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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笑着再拍拍怜夕的肩,不再说话。
走在白骨铺成的路上,虚夜梵脸上毫无变化,内心却有些不安。
周围望去都是一片白,莹光流畅,本应极是悦目,却让人无法感觉到。
白不再是纯洁的色彩了。
从不知道白色也会如此令人恐怖,似是恒古来的冤魂都被集中在此处,在哀号怒吼着。而白这种光明的色彩,益发增加这种充斥满屋的阴晦气息,森森然地更为恐怖。
梵决非胆小之人,但在这种地方,却也连呼吸都觉得不对劲了,应该是很正常的空气,总让人觉得每一呼吸间都吸进了冤魂的哀鸣,还有那不明的绝望悲怨;每走一步,都似能听到冤魂的号泣;走在这,再乐观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在心内染上绝望而罪恶的色彩。
以他这般高傲的人,亦不由得心惊不已,想来若非必要,魔界中也是不会有人想来这无我无思居的了。
走在前方的绝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苦笑道:“幸好祭师大人不喜见外人,就连魔界中人也很少见,不然不用你们始天界攻来,我们魔界就会完蛋大吉了。我们魔界虽以阴森出名,但比起祭师大人还是小巫见大巫。他什么都不用准备,连话都不用说,就能让所有人心惊胆颤。”
虚夜梵微微一笑,道:“他是如此可怕的人吗?”
绝回头看了梵一眼,小声道:“不是可怕,是恐怖。尤其他非常神秘。我可算是魔界中与他打交道最多的人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终年都用黑纱蒙住全身……算了,你见到他就会明白了。或许他活太久了,所以有许多奇怪的想法,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说着说着,绝在一扇漆黑 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黑色,是整个屋子里惟一的异色,却不会令人觉得放松。刚才那白色已很令人不安了,但比起这黑色来,却好得多了。
这种无底无涯的黑,深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凄凄楚楚的黯淡光芒,似有无数的被束缚的阴魂在门后号叫着,呼唤着,挣扎着……只要一开门,那阴魂就会冲出来,把人紧紧缠绕着,共同坠入那无尽的黑暗中……
清咳一声,绝郑重道:“祭师大人,夜梵殿下已到来。”
半晌,门内才传来一道轻飘飘,若有若无,却让人不由得又是心醉神迷又是寒毛直立的阴柔声音:“很好,进来吧,绝,你可以退下了。”
血色钧天 第四回 夜色迷魅
推开漆黑的门,努力摆脱那种有如按在腐尸上的恶心感觉,虚夜梵一人独自步入这扇禁忌之门。
门内并无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什么奇形异状事物,有的,只是与门一般孤寂,恐怖的漆黑。一道白骨的小径深幽地通向无尽的黑暗中,旁边有着碧磷磷的光芒,有若鬼火。
在这种无法视物的黑暗中,五感更是灵敏,梵能感觉到屋内阴寒湿凉无比,皮肤上好像有着无数的小虫子在蠕动着,但抚摸上却并无异状。而那古怪又甜腻的香味熏得他头脑昏昏沉沉。
这种黑暗,就算一无所惧的人也会不由自主的寒了心。梵苦中作乐地思索着地狱与这间屋子相比,不知哪处比较可怕。
白骨小径的深处,一圈淡淡的红光浮出,光芒下,隐约可见一道黑色的人影,想来就是祭师了。但就算梵的眸子能在暗夜中视物,却也只能看得出是个人影,其余什么也看不出。
“你为什么不过来呢?”祭师用着他那种奇怪的,如同染上蜂蜜的冰刀之声问着。
虚夜梵不再迟疑,把所有的感觉都压到最低,微笑道:“未得祭师大人的招唤,梵不敢失礼。”
“是吗?”祭师古古怪怪地笑了起来,似在嘲弄着梵的胆怯。别人若发出笑声,不论是哼哼哈哈或是嘻嘻嘿嘿,都是从喉中或是鼻间发出。但这祭师的笑声,竟似是由腹中,喉中,鼻中同时发出,尖锐粗嘎兼而有之,令人听了有说不出的别扭。“那你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梵暗中调息一遍,让自己不再受祭师的影响之后,才走了过去。
那光芒离他所站的地方似是不远,但这一走,却走了一刻钟才走到祭师时边。只可惜虽是站得极近,但梵还是除了一团朦胧的黑影之外,什么也看不出,只感到比之前所感受到的更强的孤寂与恐怖。这才明白绝适才所说的话,也明白绝为何如此惧怕祭师。说真的,若非有求于人,梵是绝不愿意再在这种地方停留片刻的。
祭师冰冰冷冷地道:“手伸出来。”
虚夜梵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一双冰冷的手握上了自己的手。如寒铁般冰冷的手,并无想像中那种陈年树皮的干枯感,但由于太冷太硬了,什么也感觉不出。
一股冰凉的寒气自手心中传过周身经脉,就与圣及玄对他作过的一般,但圣与玄的灵力是暖的,不似祭师这般似乎连血管都想冻结的冰寒。
屋中一片寂静,梵静静等着祭师的回答,但是祭师却突然纵声长笑起来了。
他笑得那么大声,那么悲愤,悲愤中又有着喜悦,喜悦中又透着恶意,让梵不由警戒地想抽回手,但祭师那冰凉的手突然变得如同铁箍般紧,任梵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啊,你就是夜的后人啊。哈哈哈……”
伴随着祭师疯狂的笑声,屋内突然亮了起来。
若说方才的屋子是冰冻的地狱,那现在的屋子一定是火焰的地狱了。一地火焰,腾空飞舞,整间屋子都陷入火海,妖异而危险。但梵与祭师置身其中,却不曾受伤,只是觉得热得难受,而那种古怪又甜腻的香味也变得更浓郁了,熏得他恶心不已,直想呕吐。
梵抬起头,在光线下终于看清了祭师的真面目。原以为这般心理行径古怪又神秘的人,容貌多半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出乎意料,在火光下的祭师竟有一张绝美的容貌。
细细长长的远山眉,晶晶亮亮的横波眸,挺直的鼻子,红润的朱唇,精巧无比的五官足以把梵生平所见的女子都比下去。而神态间的妖媚冶艳更是让梵都难以移开目光,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
这个古怪又神秘的祭师,赫然是个看起来又年轻又漂亮的男子。
当虚夜梵在打量着祭师时,祭师也在细细地打量着梵,同时,还伸出寒铁般的手抚上他白皙柔滑的脸颊。
“真是好久好久了,久到我自己都算不清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张脸……这张最美丽……也是最无情的容颜!”随着喃喃的话声,祭师修长的手滑到了梵的下巴,狠狠捏住。
虚夜梵被动的仰起头,懒得作无用的抵抗,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想法,只是淡淡地注视着祭师,道:“祭……”
“嘘,别再叫我祭师,叫我炻。”
梵长睫一眨,心中百转千迥,已不知闪过多少念头,当下顺从问道:“炻,你在我身上看到什么人呢?”
