的寿礼,请您代为转交。”
那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硬朗,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他在这里收了一上午的礼单,却还没见过有娘子过来,还把礼物直接横在他面前的。
顿了一下,他问道,“不知娘子可写了礼单?”
冉颜道,“没写。但我的礼物不多,只有这一件,如需要礼单,请借我纸笔一用。”
这么多朝廷重臣在场,管家见冉颜丝毫不惧,心里也隐生出几分欣赏,又见她气度不俗,便令一旁小厮给她上纸笔。
冉颜把东西揣在兜里,才躬身提笔写了礼单。
那边的朝臣也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形,而刚刚进门不久的萧颂,更是笑盈盈的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管家看冉颜如此宝贝手里的东西,便凑过去看她写的内容,当看清时,不禁惊讶出声,“快雪时晴帖!”
“哪里有快雪时晴帖?”一声苍老略显急切的声音刚至,一袭灰袍便蹒跚而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义军幕僚
冉颜将礼单写好交给管家,才转眼看向来人。
这是一名七十余岁的老者,一身灰褐色的交领袍服挂在枯瘦的身上,外面披了一件浅灰色大氅,背部微微佝偻,拄着一根梨花木手杖,发丝银白稀落,在头顶整齐的窝了一个髻,插着一根檀木簪。纵然已经步履蹒跚,但通身儒雅,令人一瞧便知道定然是个满腹学识的老人。
“是冯承素冯先生的摹本。您是?”冉颜观老者面色苍白,松弛枯瘦的脸有微微浮肿,可见身体并不健康。
老者叹了一声,枯哑的声音带着老人那种特有的颤声,“老朽姓虞。”
虞世南,冉颜脑海中立刻浮起这个名字。由此,她想到了那个在烈火中圆寂的怀隐。那是他的亲侄儿。
虞世南一生极爱二王的字,每每得知哪里有真迹,必想尽办法借来观阅,他本身对于书法的造诣亦已非凡,他的字帖也是世人争相收藏的珍品,对于冯承素的摹本,自然是兴趣不大。
“虞公,您怎么亲自来了!”郑郎君从一帮朝臣寒暄中刚刚抽出身来,看见虞世南,满脸诧异,旋即恭敬的拱手作揖。
虞世南颔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李老夫人大寿,老朽怎能不来?”
老夫人的寿诞,有如此之多的朝廷重臣来贺,并非是因为郑仁泰的关系。老夫人出身陇西李氏第七房,身世显赫,隋末起义时也曾经参与政权,是平阳公主娘子军中类似军师幕僚一类的角色,其见识胸襟都非是一般娘子能比。
而且李老夫人又是个极重礼节的雅人,能作诗赋曲,棋艺精湛,所以无论文臣武将,都会卖她一些颜面。
虞世南在郑郎君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方才那个小娘子与自己对话时,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模样,便回过头来,见她正静静的目送自己离开,不禁问道,“你是哪家娘子?”
虞世南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一干朝臣的注意。众人原本对一个小娘子并不是特别关注,纵然沉稳些、好看些,也不至于令这些经历大风大浪的朝廷重臣另眼相待,但虞世南性子沉静寡欲,居然关心起这种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不好奇了。
冉颜蹲身行礼,答道,“儿是苏州冉氏十七娘。”
虞世南看她虽然十分有礼,沉静如水的幽黑眸子却没有丝毫波澜,嗯了一声,道,“江南是好地方啊……”
虞世南曾经数次下江南,每每都有收获,若非他已然行不动路,许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