微笑着,炻柔声道:“你会知道的,你一定会知道的,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过,还真没想到能够这样看着这张脸。呵呵,若非你身上这两重封印,我想碰你可还真不容易啊。”
紫眸中光芒一闪,梵惊讶道:“有两重吗?我一直以为只有暗系封印而已。”
冰冷的手向上,划过梵清雅的眉,明亮的眸,
梵一震,闭上双眸,任炻用拇指摩挲着自己细长的睫毛,又滑下脸颊,来到唇边,用力揉弄着,甚至想探入。
“暗系是有的,是由上一任魔王施展的,而另一道嘛……”炻笑着,手离开梵的唇边,滑过下巴,滑过修长白皙的颈子,落在梵青色的衣领上,微一停顿,“刷——”地一声,撕开了他的衣领,露出他冰玉般的肌肤。“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一皱眉,炻那嘲弄般的语气,让梵觉得再也套不出什么内容了,被炻握紧的右手捏成拳,终于忍不住喝道:“住手!”
炻没听般,望着梵凌乱的衣物,及眉目间异样的怜人的迷魅,只觉数亿年来不曾动过的情欲全被这种绝艳的妩媚挑起,身上血液沸腾,目中无法自制的燃起了炽烈的欲望之火。左手一用力,便将梵拉入怀内。
目若冰凝,梵左手一动,以奇快无比的速度自袖内夹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寒芒一闪,便向着两人相连的手切去。
炻冷笑道:“别白费力了……”话未落,却惊讶地发现梵不是切向自己的左手,而梵自己的右手。
……
……
阴沉沉的,炻目中闪着奇异的火花,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放手的?”
转动着被制已久的右手,梵淡淡道:“你放不放都无所谓,我是决不会让别人控制我的命运的。”
炻冷道:“若我不放手,你就真的会切下自己的右手了吗?”
梵放下右手,不语默认。
炻目光更是奇怪,笑道:“你还真是像极了她,不但容貌像,连灵魂也像……有她的美丽,有她的高傲,有她的聪慧,有她的野心,还有她的……残酷;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的残酷。”
梵的心中疑惑更深,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可惜我不是她,你对我所讲的只是对牛弹琴而已。”
“呵呵呵……”炻终于收起怒容,道:“其实你又何必作垂死挣扎呢,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没有灵力,根本出不了这个血莲池的。”
“愚蠢的是你吧,难道你隐居太久了,脑袋都不灵活了吗?你认为我会什么者都不准备就进来吗?你未免把我看得太天真了吧。”
恬静的笑容温和绽放,梵看起来并无半丝杀气,但炻一直高涨的气焰却被他莫名其妙的压制了下来,屋内原本跳动得极为炽烈的火焰,也不知不觉中黯淡了下来。
炻这才发现梵戴在左手的那串由白色的拇指大小的石子串成的链子已散开,碎了好几粒。
冰霜般莹白的石体中,光华流动,宝光盈盈,有若被困住的冰雪,终于化成了清水,凄凄楚楚地等待着时机,想要破围而出。
炻瞳孔收缩如针,片刻才冷笑道:“白灵石……我居然突略了它。不过就算你借用它的灵力,凭这区区灵力,又能奈我何呢。”
微笑着,再捏碎一粒,梵道:“它的灵力对你或许是没作用,但却能压制住封在我身上的封印。只要我能恢复部分灵力,相信你也会很头大吧。这不是你说的嘛。”
炻沉下脸,终于不再笑了,道:“这是你逼我了。”说着,双眸微阖,两掌一合,五指曲钩成球状。
一片五彩光芒自他掌心内升起,光芒中心,有一道细小的事物,炻双手再捏成结印,吟道:“出!”顿时,那细小的事物化成一枚法杖持在炻右手。炻当前一挥,一道五彩的光芒洒遍整个室内,如练般将梵团团圈住。
梵内心对这第一次实施法术也是极为不安的,这白灵石和使用的方法都是临走前真炎给他的,路上虽把心法咒语反复研究,但使用却是第一次,若非逼急了,他也不想用这种不成熟的东西来应敌。
此刻他决不能让炻看出自己的不安,否则结果可不是一个惨字了得,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打斗之声能传出屋子,让孤他们听到。
默念着咒语,与之前数次不一